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武胤的目光落在面前这个穿着粗布麻衣、身材略显瘦弱的少年身上，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我可不打小孩。”
陈山缺微微仰头，予以回应，“我已经，十六岁了。”恰好达到了比武招亲的最低年龄要求。
张武胤听后，发出啧啧的声响，似乎对陈山缺的出现感到惊讶，“话都说不清楚就敢来比武招亲了，现在的小孩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的语气中带着轻蔑，显然没将这个看起来有些稚嫩的少年放在眼里。
陈山缺心中也有些郁闷，他到了十八岁左右才长成青年的模样，但这两世加起来的年纪也有个四十岁了，现在却被一个小辈嘲笑。
陈山缺没有反驳，只是从包袱里取出长刀，“还请公子，不吝赐教。”
张武胤伸手拔出腰间的长剑，手腕一转，剑身便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被他随意地往旁边一抛，哐当一声落在地上。他拿着剩下的剑鞘，轻轻甩了甩，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意，“我就用这个吧。”
陈山缺微微颔首，他的手缓缓握住刀柄，轻轻一抽，刀身便在静谧中脱鞘而出，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
张武胤率先发难，剑鞘如雨点般朝陈山缺攻去。陈山缺不慌不忙，他身形灵活地躲避着对方的攻击，同时寻找着破绽。剑鞘虽无剑锋，但在张武胤手中却如同利器，每一次挥舞都带着呼啸的风声。
这小子，倒有几分真本领。
陈山缺从容地躲过一次次攻击，在一次张武胤挥剑鞘的间隙，他找到了机会。陈山缺的身体微微一侧，刀锋如同闪电般划过，只听“噌”的一声，张武胤的衣袖被划开，露出了手臂上的的一道浅痕。张武胤面色一变，攻势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陈山缺抓住这个机会，刀势一转，连续几刀逼得张武胤节节败退。他的动作连贯而流畅，每一刀都精准无比。
最终，在一记干净利落的斩击后，陈山缺的刀尖停在了张武胤的喉咙上。
胜负已分。
张武胤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看似瘦弱的少年。
陈山缺则轻轻收回刀身，面不改色。
台下的柳燕岭眼睛呆呆地眨了几下，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直到周围人群的欢呼和叫好声如浪潮般涌来，她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赢了，陈山缺赢了。
她的心跳加速，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张武胤站在擂台上，面色铁青，他紧握着剑鞘，不甘心地咬了咬牙，“是我轻敌了，刚才不算，再来一次。”
柳燕岭一听，立刻急了，她冲着台上喊道：“张武胤，你耍赖！”
陈山缺站在擂台上，周遭的喧嚣似乎与他无关，他显得异常平静。他转头冲着台下的柳燕岭轻轻摇了摇头。
随后，他提起手中的长刀，刀尖轻轻触及地面，语气从容，“那么，就再来一次吧。”
这一次，张武胤没有再轻视对手，他紧握剑柄，眼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猛地冲向陈山缺，剑尖带着破空之声，直取陈山缺的面门。
陈山缺却早有准备，他身形一矮，灵活地躲过了张武胤的攻击，长刀瞬间反撩，刀锋擦着张武胤的衣角掠过。
张武胤的攻势如同狂风暴雨，而陈山缺则像是一块顽石，任凭风浪拍打，始终屹立不倒。
他不再只是被动防守，而是开始主动出击，长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寒光，每一次挥刀都逼得张武胤不得不后退。
在一阵眼花缭乱的刀光剑影中，陈山缺一个箭步上前，长刀猛地一挑，将张武胤手中的长剑挑飞。
紧接着，刀锋如同闪电划过张武胤的脖子，留下一条浅浅的血痕。
张武胤面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这一次，他输得心服口服。他看着陈山缺，眼中没有了之前的轻蔑。
随着夕阳西下，天边的云彩被染上了淡淡的金红色，时间也仿佛走到了尽头。
裁判站在擂台中央，环视四周，待人群的喧嚣稍歇，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地宣布：“经过连番比试，胜者已经脱颖而出，他就是——陈山缺！”
周围的人群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陈山缺站在擂台的一角，脸上没有过多的变化，他轻轻拂去衣袖上的尘土，微微低头。
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上台的时候并未想太多，现在倒是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柳燕岭在台下，眼睛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既有惊讶，也有释然。她看着陈山缺，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这个瘦弱的少年，竟然真的打败了张武胤，成为了她的未婚夫。
陈山缺抬起头，目光穿过人群，与柳燕岭的目光相接。
这个眼神，总感觉这个表姐哪里不太对......
