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陷入一片浑浑然的思索,那胜利的结果是我想要的,正好强迫自己了断心中矛盾,自此抽身事外,父亲也不会寻我的麻烦。但是和他赌?
他心里的谋算老辣深沉,这是一个赌还是一个局?
“咚咚”,墨夙渊敲击桌案,“不是相信他吗?”
我端起茶杯,吞了一口茶稳住心神。
我怕什么呢?只要徐府没了势力,徐洛景立刻会在宫中失势,太后不会再拿她刁难我,我和鹰隼只会更紧密才对。
“挺好的。”我勉强微笑,“我赌。”
墨夙渊弯弯眉毛:“结果如何,可都不许食言。”
“父亲也请不要食言。”
“当然,有了结果,你我都该收了心思。”他微笑,又向院中的花草看去。
秋日的阳光干燥萧瑟,却依然暖洋洋的晒人。
此时,鹰隼迈着步子来到院中,不经意间,两人的视线对上,鹰隼连忙敛容,快步转了进来。
他撩起悬挂的水晶珠帘,唤了一声:“亚父。”微微作揖。
墨夙渊笑道:“未时三刻了,大王是刚从琴操殿用膳而来吧?”
鹰隼尴尬笑问:“亚父何出此言?”
“王后说你近日总待在徐妃寝宫,怎么得闲过来一趟?”
我轻瞥了一眼父亲,他说这些生分的话意欲何为?
“今日本王一直在自己寝宫里待着,日上三竿才起来,想念王后故过来看看。”
父亲满意地一笑,对我道:“大王怎么会把你忘了?放心吧!”
说罢,他起身:“你们聊。”
鹰隼客气地道:“亚父慢走。”
我收了父亲的茶杯,缓缓起身,招呼苍耳端出去沏壶热茶进来,鹰隼的脚步一直停在原地,神色淡淡,漫不经心地看我动作。
“吃醋了?”他问出来。
我不知如何回答,虽然是吃醋了,但不是他想的那样。再如何向父亲埋怨,也不会把他作为攻击的对象。
“怎么不说话?”他凝神看着我。
“我知道你常去徐妃那里是太后的授意。”我平静地说出心中的推测。
他的眼神倏然一暖,轻轻颔首。
“看来你的父亲是想离间你我的感情。”
“为什么不能得到他的祝福呢?”我怅然望着院中的花草,不管是在春季还是秋季,能自然生长想必是一件快乐的事。
“他又要你做什么吗?”
“没有。”
鹰隼沉默了会儿,在椅子上坐下来,“如果徐嘉地位稳固,倒可以对他形成掣肘。眼下王钊与朝廷战势汹涌,他再度请旨为帅平乱,三日后便要起行。本王不知他对徐嘉是什么态度,他若真的不放心此人,这三天便会有大动作。”
他这么说是想探我的口风?
刚才父亲怎么没说已请旨出征的事?
我思绪一转,不由明白,父亲早就下好了决定除去徐嘉,以绝后顾之忧,只是诱我打赌。
我要不要告诉鹰隼实情呢?
他的意思,似乎是想保徐嘉的。
“大王,琴操殿宫女求见。”陆德安在门口通禀。
“传。”鹰隼淡淡道。
我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来,便见句儿匆匆走入,行礼道:“参见大王,王后。”
“什么事?”鹰隼问。
“娘娘早膳后就一直恶心想吐,十分难受,大王要不要过去看看?”
鹰隼微有踌躇,我故意不发话,不给态度,他把心一横,道:“起驾。”于是起身离去。
水晶帘隔断了他的背影,我垂眸一笑,然后抬起头来静静看着帘后空荡荡的景致,哀叹。
她明明是无理取闹,你多日未见我,还是去了。
一大滴粘稠的墨汁顺着笔尖滴落下来,在“旧”字的顶端泅开了,我提着笔由右往左地刷掉写在纸上的四个字──“喜新厌旧”。
“写什么呢?”苍耳在背后不远处唤了一声,我连忙搁下笔,将桌上纸张揉成一团丢进纸篓里,然后掩住情绪,转过身来面向她:“没什么。”
她手中提着一个食盒,见我眼神中有问询之意,道:“丞相府送来的。说是丞相见您脸色不好,差人做了您爱吃的点心。看吧,大人还是疼爱您的。”
我意外地徐徐走上前,心中暗想:父亲若真能做到这样贴心,哪怕只是偶尔的一次,母亲一定不会走的。
“我猜是松仁芋蓉糕,王后在府中最爱吃这个了。”苍耳开心地搁下食盒,揭开一看,里面放的是一个炖盅,又道:“见您脸色不好,所以炖了汤吧。”
“谁知道呢。”我淡漠的说,俯身触手到炖盅的盖子上,凉的,不觉嘴角一沉,果然不出所料。
苍耳正纳闷我为什么不高兴呢,就见我抬腕揭开了炖盅的盖子,那里头只有一张卷起来的字条,根本不是什么吃的。
她脸上的欢愉落入平静,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大人还是大人。
我摇摇头,不在意地笑了:“反正吃不下,送什么来都是浪费。”不由分说,取出纸条,背过身去展开来看。
“今夜亥时,必圆所愿”。
我眼皮微微一跳,脸色陡然郑重起来:“什么时辰了?”
苍耳怔愣一秒,快步走向漏壶所在,道:“未到戌时三刻。”
“要来不及了……”我恍惚低语,速速想了想,几乎急促地吩咐道:“摆驾!”
苍耳愕然:“这……这个时辰,去哪儿?”
“大王此时会在哪儿呢?”我不由的问,又立刻道:“去琴操殿。”
凭她的本事和有孕在身,估摸着应该留下了他。
“琴操殿?”由于不清楚我的意图,苍耳没有即刻受命,这个时候去那里找大王怎么说也有点儿不合适。她劝说道:“时辰不早了,兴许都要安歇了,不如明日……”
“怕是无法安歇了。快,我们走!”
夜色沉沉,风从身后呼呼地往前刮,我穿过回廊,来到了琴操殿的正殿。宫女已经去通禀了,说是这会儿大王和徐妃刚沐浴完毕,正准备就寝。
虽然知道丈夫和另一位夫人亲昵是寻常之事,可方才那宫女的语气和神色还是叫我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短短一瞬,就没了这酸涩的感觉,我焦急地轻踱着步子,先救徐嘉一命再说。
从前想漏了一点,以为以徐世叔和父亲的交情,出现嫌隙,父亲最多令他丢官罢职,断不会要他性命。可是也是因为两人交往甚深,多少会有些把柄落在对方手里,说不定其中有一些就是危及身家的信息。公然地撕破脸,于朝堂弹劾,极有可能招对方狠咬一口。以父亲的权势,要做到干净利落,先斩后奏也不是不可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位去通禀的宫女迟迟没有回来。
我吩咐另一名侍立在殿中的宫女道:“怎么还不见通传?我有要事,你再去通禀一声。”
“是。”她不及离开,那名宫女已慢悠悠地回来了,她脸上滑过一个讥讽的笑,屈身道:“回禀王后,大王说要睡了,请王后回去,有什么事可以交代奴婢代为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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