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芊芊的指尖在腕表上轻轻敲了敲，表盘的玻璃映出她苍白的脸。“时间差不多了，”她把布袋子往肩上提了提，带子勒得皮肤泛起浅红，“再晚一点，我爸该催了。”
江憬皱着眉看她把苹果皮扔进垃圾桶，果皮断裂的瞬间，仿佛神经无所依靠。“你爸？”他记得齐芊芊说过跟着奶奶住，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她大概是不想让黄维他们知道太多。
“嗯，”齐芊芊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他不喜欢我在外头待太久。”
卢裕鹏正拿着手机打游戏，闻言抬头喊了句“这么快就走？不多玩会儿？”，被居奕航悄悄拽了拽胳膊。齐芊芊已经走到玄关换鞋，帆布鞋的鞋带松了半截，她弯腰系的时候，江憬看见她后颈有片淡青色的瘀痕，被衣领遮了大半，像片没晒透的云。
“叔叔阿姨，谢谢你们的招待。”齐芊芊对着客厅鞠了一躬，舒逸连忙摆手说“客气啥”，黄维却“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膝盖撞到茶几腿发出闷响，吓得卢裕鹏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地上。
“这怎么行！”黄维的声音陡然拔高，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滚圆，几步冲到玄关就去抢齐芊芊的布袋子，“你一个小姑娘家怎么回去？我送你！”
表演得真是生硬。
齐芊芊往后缩了缩手，布袋子的带子在两人拉扯间失了管控，里面的东西哗啦啦滚出来——几本旧课本，半盒薄荷糖，还有个掉了漆的相框，玻璃碎成蛛网，里面的合照被划出三道裂痕。
“不用麻烦叔叔了，”她慌忙去捡，指尖被碎玻璃扎出血珠，声音带着点发颤的抗拒，“我家不远，坐公交就行。”
“公交哪有私家车安全！”黄维的语气急得像要着火，他转头瞪着江憬，衬衫领口因为动作太大敞开些，露出里面松垮的内搭，“小憬你说是不是？让她一个人回去，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你能放心？”
江憬看着齐芊芊指尖的血珠滴在地板上，晕开小小的红点。他想起KTV那晚她红着眼眶跑出去的样子，又想起刚才手腕上那道红痕，喉结滚了滚：“确实不安全，还是让他送你吧。”
齐芊芊捡相框的手顿了顿，碎玻璃硌得掌心发疼。她抬头看了看黄维，对方正咧着嘴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眼神却像藏在暗处的蛇，看得她后背发寒。“那就……麻烦叔叔了。”
黄维的笑容瞬间亮起来，弯腰帮她把东西塞进布袋子，动作快得有些粗鲁。“不麻烦不麻烦，”他拍着胸脯往门口走，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噔噔的响，“走，叔叔的车就在楼下。”
江憬跟着送到门口，看着齐芊芊的帆布鞋后跟磨得快要塌了，泛黄。“路上小心。”他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看着那辆黑色的轿车倒出车位，尾灯在拐角处闪了闪就不见了。
客厅里的挂钟敲了三下，卢裕鹏打了个哈欠说要回家补觉，居奕航默默跟在他身后，换鞋时不小心踢到鞋柜，发出哐当一声。“憬，我们先走了。”居奕航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眼睛始终盯着地板，没敢看江憬。
江憬点点头，送他们到电梯口时，看见居奕航的手在口袋里攥得发白，指缝间露出半张折叠的纸条。电梯门合上的瞬间，他好像听见卢裕鹏问“你手里攥的啥”，后面的话被金属门吞了进去。
转身回客厅时，喻安正坐在沙发上剥橘子，阳光透过他指间的缝隙落在地板上，晃得人眼睛发花。“不去送送？”喻安把一瓣橘子递过来，指尖沾着点橘络的白。
“他们又不是不认识路。”江憬接过橘子塞进嘴里，酸甜的汁水漫过舌尖，却压不住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他走到厨房拿杯子，刚要接水，眼前忽然一阵发黑，手里的玻璃杯“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碎片溅到脚踝处，划出细细的血痕。
舒逸闻声从卧室出来，围裙上还沾着炒菜的油渍。她看见满地的碎玻璃，眉头瞬间拧成疙瘩，嘴里的话都到了嘴边——“毛手毛脚的！跟那个婊子一个德行！”——却在瞥见沙发上的喻安时猛地收住，嘴角硬生生扯出个笑：“哎呀，没事吧小憬？没伤到吧？”
她踩着碎玻璃走过来，动作夸张地检查他的脚踝，指尖的粗糙蹭得伤口发疼。“快让开，阿姨来收拾。”舒逸转身去拿扫帚，背对着他们的时候，江憬清楚地听见她骂了句“晦气”，声音不大，却像针一样扎进耳朵里。
喻安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弯腰捡起片较大的玻璃碎片，指尖被划破了也没在意。“我来吧。”他把江憬往旁边拉了拉，扫帚划过地板的声音里，江憬听见自己的心跳得又快又乱，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黑色轿车在街道穿行，车灯刺破浓稠的天色，照亮路边歪歪扭扭的树影。齐芊芊靠在后座上，车窗开了道缝，风灌进来吹得她头发乱舞，眼皮重得像灌了铅。
“快到了吗，叔叔？”她强撑着睁开眼，窗外的景象越来越陌生，路灯稀稀拉拉的，连个路人都没有。
黄维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指关节泛白。“快了快了，”他侧过头笑了笑，镜片反射着车灯的光，看不清眼底的情绪，“这条路近，就是偏了点。”
齐芊芊“哦”了一声，实在抵不住倦意，脑袋歪在椅背上，呼吸渐渐变得均匀。她没看见黄维转头时，嘴角勾起的那抹狰狞的笑，也没发现车子早就偏离了导航的路线，往更荒凉的地方开去。
不知过了多久，车身猛地一震，齐芊芊惊醒过来，揉着眼睛看向窗外。四周是黑漆漆的树林，风吹过树叶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有无数只手在拍打车窗。“叔叔，这不是我家……”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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