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亓年等了半晌，打完一局游戏后才惊觉裴竹还没回来。他下了车向四处张望，没看到裴竹，倒是看到了裴渝。
裴渝拎着东西出了饭店门，在门口张望几番后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打算给裴竹打个电话。
于亓年心头涌上一阵怪异感。
裴竹人呢？他们没在一起？
*
女人降下车窗，看着对面靠在车上的于亓年，眸光阴鸷。
她大概是疯了，怎么会觉得于亓年那么抗拒那门婚约只是因为章绯和于亓耀的关系呢。
裴竹……他们居然还有联系。
于母想到这里突然笑出声。
于亓年还说什么，对他恨之入骨？这哪里像恨之入骨的模样啊。
*
裴竹确实不太好。
走路走到一半突然感觉脖子好像被人掐住似的，怎么也吸不上气。缺氧使他整个人都在发晕，连眼前的东西都看不真切。
紧接着又感觉手蓦地一凉，用尽全力低下头，却看到手掌中心赫然出现一个无声的漩涡。漩涡中的水流汹涌澎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蚀他的手掌。
裴竹的瞳孔猛地一震。
他大概是疯了……
心脏骤地一缩，疼得裴竹不得不弯下腰跪坐在地，意识愈发模糊。
迷蒙之间，他看到自己眼前站着一个人。
抬起头，裴竹发现那人即使逆着光，勾魂摄魄的青色眼眸也还是闪着幽暗的光，不容忽视。
女人缓缓蹲下身子，伸出食指点在裴竹额头上。闪着斑斑点点光芒的淡蓝色物质顺着她的指尖流出，席卷着裴竹的身体。
窒息感瞬间消失，裴竹几乎是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半晌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连眼神都清明许多。
“我们谈谈？”
莫缡冲着裴竹轻轻一笑。
*
“您的咖啡，请慢用。”
服务生放下咖啡后抱着托盘离开。
莫缡“哇”了一声，搓了搓手后端着咖啡抿了一口。“谢谢你啊小帅哥，我还是第一次喝这玩意儿呢。”
裴竹垂下眸子，手指抚上咖啡杯后轻轻摩挲。“是我该谢谢你。”
莫缡看了他一眼，放下咖啡杯。
“我想你应该有很多问题吧，小帅哥。”莫缡伸了个懒腰，懒懒散散地拿起马卡龙塞进嘴里。“趁我心情好，你可以随便问。”
裴竹抬起眸子看向她。
“我为什么……会这样。”他抿了抿唇，头一次觉得原来提出一个问题也能耗尽他所有的力气。
“嗯……你可以把这理解为是一个‘诅咒’。”莫缡说，“而这个‘诅咒’最后的惩罚是死亡。”
裴竹瞪大眼睛看着她。
“你不信我啊？”莫缡摇摇头。“还以为经历过这一切的你能比前几个家伙好点儿呢。既然如此我就详细跟你聊聊好了。你应该也看得出我们不是同一世界的人，对吧？”
裴竹：“……？”
不，我看不出……你也就只有杀马特的绿头发和绿眼睛跟我不在一个世界吧。
“嗯，那我就大概解释一下。我所处的那个世界叫‘破境’，是个比较特殊的存在。奈何因为世界框架太大导致现在需要一些生命力来维持，否则世界会坍塌。而你，就是那个倒霉蛋。”莫缡还以为裴竹信了，松了口气后说，“不过这个人选待定啊，能不能保住你的命就看你自己。”
裴竹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你不是在诓我吧。”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莫缡：“……”
至此她才反应过来原来裴竹从头到尾都没相信过她，不由得爆了句粗口。说了半天被人当傻逼的经历实在难以让人心情明媚啊。
“那你就用你们的科学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经历那一切啊。”莫缡也不是吃素的，毫不犹豫堵了回去，顺带白了他一眼。
这回倒是裴竹说不出话。
“总之，信不信由你。”莫缡懒得再继续说下去。就应该让莫祀来跟裴竹谈谈才对。她腹诽道。
“那，我为什么……呃，会是那个‘倒霉蛋’？”
“你人缘差呗。”莫缡打了个哈欠。
裴竹：“……”
“算了不逗你了。”莫缡坐直身子，神色凝重。“其实吧，这个人选是有标准的。希望你死的人越多，你身上的怨念就会越多。等这些怨念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宿主的身体会开始产生不同的变化——当然是往糟糕的方向发展。
“如果这些怨念持续堆积在宿主体内，最后只有一个结果。”莫缡神秘兮兮地凑近，将指尖展示给裴竹，示意他看着自己指尖上的青色火苗。待裴竹的目光移向她的手指时，那团青色火焰突然向四处炸开。
“砰！”莫缡笑着收回手指。“爆体而亡。”
裴竹的瞳孔猛地收缩。
“当然了，也不是一定要死。”莫缡喝完最后一点咖啡后淡淡开口。“只要那些希望你死的人改变想法就行了。”
裴竹：“……”
问题来了。他怎么知道哪些人希望他死？！
世界大概是疯了。
裴竹在心中安慰自己。最近自己感冒了，手上的漩涡说不定只是发烧给脑子烧糊了的错觉，身体难受也只是因为感冒呢？至于眼前这个女人说不定也是自己烧傻了脑子后的幻觉。
