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因为湛清的到来满是温馨和融洽，湛泠自湛清进门来，嘴角就没有掉下来过，湛清把那束紫荆放在床头，湛泠笑得温柔，随即拉着湛清说话。
姐弟俩太久没见，湛泠仿佛有道不完的嘘寒问暖，恨不得把弟弟每时每刻干了什么都问个明白，湛清招架不住，向阮裴深求助。
“姐夫，你管管我姐吧，生了个孩子还不嫌累，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阮裴深笑得无奈，覆上湛泠的手，“你姐姐生孩子这么辛苦，你又这么久没跟我们联系了，也不知道你最近过的怎么样，当然要多问问了，看你黑眼圈都深了。”
湛清正想反驳。旁边的婴儿像是要找存在感，一下子呜呜哇哇起来，湛清成功被吸引，走到婴儿床边，贴着创口贴的手对小脸又揉又捏。
见湛清被转移了视线，阮裴深立马松开了湛泠的手，湛泠不动声色地收回，两人刚刚的温情仿佛是一场幻觉。
“姐，取名字了吗？”婴儿挥着手臂一下子打掉那只作恶多端的手，惹得湛清一阵轻笑。
“嗯想好了，叫阮敦翌。”湛泠抬头看弟弟的反应。
“阮、敦、翌，敦翌，好名字啊，姐。”湛清挑眉，敦翌，敦颐，呵呵，可惜了姓不了周。
“哦对了姐，我今天领养了个小孩，叫虞莲呢。”湛清继续玩弄着小阮敦翌的肉手，似是随意提起，惹得小阮敦翌一阵瘪嘴，小脸皱巴巴的，越丑湛清笑得越开心。
不愧是夫妻两个，湛泠的反应和刚才的阮裴深简直一模一样，“你总是自己有主意的，下定决心了就收收心，学习学习怎么带孩子，别让人家孩子受委屈了。虞莲，一听就是你会选的人。”
是了，湛清最最喜爱的就是莲花，没人知道缘由，说起来湛清自己都说不明道不清其中的原因，莲花姿态优雅又身世清白，谁不喜欢呢？不可否定的是，选定虞莲十成里有九成是因为这个好名字，剩下的一成嘛，湛清动了动有压迫感的食指，轻笑。
没多久，湛清借口有事起身要走，阮裴深提出要送，湛清以拜托他照顾姐姐的理由婉拒了，在夫妻二人的注视下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
湛清前脚刚走，携走了所有的温馨气息，病房重归寂静，阮裴深揉揉眉心，什么都没说，冷漠着出了病房去吸烟区抽烟，正踩到莲花苞，花瓣被踩落，印满脏泥。
湛泠看了那束紫荆很久，按下呼叫铃，拜托护士把一眼没看过还是陌生人的儿子抱到自己身边，对着孩子刚刚被捏红的脸颊轻吻了上去。
门口的莲花不见了，无人在意，只留下一瓣，边缘已然泛黄，鞋印隐约可见，纯净不复从前，一阵门廊风吹袭过后，再无任何痕迹。
……
虞莲三人在上车过后再无互动，康乐一改反常，只乖乖地坐在虞莲身边。
戏演完了，湛清敛去方才的温柔，虽依旧面有微笑，却只叫虞莲觉得狡诈，这个男人，明明是个慈善家，明明是个做好事的好人，为什么感觉一点都不善良？他在院长办公室就想问了，为什么是他呢？他要问，他得问，为什么是他？
“湛先生，谢谢您愿意帮助我和乐乐，”这一声感谢来得很突兀，虞莲鼓起勇气继续问，“可我很普通，也没什么能帮得上您的地方，您为什么选择领养我？”
可怕的沉默。
湛清像是没听见，握着手机在处理什么事，甚至看都没看虞莲一眼。
真没礼貌。亏得虞莲适应能力强，已经了解了湛清无预警的变脸模式，悄悄怒了努嘴不再开口。
康乐倒是急迫，凑近虞莲担心地问：“莲莲哥，湛先生是不是要反悔了？我们是不是要被送回去了？”虞莲刚想安抚。车外的风景倒是直接公示了结果，车子开进了一块别墅群，每个住宅区错落有致，相邻住宅间相距很远互不打扰，安保系统也十分完备，看起来是最喜欢私密的富人的聚集地。
康乐又兴奋起来，但不好表现得太闹腾，压下强烈的好奇心小幅度地张望着。本以为目的地就在眼前，车子却丝毫不见要停的趋势，径直向别墅区的后山开去，进山前竟还需湛清的瞳孔识别，虞莲隐隐觉得奇怪，只想着湛清的房子可能在山上。
