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歇的暴雨导致海平面上升，水位无限接近于梅洛彼得堡的排气孔，莱欧斯利不得不冒雨指挥人加高管道，忙完回到办公室，就见霍莉一块湿一块干的坐在沙发上。
棕色发丝被雨水粘成一缕缕，眼睛和鼻子都是红红的，好像刚刚哭过。
他来不及收拾，赶紧过去问：“水上不是在下雨吗？怎么回来了？”
霍莉压抑着哭腔说：“孤儿院倒了。”
莱欧斯利还以为自己没听清，“什么？”
“雨太大没有去科学院的船，我就说去孤儿院看看，正看见孤儿院被倒塌。奥加尔去找人帮忙了，我先回水下来想和你说，”霍莉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把那些钱给他们吧，就是修实验室的钱，他们现在很需要钱。”
莱欧斯利到她身边坐下，温柔的将她粘在脸边湿漉漉的头发拨到耳后，心里想着怎么劝她再想想。
霍莉垂在膝盖上的手握拳，坚定自己的选择，“我可以再等等，摩拉早晚会有的，实验室可以晚点再修。大不了……大不了……我晚一点再毕业。九年，十年，三十岁前我肯定可以毕业，三十五岁也行，或者四十岁。”
那也太可悲了。
从十多岁出国留学到拿到毕业证居然要花二十多年，她花半生的时间才能取得别人二十多岁就得到的成就，仅仅是毕业。
她可能真的会创造教令院的记录，成为读书最久的“留”学生。
越想越让人崩溃。
霍莉捂脸让眼睛溢出的水滴浸湿指缝，“可能我这辈子都毕不了业了，这是我的宿命。我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都有意外发生。”
莱欧斯利一向受不了她哭。一开始是不习惯应对女士的眼泪，现在是觉得她真可怜。
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努力读书，偏偏运气这么不好。
他阻止不了岩神陨落，也无法改变雷神的决定。他只是个普通人类，没那么大的能力，往好的方面想也不需要承担那么多，她也一样。
他用指腹擦干她的眼泪，“我先去一趟水上。”
“我和你一起去。”
莱欧斯利脱下外套将她裹好，“我们兵分两路，你去医务室，拜托护士长给你开点驱寒的药。”
他想一个人解决问题，霍莉着急的说：“我不会添乱的。”
她想帮马塞尔的时候，马塞尔老是说她只会添乱。
莱欧斯利摸摸她的头，轻声哄着，“你肯定不会添乱，等我解决不了再叫你帮忙好不好？”
他蓝色的眼睛给人一种平静的力量，好像有他在一切都可以放心，霍莉将冲上鼻腔的喷嚏忍回去，点点头。
莱欧斯利从水下上去，雨势未减分毫，万幸巡轨船还开着。
美露莘可以在都水下呼吸不怕雨，欧菲妮还是应景穿上了可爱的粉色雨衣，看见他和聊了几句希格雯的近况。
难捱的雨中旅途在闲聊中很快过去，巡轨船抵达总站大厅，他没在城内过多停留，直奔沫芒宫，一路上都想着如何能快速见到最高审判官大人。
刚到沫芒宫门口，他就见门口站着位眼熟的蓝色先生，正伸手接天空中坠落的雨滴。
莱欧斯利快步上前，“那维莱特大人，好巧，我正愁怎么快速约见你，险些要搬出护士长了。”
那维莱特转头对他说：“不必麻烦，我和他们说过了，你见我不需要预约。”
“那真是我的荣幸。”莱欧斯利看向审判官雨水沾湿的袖口和衣摆，“你在这里赏雨吗？”
“我在感受雨中的情绪。”
莱欧斯利也伸出手，雨水打在手心很凉，他觉得冷，这是他感受到的情绪，他自己的。那维莱特不是人类，说不定是能感受些其他情绪。
他问：“你感受到什么了？”
“你好像有什么很为难的请求。”
“不是……是的，我是说不是我的情绪。”
那维莱特望向珠帘般的雨幕，“有恐慌和无措，我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这也是他出来原因，办公室由水汽带来的情绪太过微薄。若不是莱欧斯利的到来，他已经到了雨中，当着人类他还是不做不撑伞淋雨的怪异行为了。
他居然真的感受到了，莱欧斯利心说那就好办了，“城里的有一所孤儿院因为大雨倒塌了，那些可能是孩子们的情绪吧。”
“我并未接到上报。”
“万事都需要时间，你知道的，雨很耽误事。”
暴雨一瞬间变得更大，几乎要砸破雨伞。随即笼罩在枫丹廷上空的浓厚乌云尽数散去露出云层后的太阳，天放晴了。
莱欧斯利收好伞，惊讶的望向天空，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晴了，真是见鬼。他收回目光，奇怪看向眼前的人，莫非最高审判拥有改变天气的能力。
