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当年她与晋王定下婚约的时候,大司马乔光也曾为了日后风光嫁女一掷千金,棺材本都拿出来了一半做了订婚的礼金。
世人都说她将来嫁与晋王那一准是高攀了,实则不然,当年乔家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就说那江南地段的税收就有几大块,什么丝税盐税人头税,凡叫得上名字的经营都要交税,不敢说财富敌国,至少甩他个晋王也是好几条街了。
只是这次退婚也有蹊跷。
都以为因乔云行的牵连,晋王才将这不合规矩的婚约给退了,其实,正好相反,是乔云儿提出来的不嫁,非但不嫁,还决绝到了“净身出户”,所有订婚嫁妆一概不要了,就是非走不可。
乔云儿到底是在这府上住了下来,她为了赵驰牺牲这么多,不留也是说不过去。
安曼的嫉妒之火在燃烧,表面上还能对付着一笑了之,可每每得知她与赵驰独处一室喝茶闲聊之时,心中便是五味杂陈,暗暗告诫自己可别像个怨妇似的丢人现眼,他赵驰不过呆子一个,也轮不上二女争夫的泼天富贵!
这日清晨突然飘了雪,雪花不大,好似濛濛细雨,淅淅沥沥的落在地上像是铺了一层白白的绒毛,清缘的肚子大的像只蝈蝈,可依旧身手矫健的在院中和翠荷大米嬉闹成了一团子。
安曼此刻就有些难熬了,乔云儿突然登门造访,大事儿没有,不过是将之前的“误会”辩解一番罢了,说白了还是面子上那些过场都要走一遍。
礼节性的嘘寒问暖又说了些有的没的场面话,脸上嘻嘻哈哈将之前的过结一概抹去,这次嘴巴算是老实了许多,那些不中听的阴阳怪气没有出现,只是心里都是怎么算计的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总之安曼也不好在此刻露出鄙夷之情,那就显得自己毫无心胸过于刻薄了。
院子里响起欢声笑语,让人忍不住朝外张望,起身伸了伸腰腿,安曼被笑声引着去了房檐下,也想加入玩儿个畅快淋漓,却看见一身黑袍的男人举着把油布伞从院门口走了进来。一眼便能认出来是他,已经连着几天都不见人影了,非要在这样的天气跑过来一趟,还能为了啥?!
安曼假装没有看见,转过身又回屋里坐了下去。乔云儿到是没羞没臊的迎了过去,好像很亲昵的接过来他手中的油伞。
他并未进屋,只是在房檐下站着大声的说话,“做绒花的嬷嬷在前院等着呢,你,,,你们两个过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呸!安曼在心里骂!你以为你是谁?两个都想讨好,想得美!
“屋外下雪,我没伞就不去了,我怕脏了我的新衣服。”
她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的又瞅了一眼,正巧看见乔云儿为他掸去肩头的零星碎雪......,七窍生烟!拳头一下垂在桌子上!
翠荷那个不长心眼的今日到是勤快,小跑着去偏屋翻出来一把油伞给拿过来,“这还是把新伞呢,给你一人拿着松快,让他俩去挤一把伞去。”
这忙帮的叫一个窝心!她总是能出其不意的背后补刀,安曼甚至怀疑她到底是真没脑子还是故意而为。
赵驰在门外又喊了她几次,她像是和自己较劲一样,全推脱就是不去,如此僵持了一阵子之后外边也没了声响。
叫了不去,可不叫了吧这身贱骨头还非要去探个究竟,假意是赏雪景无非就是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走了。
果不其然,两人撑着一把伞挨的那叫一个亲近,乔云儿半个身子都贴在他的怀里了......
天空阴沉沉的夹带着雪花飘落的寒气,从房檐到院门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却那两人却走得那么慢,他们说着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咯咯咯的笑,乔云儿笑过劲儿又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姿态轻佻又有些炫耀。
更可恨的是赵驰还偏偏在这个时候回过头来看她!
安曼气的发疯!
笑笑笑!只有傻瓜才只知道笑!我才不稀罕什么绒花呢!
赌气的回了屋,这一刻只剩下了自己孤零零的一个,桌子上的油布伞还带着崭新的松油气味,有点像他脖子里的汗味儿,说不上来的诱人。那双大胆又明亮的眼睛又忽的从脑子里蹦了出来,上下左右的围着她飘来飘去,时不时的还要朝她眨一眨搅得她心神不宁。
哎~,他要是我的那该多美好~.....~感慨中暗含了两层意思:心是我的,人也是我的。
门外的老狗突然嗷嗷的叫了起来,安曼的思绪被中断,这狗自打来了以后一次没叫过,还以为这是出了什么要命的大事儿呢,敢情是清缘一脚踩了他的尾巴......
“该叫不叫!就知道自己矫情!”这话既像是骂狗又像是在骂人。
她将一碗饺子递了过来,“自己吃吧!给他补了那么多,回头全都把劲儿使别人身上去了,不够恶心你的!”
安曼想说这阵子没补成,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尝出来了饺子的味道----韭菜馅儿的。
这招儿可够高的啊!怎么自己就想不到,反正都是韭菜煮水,干嘛不包成饺子就着汤喝呢。
彩虹屁猛夸一通却被清缘没好气的怼了回来:“全白瞎,谁叫你又笨又倔还是个面瓜!”