裁判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庄严：“按照比武招亲的规矩，陈山缺将成为柳家小姐柳燕岭的未婚夫，恭喜两位！”
柳家老大柳正庐心情颇为愉快，他大步上前，拍了拍陈山缺的肩膀，打算将他带回柳家后，与这位新鲜出炉的女婿好好聊聊，了解一番。
陈山缺默默地跟在柳正庐身后，一同回到了柳家。踏入柳家大门，他发现柳家众人已经坐在了大厅之中，一双双好奇的眼睛打量着他。
正中间，两位老人端坐高堂，威严而庄重，陈山缺猜想，他们大抵就是娘亲的父母了。
柳正庐喜笑颜开，热情地向周边人介绍着陈山缺，“这小公子可不一般，三两下便击败了我青州第一剑。”柳家人的好奇心被彻底点燃，七嘴八舌地询问起来。
“小伙子是何许人士啊？” “在何处任职？”
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微微抿唇，然后开口道：“我不能娶柳家的女儿。”
柳正庐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他皱起眉头，语气严肃，“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柳燕岭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但她也清楚，这位年轻人是在为她解围。她连忙上前，试图缓和气氛，“他是我雇来的，本就不能娶我。”
柳正庐却不买账，坚持道：“我管你是不是雇来的，既然赢了比武招亲，就必须娶我的女儿。”
他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陈山缺的身上。
陈山缺沉默了一会儿，伸手取下头上的玉簪，递给柳正庐，直接地说：“我娘，柳溪月。”
此话一出，大厅中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呼。
柳正庐接过玉簪，眼神变得复杂，他仔细端详着，终于确认了陈山缺的身份。
“你竟是月儿的儿子……”
柳正庐的声音低沉，既有意外，也有感慨。他瞪大了眼睛，重新审视着陈山缺，仿佛要在他的身上找到妹妹当年的影子。
柳家众人的目光在陈山缺和柳正庐之间游移。
柳燕岭的眼睛瞪得圆圆，她指着陈山缺，声音中带着不敢置信，“你是姑姑的儿子！”
她心中的失落和悸动像是被一阵风吹散，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化为了一种莫名的尴尬。
端坐高堂的两位老人再也坐不住了，他们急匆匆地冲下台阶，激动得仿佛年轻了十几岁。雍容华贵的老夫人步履匆匆地走到陈山缺面前，她仔细地端详着他的脸庞，声音颤抖着：“是，是了，和月儿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老夫人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她轻轻牵起陈山缺的手，心疼地说：“好孩子，怎么这么瘦弱。”
她的话音刚落，便不由自主地往陈山缺身后看去，期待中带着一丝紧张，“月儿呢，月儿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来，她还没原谅我们吗？”
另一个神色矍铄的老爷子，拐杖在地上轻轻一顿，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不满：“有了孩子都不回来，一辈子不回来算了。”
老夫人轻轻推了老爷子一把，嗔怪道：“别瞎说。”
老爷子却依旧嘟囔着，“本来就是，多大人了还那么任性。”
陈山缺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变得苦涩，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爹娘，都已经走了。”
这句话如同重石落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两个老人如同被定在了原地，他们的眼神空洞，仿佛灵魂被抽离，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老夫人的手一抖，那握着陈山缺的手无力地垂下，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她的嘴角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只发出无力的抽泣声。
那倔强老爷子的脸色，也在这一刻变得苍白如纸。
没有人想到，二十年前的那次离别，竟然成了天人永隔的遗憾，无论过往有多少恩恩怨怨，如今都已化作飘散的云烟，不再重要。
老夫人突然捂着胸口，脸色一变，身体不由自主地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母亲！”柳正庐惊呼一声，立刻冲上前去，其他人也纷纷围了上来，神色紧张。
“快，快找大夫！”柳正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他跪在老太太身边，急切地扶着她，试图让她躺得平稳些。
老夫人的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老爷子不敢动作，只敢握着妻子的手，“老婆子，老婆子！”
陈山缺无措地站在一边，心中有些懊恼，他不该这么直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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