虽然很牵强，但如果不这样解释的话，一切都有点不太科学啊……
莫缡一看他那样就知道这家伙从头至尾都没信过她，整个人处在炸毛边缘。她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太温柔了，所以这家伙才一次又一次拿她当好捏的软柿子。
莫缡忍着怒气站起身，皮笑肉不笑地看了裴竹一眼。“不信就算了，我等着看你爆体而亡的那一天。”她费这么多口舌还不是为了给裴竹争取生存的机会啊，一番心思都喂了狗了。
裴竹还没来得及叫住莫缡，对方就跟一阵风似的出了咖啡馆门。
*
裴竹出了咖啡馆才发现手机关机了。
来不及疑惑手机为什么处在关机状态，裴竹开机后发现有32个未接来电。
都是于亓年。
裴竹立马回拨过去。
“喂？”那边几乎是立马接通，好像在守着电话似的。于亓年的声音第一次那么急，气息也有些不稳。裴竹听着电话那头的喘气声，觉得于亓年刚刚应该是在跑。“你手机为什么关机？你这半天去哪儿了？！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裴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如果那个女人说得都是真的呢？那些希望他死的人里，是否也有于亓年？
“……说话啊！”
“……啊。半路上遇到老同学，跟人叙了会旧。手机没电了，刚才找上公用充电宝。”裴竹不怎么擅长撒谎，但书上说在这种情况下可以半掺着事实撒一个不完整的谎。
电话那头的于亓年松了口气。“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堂妹已经回学校了。”
“啊，好，我知道了。我等会就回去，到了给你打电话。
“哎对了，过几天你陪我去趟A市呗。”
“A市？为什么。”
“啧，过几天是我堂哥生日。”
裴竹见过他堂哥于亓渊。虽然只是一面，但也足以让人记很久。
毕竟于家的基因就跟开了挂似的……不过于亓渊长得帅倒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人身上的小八卦。
于亓渊毕竟是个家境优渥的少爷，再加上过分惹眼的外表，导致一堆富家女惦记着他。
所以他往家里领了个对象这事才在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算是人们茶余饭后讨论次数最多的话题。
其实这本来是美事一桩，但如果八卦的另一个瓜主是个男的，这就另当别论了。
然而外人笑了那么久，二人却始终相处得蜜里调油，滋润得很。
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
没有争吵的话，即使是在乡下种种地养养鸡都很幸福吧。
“行。哪一天？我提前找人替我的班。”
*
裴竹回家后找了同事。
同事A：【抱歉啊裴总监……我那天要去谈个项目实在抽不开身】
同事B：【我那天要结婚，对不住啊兄弟】
同事C：【我爸爸的哥哥的老婆的妹妹的女儿那天要办升学宴，我已经请好假了，实在没办法帮您顶班】
从来没在领导那里请到过一次假的裴竹被同事C给气笑了。
于是他开始思考直接去跟领导请假的可行性有多高。
同事C：【不如您问问时组长？他不是挺闲的嘛】
时桄？
那算了。
裴竹是真不想麻烦对方。时桄实在太有距离感了，像朵高岭之花。
而且联系于亓年说过的话……或许是该保持点距离了。
虽然说他完全觉得于亓年在瞎扯淡。
*
莫缡骂骂咧咧地从莫祀口袋里掏出一张红票子，递给咖啡店店员。
“啊……好的。请问您要……？”咖啡店店员不太敢说话。虽然说眼前的小姐姐长得不错，但是她旁边的大高个怎么看怎么吓人啊。
“两杯拿铁，谢谢。”
店员收到指令后拉着朋友去做咖啡，留下莫缡和莫祀站在柜台前。
“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啊？！我都解释得那么清楚了，早知道就不多嘴，让他死了算了。”莫缡越想越气。
“谁让你那么好说话。”莫祀瞥了她一眼。“还背着我一个人行动。”
莫缡一下子哑火了。“不怪我啊，你去了更糟糕。”
莫祀：“……”
“现在离目标还差多少？”莫缡问。
“除去他还差一个。”莫祀揉了揉眉心，顿感疲惫。
“还差一个……”莫缡惆怅起来。听起来是个很小的数字，但只有他们才知道想要找出一个符合要求的人到底有多难。
他们的目标既不能因为体内怨念积累过多爆体而亡，又不能对这个世界存有留恋。
有时莫缡在想，那个人大概是跟莫祀有过节吧，不然为什么要这么刁难他们。
码了一天，已经晕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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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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