这话就不对了,谁是面瓜还说不定呢~
乔云儿算个老几,也敢和我抢男人。
一夜之后,薄薄的雪花融化成了冰水混进土里,院子里泥泞一片走起路来甩的裤腿上全是泥点子,昨夜的景色有多美今日的地面就有多脏乱,就像盛宴之后的落败,也像人生的起伏,有高有低总不能一帆风顺。
【温馨提示:请玩家尽快完成第三关,快快行动起来而不是只会吹牛逼。】
安曼简直被这个拽拽的系统气的想骂街!
“我这不是已经行动起来了嘛!你催催催,催个屁啊!”
她确实硬着头皮去晋王府上跑了一趟,无非就是希望能在让他给自己引个路,见上大学士中行太一眼。
晋王本就对她有些意思,借机也是揩油揩了个够,安曼这一双小手被他抓牢了一下午,骨头都快给捏碎了也不敢吱声,等一切都说好办妥之后那双手洗了不下十遍还是油腻腻的发黏,可给她好一阵恶心。
中行居士本不是大金国的人,祖籍是从昆仑山北边的楚国迁过来的,楚男一贯体型威猛又气势豪迈,因此即便他早已过了古稀之年依旧力大如牛。
家世甚好,他本人更为突出,除了通晓天相周易八卦之说,书画上的造诣更是无比精湛,一手飘逸的行书厚质婉丽,因此也有了人称外号“兼并二王”。
可性情确实极为傲慢,求其字画十分不易,市面上所能见到的真迹少之又少,平日里也是从不见客,即便是身份地位极高之人想要讨教问题也是不易。
安曼这次算是求对人了,中行太的眼睛里谁也看不上,可就与晋王交好,至于其中缘由没兴趣打听,只祈祷能见上一面顺利的“拿”回那把锥子才是关键。
约好了见面的日子,天才亮的时候安曼便独自出了大门朝着晋王府上去了,这次见面搞得极为隐秘,除了清缘再无他人知晓。
城北的荒郊地带有一处硕大的宅院,选址正好处在密林之中,景色意境超赞私密性更是一等一的强,安曼来的时候就听清缘说过,这处宅子的后院有一个小房,她便是被囚在那里整整挨了十五天。
晋王知道安曼有求于他,手脚就更加的放肆,一路上几乎就是握着她的手掌在行走,直到进了正房之后才不情愿的松开了片刻,就这样也没能痛快的让她见了真人,又反复的确认了一遍她曾指天指地许下的条件才放下心。
“可是你亲口答应的,让我看个够,你不能反悔。”
安曼笃定的点点头,那样子和要去赴死一样的壮烈,“绝不反悔!”
绕过木雕的圆拱门,顺着后门出来的石子路走了一段,三进之后又发现了一片天地,红墙绿瓦,影壁堂匾,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
几个打杂传话的小厮见来人是晋王便引着进了屋子,安曼跟在后边一路观察,也没觉得这院落里有何污秽的□□之物,反倒还十分的雅致~
只是等她再迈进屋门的时候,这个想法立刻就裂开成了两半......
先是抓心挠肺的娇柔之音,紧接着那说都说不出口的下流言语羞红了她的整张脸。
正堂之内,紫檀雕刻的卧榻上中行太身着薄纱睡袍正半眯着眼睛吃枣子,周围的几个美人不知是妾还是哪里来的烟花女子,着装美艳又暴露,就算安曼已经走到跟前了也毫无避讳之意,依旧娇娇软软的靠在“大学士”的身上。
大学士疯在兴头上,顺手拿起一支黄金锥子拽着一个女人的脚丫子在上边划拉着写字,那口中的污言秽语就别提有多下作了......
晋王轻咳了两声有意提醒,中行太这才撑着眼睛看清了来人,赶紧遣走了莺莺燕燕,捋着胡子板起了脸俨然变成了个正经人......
和清缘描述的相差无几,确实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一层皮松松垮垮的耷拉着,脸上的皱纹好似蔓延在地图上的沟壑又深又密,花白的胡子稀疏的剩下了一小撮,嘴唇向内陷进去,大笑起来的时候安曼数了数他的牙,真的只有三颗了......,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阵惋惜,还是那句话用来哀叹:真是便宜这条老狗了。
安曼借口是来讨教一些书画上的指点,因此也准备了作品和话题,只是中行老头也不提这个茬,喝茶闲聊了些不找边际的,总是将面前的枣子推让给晋王尝个新鲜,脸上堆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笑,反反复复的说着八个字:补中极品,滋阴壮阳。
晋王皱着眉死活也不肯碰,这到是勾起了安曼的关注,啥好东西啊?吃了还真能壮阳不成?怔愣的看着那枣子到底有何不同之处,中行太突然开口说话了,近近的靠着晋王的耳边,声音却没有放低,嘀咕一串好像有意要让她听见似的。
“小妮子可够水嫩的。”
这一来安曼再也坐不住了,椅子上像是长了钉子一样扎屁股,保持着最后的礼节躬身一拜然后就拜拜了您嘞。
晋王手指着中行太的鼻尖简直找不出话来说,“她是公主!”
老头子摆摆手坏笑道,“武英殿里头的不作数。模样可是勾人,娇嫩的像颗樱桃,晋王你可要把活儿做细了啊。”
这哪是什么大学士太史令?简直就是个下流胚子!
身后追过来的晋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急切的冒汗,“这是你自己要走的,你答应的事情可不能不算数了。”
“当然算数!”安曼转了转眼珠,“等我准备好了叫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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