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蓝柯送到楼下，道了晚安后，康铭回到房间简单的收拾了下画具，准备睡觉。
他在床上坐下，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画框，伸手拿过来来，端详了一番这幅儿童简笔画之后，又把它放回桌上，将画面往床头边倾斜。
月考的当天，蓝柯跟康铭在早餐店吃肠粉，蓝柯嘴里的溃疡好了，胃口也好了起来，吃完一份肠粉，还吃了一个糯米鸡一个烧麦，才跟着康铭慢慢回学校。来往的文化生行色匆匆吃早餐都抱着书。蓝柯想着他们会不会一不留神啃书上去。
而艺术生的考前更多的是工具的准备工作。
笔已经削好了，颜料中午再补一下常用色也就可以了。
月考的重视差别就是，画画用纸不再是拿自己的。而是发的画纸，艺术生都撑这为试卷。上面多了个学校的印章，用来写班级跟姓名。以前大家用自己的纸，找个角落写自己的名字就行。
素描照片写生四分之三长发女性。
试卷一发下来哀嚎声一片。披肩长发占比很多，头发就难倒了很多人。女性五官刻画难度也比男性高。
蓝柯画素描很快，画完后站起身退到远处看画时，视线扫了一眼前方成排的画板。看着一幅幅水平参差不齐的人头像。这水平艺考还是太悬了。
文化学校里的艺术生跟艺术学校里的艺术生在课程的偏重上还是有差别的。在这所文化高中里，艺术生在步入高三之前，文化课依旧占去了他们课程的绝大多数比例。
蓝柯看完画后回到位置，调整了下画面。随即放下笔。看着康铭画画。康铭转过头看他。
“画你的”蓝柯轻声说了一句。心里想着康铭的课程得抓得再严点了。
素描跟速写连着考，素描画卷一收，速写试卷就发了下来。照片写生一站一蹲组合。不少人拿到卷子不等考试开始，就已经争分夺秒的偷偷动笔打型。
铃响收卷。康铭跟蓝柯去食堂吃饭，考试的时间安排让艺术班没了提前吃饭的特权。虽然艺术楼人少，但离饭堂比教学楼远。到饭堂的时候已经排起了长龙。
饭堂里乌泱泱的全是人。蓝柯跟康铭端着餐盘找位置。仅有不多的空位上放着占座的习题集。
远远的蓝柯看到两个空位。跟身边的康铭指了指“那边。”随即两人穿过排队打饭的人群挤了过去。
位置紧挨着一根柱子，蓝柯先走到里面，放下餐盘。康铭就要在外面坐下时。两人才注意到对面注视的目光。两人抬头看去。
只见罗霖薛文军一脸愕然的看着他们。片刻之后，罗霖默默埋下头吃饭。
薛文军跟着慢慢拿起了筷子“好巧，柯柯。刚刚的素描真是太难了。”
“是比预想中难度高一点”蓝柯扭头去看康铭。康铭一声不响的在罗霖对面坐下了。
薛文军缓和气氛的说道 “吃饭位置真是太难找了。”
蓝柯“嗯”了一声点点头。
随即大家都不再说话了。在一片喧嚣的饭堂里。谁也没注意到这边餐桌上四人那与四周格格不入凝固了一般的空气。
四人沉默的吃着饭一声不吭。蓝柯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潜意识告诉他，不要说没必要的话，不仅不会缓和气氛，只会更尴尬。
“刚刚坐我前面六班那个男生作弊，手伸到桌子里面拿手机。被老师抓到了，当场就是零分。”
“我前面是二班那个学霸，试卷写得好快，后面提前交卷走了。我看了一眼写得满满当当的。”
“那个作文是我记得是往年高三的月考题，我还看过优秀作文。我没敢直接抄就改了下。”
周围的讨论声传来，然而面对面而坐的四人只顾着埋头吃饭。蓝柯在夹菜的间隙偷偷瞅了康铭一眼。只见他一脸平静的慢慢吃着饭，在饭堂争分夺秒的氛围里堪称悠闲。
对面的罗霖头也不抬的大口吃着饭，似乎有点着急。
就在蓝柯收回目光要继续吃饭的时候。对面的罗霖猛的站起身，端着餐盘一声不响的走了。
薛文军见状，端起餐盘跟上，走前不忘回过头对蓝柯说了声“颜料还没挑先走了。”
“好”
很快餐桌上就剩下康铭跟蓝柯。
在远离两人后，罗霖终于忍不住低头咳了几声。
“噎到了?”薛文军问。
罗霖没说话把饭倒进了泔水桶。
在吃完饭回画室的路上，经过小卖部时，蓝柯想去买几瓶颜料，康铭就跟在蓝柯身后进了小卖部。
不料迎面就撞见了刚买完面包饮料的罗霖跟薛文军。
“没吃饱吗?”蓝柯下意识的问了句，但问完就后悔了。
罗霖尴尬了一下，随即神色如常的说道“嗯，赶着回去挑颜料。”
随即从康铭身边擦肩而过，走了。
蓝柯走到颜料区去找自己要的颜色，挑完还顺手拿了一大罐的白颜料。
康铭绕到货架的另一边拿了两盒牛奶。
出了小卖部，康铭把两盒牛奶塞给蓝柯。
“你怎么不喝?”蓝柯接过牛奶。
“我不喜欢喝这个。”随即康铭打开伞“你喝水太少了。”
蓝柯走到伞下“水没味道，而且我有时候只是忘了。”
“那就多喝点牛奶。”
穿过正午的烈日回到画室。蓝柯开始挑颜料。把脏了的颜料用刮刀挑出来，把干了的颜料喷上水在用刮刀搅拌一下。倒入新的颜料。
色彩试题发下来时时候众人心里又是一咯噔，那个熟悉的深色罐居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锈钢水壶。
同学们瞪着眼睛只觉得离谱。
很多同学心里没底，也没想过会考不锈钢，光练罐子了。有些丧气，但也没法，只能硬着头皮画了。
蓝柯看了眼试卷上的静物照片上有什么后，把卷子放到一边就开始画。
考试结束前的十几分钟，不少人还想方设法的想往画面上多加点内容，丰富一下画面。
蓝柯跟康铭画完后拿着调色板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画，让它干的快一点。
蓝柯看着康铭的画。
康铭“很丑?”