那维莱特没有回应莱欧斯利的目光，没有特殊的情况，他一般不会用能力改变自然天气。
莱欧斯利拍拍身上的水说：“雨停了，那救援就方便多了。你刚刚说我有为难的请求就是这个，我想问问可不可以由沫芒宫派人去帮帮孩子们。”
“理所应当，我马上安排。”
“梅洛彼得堡会从中协助。”
“感谢，这原本是政府的责任。”
莱欧斯利口中的会从中协助具体是指他和达蒙。
因为达蒙赶回且发现的孤儿院的孩子们有倒塌的风险，及时疏散了孩子们。他们大部分只是受到惊吓，其中有几个受到轻微擦伤，莱欧斯利帮忙送到了医院。
之后特巡队和另外一些公职人员赶到，莱欧斯利便走了。想尽快赶回水下告诉霍莉现在情况，免得她担心。
回到歌剧院入口时，先遇见了急匆匆的西维娅。
西维娅看见他赶紧上前问：“莱欧斯利大人，我刚刚在医务室遇见了霍莉小姐，她说孤儿院出事了。您是从那里回来的吗？孩子们怎么样了？”
莱欧斯利实事求是的回答，“没什么大事，那维莱特大人有派人救援。”
西维娅惊讶的问：“那维莱特大人？”
“对的。”莱欧斯利皱眉，“你们没有寻求过政府帮助吗？”
“有想过，马……有人说那太麻烦了，要经过无数流程手续。不如民间筹款和寻求您的帮助快。”
莱欧斯利眉头皱得更深，“可以问一下有人具体是指谁吗？”
西维娅抿唇摇头。
“我们的最高审判官大人还是很不错的，别因为复杂的流程和手续对他灰心。同时明辨是非也是一种能力，水下工作的人更需要这种能力，你……”不适合在水下工作。莱欧斯利打住，算了，过了这段时间再说，“你先上去看看吧。”
“有人”是谁，莱欧斯利心中大致也有了猜测。
他挑了条近道赶往医务室，路过两条废弃管道，突然耳边传来咚咚两声。
后面跟着熟悉的声音，“有人吗？有没有人？”
莱欧斯利驻足，走到声音的来源，推了一下纹丝不动的管道门，试探的问：“马塞尔？”
门后沉默一瞬，“是我。”
莱欧斯利抱起胳膊说：“你应该知道的吧，试图越狱刑期会延长。”
马塞尔哼声问：“这里跑不跑得出去你难道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出不去，不过你不一定知道，万一你只是找错了地方呢？不然怎么解释本来应该在工作岗位的你现在为什么会被可怜兮兮的锁在这堵门后面呢？”
“你把门打开就知道我在这里做什么了。”
莱欧斯利呵呵笑了两声，想得挺好，“其实我并不太想知道你在后面做什么。不过现在是个好机会，你可以耐心的听我说几句话。”
“你要说什么？”
“我对你有些猜测，暂时没有确切的证据就不说明是什么了。只是有几句忠告，我可以理解你想获得女士芳心使用一些手段，但请你尽量光明磊落一些，你明知道她最在意什么还从那里下手惹她难过。”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是个聪明人，能不能听懂看你自己。总之我很不齿你这种行为，要不是有人会为求情，我真的考虑把你弄出去喂鱼。”
“你知道……”什么！
门后的话没说完，管道外面传来霍莉的声音，“莱欧斯利？”
莱欧斯利声音温柔起来，对外面喊，“我在这儿。”
霍莉顺着声音进来，借昏暗的灯光四处查看，怎么看都只有他一个人，“你在自言自语吗？”
莱欧斯利又推了一下紧锁的门，“我在对这扇门许愿，希望打开它后面是一座摩拉山，咱们所有的问题就能解决了。”
“除非岩王爷复活，而且被你藏在门后。”霍莉没心情听他开玩笑，“你刚刚从上面回来吗？孩子们怎么样？”
“天晴了，那维莱特派人去安顿孩子们了，他肯定也不会看着他们无家可归。”
“你去找那维莱特大人了？”
莱欧斯利点头，“有大人物在，就不用咱们小角色操心了。”
“是啊，我都没想起他。”霍莉高兴的拍手，“那我可以继续修实验室了？”
莱欧斯利再次点头，“不用等到四十岁再毕业了，真等到那个时候得多漫长。”
是很漫长，而且他那个时候才愿意给她“用用”，现在只给亲亲。
亲亲也可以，用做庆祝摩拉稳稳的留在口袋里。
霍莉拉拉他的衣摆，仰头望着他。
不明亮的光线不影响莱欧斯利看清她眼中的渴望，小声在她耳边说：“有人。”
霍莉再看了一圈，还是没有看见别人，“我才不信摩拉克斯在这。”
她跳上旁边上的废弃置物箱和他同一高度，倾身拉进距离，亲了一下他的嘴唇，柔软依旧。
会勾引人的小蛋糕迅速掌握主动权，将最柔软细腻的部分喂到她嘴中，供她用舌尖一点点舔舐品尝。
唇舌交缠的水声轻易穿过铜门，是比喂鱼更狠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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