一切发生的那么突然，发展到如此地步。
社会舆论和背后之手远比我想得复杂，来得汹涌。
我怒不可遏，攥着那些所谓的“证据”冲出办公桌。
来到那人面前，我大吼。
“你懂不懂法律？啊？！你配做记者吗？你有没有为人的基本良心？”
办公室里，所有人因为我的质问，看了过来。
坐在座椅上的男同事慢悠悠转了过来。
面对我的口沸目赤，他表现得淡然处之，目光扫视起四周，假模假样， “沈编，您这是干什么呢？”
“告诉你，我绝不会写这种不实报道。”此时我还能端着记者身份的正义公道，死盯着那个男同事，继续与之抗衡。
“你就这么想跟着吃一波热度？想钱想疯了吧。”
“只要我还在这儿，就没人能写得了。”我一字一句，不是告诫这个人，是在痛斥所有人。
“ 绝！无！可！能！”
当着所有人的面，我撕毁那些照片。男同事在看到这幕的时候，才有些情绪激动起来。
“你疯了吧！”
说着就要来抢夺我手里的碎片，周围人看着这样的阵势，纷纷来拉住那个看上去比我还疯的人。
就在这个空挡，我顺走桌上的打火机，疾步往女卫生间而去。
众人的目光跟随我的步伐，那个疯狗也跟了上来。
我一下点燃那些恶意编造的恶心“事实”，将这团火焰扔进洗手池里。
火焰还在白色的虚无里燃烧，疯狗掰扯过我的肩膀，看着他的心血痛骂起来。
“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看在吴总编的面子，你算个屁啊你。不就是靠关系嘛，谁没有啊？”
我戏谑地看着他发出笑声， “你父母就是这样教育你的？狗眼看人低。”
说完我转身就走，不再去理会这狗叫。
“总比你教育的好吧。”疯狗男同事在我身后补刀， “昂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你教育你儿子的时候他都不知道你是谁吧。”
疯狗边边说往边上的其同事递眼神。
“你们在一起的时候，那个医生是不是随时都得准备抢救……”
我朝疯狗的脸上扇去一巴掌。
我怎么能忍。我一直在忍。
疯狗愣住了。
我抬手又朝另外一边狗脸扇去。
“你挺能装的啊。”他早就调查过我们的关系，我感受着掌心的火辣辣， “老狐狸。”
没关系，那张狗脸更是火辣辣地疼。
狗叫声终于没有了。
然后疯狗急了，抬手来打我。
我热血沸腾，全身立马戒备起来，不顾半身裙的阻碍，屈膝等待着。
人们拉住了疯狗，他只好飞起他的狗腿来踢。
办公室被他闹得乱哄哄的，吴雪终于从她的办公室出来，打断了这闹剧。
疯狗一下子安静，不甘地被其他同事拉回工位。
在我进门的瞬间，听见他小声地起誓， “沈叶，你给劳资等着。”
嗯，我等着。
“这事不是已经在压了吗？”
“为什么还在安排人跟进？”
“那个疯狗他能拍些什么啊？照片是作假的！”
“要不是错拿到我那里，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在总编办公室里，我和吴雪对峙着。
“吴总编！”
吴雪从沉默中抬起头来。
“沈叶，你明白我做不了主的。
这件事的根源不在他到底有没有做，或者是不是他做的。医生猥亵病患儿童，这个词条的热度和传播速度，其影响力可想而知。”
我打算辩论，方陆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不是。
可是吴雪将我拉回现实。
“何况对方又是有权有势的人，誓不罢休。
上头的意思是，让你不要插手这件事。”
我不服输，倔强站起身来，求证最后一个问题。
“三天前，突击XX医院的第一现场时，你知道我和方陆是恋人的关系吗？”
“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吴雪摇头。她刚刚所说的都是真话，这就很好。
我取下工作证，朝我多年的老同学兼工作战友点头表示感谢。
“谢谢你，吴雪。”
我将一直引以为傲的象征放回桌面。
“我申请离职，吴总编再见。”
我没有收拾工位上的东西，那没什么重要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
出了办公室大门，坐上电梯直下到大楼广场。我看向身后，感叹时间的飞逝，一眨眼又到冷冬。
我想起在6年前的另外一栋大楼里，也是因为这样的争执，看着偏袒另外一个疯子的总编，我气得直接当场撂证走人。
不是根据事实或单纯谁有更理，只因当时的我刚结婚一年，又刚好查出怀孕。
当年同样还是个小记者的吴雪送我进电梯的时候，边哭边发誓，说以后她来罩着我。
吴雪做到了。在我重新回归职场的时候，在我以为息事宁人的时候，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工作上我最相信吴雪，她也相信我的能力。
而在余下生命里，我要去相信方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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