蜿蜒着不知爬坡拐了多少个大小弯，车子终于在一扇大铁门前停下。
竟然是个学校，山里居然有个学校——“慕莲”。
湛清也不解释，让两人下了车，刷卡进了学校，有两个看起来稍大的孩子在门口等待，穿着统一的黑色T恤，皮肤黝黑，面无表情向湛清鞠躬。
虞莲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安排下去，A类培养。”湛清把二人带进去，蹦出几个虞莲完全听不懂的字，转身就走。事情的发展完全超越了虞莲的接受范围，康乐早已不知所措地抓着虞莲的手臂，虞莲赶忙上去追问：
“喂！这是什么意思！”
旁边站着的两人随即抽出腰上的皮鞭对着虞莲手臂就是一挥，虞莲痛得整个人摔在地上，血火辣辣地从伤口涌出来，惊得康乐面色苍白一阵尖叫。
“放肆！不得在先生跟前狂妄！”拿鞭子的男孩厉声喝斥。
湛清转过身，居高临下俯视着趴在地上狼狈的虞莲，终于舍得开金口：“虞莲，你很聪明，好好学就不普通，好好学，以后用得到你的地方多的是，别让我失望。”
懂了，懂了，湛清这是在回答他的问题，领养是假的，上学是假的，光明的未来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湛清不是人饭子……
湛清是恶魔，是恶魔！
“乐乐……乐乐，把康乐带走！求你……把乐乐带走，他是无辜的，是无辜的……”虞莲瘫坐在地上，手指狠狠抓在坑洼的灰土地上，强忍着身体的颤抖，牙齿不住地发颤。
康乐早已吓傻，站在一旁，身体像是被钉住般动弹不得，唇色惨白，胸膛震得整个耳腔只能听到心脏的呼救。他顾不上虞莲，吓得眼泪都流不出来，通红干涩的眼睛望向湛清，祈求恶魔的大发慈悲。
西装革履的恶魔缓缓蹲下身子，双指捏着虞莲瘦削的脸强迫他抬头直视自己，嘴角勾起弧度，明明美得惊为天人，却叫虞莲的体温急速流失，浑身被极不正常的冷汗浸湿，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抖动。
“小朋友，是你带他来的哦，要对他负责哦，好哥哥。”
“咚。”
尚有最后一丝温度的心脏被捆着巨石，毫不留情地丢入冰川之下，所有的挣扎皆是徒劳，只得眼睁睁看着冰面被封上，氧气尽失。
湛清站起身掸了掸灰，毫不留情地离开了。铁门“啪”地关上，震得康乐仿佛被抽掉灵魂，发疯似的跑向铁门撕心裂肺地哭喊求饶，两人双双瘫在地上，恶魔的低语直逼出虞莲的眼泪，滑过绝望的瞳孔，涉过微弱的呼吸，啪的一声掉在身下干瘪的泥巴上，瞬息间被贪婪地吮吸透尽。
啊，还以为有甘霖呢，是不是啊，可笑的烂泥巴。
兄弟二人被分开驾着拖走了，虞莲机械般地被分配了床位，被戴上冰凉的金属项圈，被强制换上黑色“校服”，被压着剃光了头发，被随意打上耳洞挂上22号的标牌。
虞莲全程闭着眼像个破布娃娃被摆弄着，听着领头的人介绍，这才大致明白这所“慕莲”的真实面目——“清涟门”幕后当家湛清的刽子手筛选营。在这之前的21个人都是同虞莲一样被挑选来的，每个人都被标上序号，统称为慕莲者，接受上级的高强度训练。
胜者为王，弱者死。离开这里的只有两类人，或足够狠厉强大，或死亡。
他要逃，带着乐乐逃，不知道乐乐怎么样了，他一定很害怕，对，他还有乐乐，乐乐不能死，哥哥就是要保护弟弟的，冷静，虞莲冷静，事到如今，不能自乱阵脚，先摸清环境，再见机行事，必须逃出去！必须！
不能死。死也要带乐乐出去。
虞莲：22号慕莲者开始练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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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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