蓝柯摇摇头，康铭的色彩说不上差，但也说不上多好就是公式化没什么亮点。
康铭在画画上其实没有什么天分。但很多艺术生也没有。
蓝柯冷不丁的问了句“你文化很差?”
“跟画画差不多”
蓝柯了然，真的很差也不可能进得了这所高中。
“为什么当艺术生。”
“试试。”
很多人在当艺术生之前都把艺术想得太简单了。想着文化分低的时候却忘记了艺术分也并不好拿。结果是学不好又费钱还要承受周围人的压力。
月考后的周末，轻松了不少，周日中午放了学，蓝柯拖着康铭就直奔菜市场。口腔溃疡好了的蓝柯同学急需一顿大餐来补偿。而且必须得是男朋友亲自下厨才行。
康铭在厨房做饭的时候，蓝柯还热心的想要去搭把手，后来发现自己不但帮不上忙，反而碍手碍脚后，终于被康铭请出了厨房。索性就在客厅坐着等吃。
在闻到一阵香味后，蓝柯放下手机又熟手熟脚的摸进了厨房。
看着刚出笼的蒸排骨看直了眼。表示要先尝一口。
康铭用筷子夹起一块到蓝柯跟前，蓝柯张嘴就要吃，康铭赶紧收回筷子。
吃了个空的蓝柯一脸匪夷所思。
“你不怕烫的吗?不知道吹一吹?”
“忘记了”
康铭把筷子重新放到蓝柯跟前，蓝柯凑上前吹了吹，随即一口吃掉。
“好吃，再来一块。”
康铭又夹了一块给蓝柯“外面你买的芥蓝泡很久了，赶紧去洗了。”
蓝柯吃完转身就要出去洗菜，刚走到门口，随即又想起了什么回头问“菜怎么洗?”
“……”
轻松的周末是非常短暂的，粤江中学的同学们很快迎来了月考成绩的重击。
文理排名总体落后对头附中不说，艺术班更是溃不成军。
艺术班高分九十以上的人非常少屈指可数，除了一马当先的蓝柯和跟在其后的方熙月成绩相当漂亮之外，其他人大多参差不齐。
康铭跟薛文军进步算是比较大的，但成绩仍然谈不上多漂亮。
成绩下来当天哭了好几个，在没日没夜的课程高压以及艺术生这一身份上所带来的压力下，有的同学就撑不住了。
一想到这就是艺考改卷老师给自己打的分。就容易联想到艺考成绩。
分数是各有各的离谱，比如让老师都十分意外的班长，素描速写都上九十，色彩七十分出头。而班长平时色彩一直很好。这成绩直接把人搞懵了。
老师只能安慰说是失误，别放心上。
老师出卷的时候是有意难为一下大家敲打敲打同学什么叫时间紧迫。但打击比预想中的大。这下不是打击一下同学了，对老师打击也不小。
成绩出来当晚，下了晚课大家都被刺激的不想走，有的偷偷出去哭了一场之后又回到画室继续画。
蓝柯被同学们叫去做示范。康铭就坐在位置上削笔。
蓝柯那边挤不进去了，就有一波人转头来找方熙月。让她讲画。
一直到晚上十二点，艺术楼要关门了，管理员上楼才把画室里不肯走的学生赶回去。
蓝柯才得从中抽身。蓝柯手都来不及洗，就和康铭以及其他被催赶的学生下了楼。
在即将离开走出学校的时候，蓝柯回过头看着学生宿舍的方向。
康铭“在看什么”
“没什么”蓝柯收回目光“只是在想今天应该很多人都睡不着了吧！”
康铭 “高中都是这样的。”
蓝柯借着校门口的灯光伸出被碳灰染黑的手看了看。随即拍了拍灰又放下手。
“刚刚叫我过去看示范的女生，看示范的时候哭了。”
“嗯”
“她说她害怕考不上大学。”蓝柯偏过头去看康铭“我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你害怕考不上大学吗?考不上想去的大学你会怎么办。”蓝柯把目光转向前方。
康铭道 “高中生都会害怕的吧！”
康铭想说你不害怕?但转念一想蓝柯怎么可能考不上。
蓝柯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我只是想说你不用害怕。”人生的路还长，你还会有很多选择。
蓝柯其实也说不出安慰的话，说了在别人听来或许也变成考不上大学的又不是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嗯”
“算了”蓝柯笑道“还是得让你考上，我总不能食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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