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哦,”男青年轻蔑地弹弹手指夹着的烟,烟灰落了下来,“原来是一颗小土豆。”
会议室里的空气霎时变得凝滞,站在办公桌前面的少年,个子矮矮的,短发,剪了个很丑的刘海,穿着背带裤,眼睛狭长,眼下有黑眼圈,皮肤小麦色,脸颊红扑扑很健康的样子。
“是么?”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同时还有一个肩宽、眼睛大、长得很健壮的女人,她低头抚摸着怀中飞机耳的狸花猫。
看似一副置身事外、毫不关心的模样。
“加入钢琴社还看身高吗?”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猫的后背。
“不看,”男青年微笑着,眼中的是明晃晃的恶意,“但我叫她小土豆有什么问题吗?”
女人嘴角微微提起,“她是我推荐的,你有什么意见吗?三厘米?嗯?”
男青年激动地拍了一下桌子。
“真不要脸!亏你还是一个女人。”
“哦,”女人神情淡淡地微笑着,“贱男,对我有意见,或许我现在还对你做不了什么,但对小艾有意见,谁也救不下你了。而且,刘贱男刘社长,你是男猪恐怖分子吗?请注意你的用词。”
“你什么意思?”男青年不由自主地看向始终安静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少年。
钟艾分开快要遮住眼睛的刘海。
“那个,你们都说完了吧,”她嘴角微微翘起,很有礼貌的样子,“既然如此,我也说两句吧。”
钟艾向着男青年走近。
刘贱男皱着眉,不知为何,心脏跳得很快,又有些刺痛,他腿软在桌椅上,嘴巴张开,头脑一片空白。
会议室其余人都紧盯着这个移向刘贱男的少年。
在刘贱男面前站定,在他质问的目光之中,从他手中取走了烟。
钟艾唇角的笑容更大了。
“你很大胆嘛。”话音刚落,钟艾眼神旋即变得狠戾,她把冒着红色火星的烟头抵住了刘贱男放在桌面的手背。
在他尖叫想要逃的时候,紧紧按住了他的肩膀,把他牢牢地按在了椅子上。
“你还是第一个敢这样对我说话的人。”
钟艾的语气称得上友好,“是想要死吗?”
刘贱男身体被吓得抖个不停,但那一瞬的怒火和手背的灼痛感冲昏了他的头脑,快要失去理智,他找回自己的力量,另外一只手也来帮忙,要将手抽开,挣脱钟艾的控制。
他竟然让钟艾取走了烟,他竟然忘记了第一时间把烟头下的手拿开。
他感到不可思议,他脸很红,很凶,他就要站起,他恶狠狠地说:“我本来从来不打女人的……”
钟艾任由他手背从烟头脱离,任由他站起来。
“是么,”钟艾轻飘飘地说,“我也从来都只打男人的。”
然后她轻飘飘地推了一下,刘贱男就不受控制地往后倒下去,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在除了女人,众人都愕然的表情之中,钟艾轻轻从办公桌翻了过去,坐在了办公桌上。
少年低头注视着满眼不可置信的刘贱男,平静无波地说。
“今天晚上,”会议室灯光下,钟艾浅色的虹膜映出男人狼狈的面容,“以后。”
“你——”
她嘴角轻轻扬起,“都不用回家了。”
说完,她从办公桌上跳下来,跳到了刘贱男的身体上,刘贱男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踩出来了,但钟艾的注意力完全没在他身上。
“安昇,钢琴社的社长就是这样吗?”她对着女人说,轻轻的,却又能让会议室里的所有人听清,“这样,我真的很怀疑这个钢琴社的水平了。”
安昇仰视着钟艾,恭恭敬敬地说:“可能是因为他身下长了一条臭烘烘虫子,大家怜惜、关爱残疾男什么的吧。”
钟艾轻哼一声,笑着的,“看来要重新考核一下钢琴社所有人的水平了。”
不是,这人是谁啊,莫名其妙冒出来,就把她们都给安排了……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但剩下的人之中,面面相觑,估量着情况,都没一个做出头鸟的。
很快,她们就要为自己的选择庆幸了。
因为校长来到了这里。
原来在钟艾教训贱男的时候,贱男的狗腿子就跑出去告状了,结果恰巧碰到了校长。
校长是一个剪了红色寸头、腰间挂了一大串钥匙、虎背熊腰、有些扎眼、一脸桀骜的女人,比起校长更像一个不良学生,可偏偏是这样的人管住了圣黎明学院不少无法无天的刺头。
据说她的背景深不可测,即使是神遥最顶尖的四大财阀都不能探得这个新上任校长一鳞半爪的消息,而圣黎明学院的创始人金琳爱女士对她的身份也是讳莫如深。
所以,直到现在大家也只是知道这所上上下下几乎都是由财阀子妹、官员子男所占据的学校,校长并不是她们圈子的人。
她们只知道一个名字,林晔。
也有愚蠢、自以为是、不识好歹、脑袋空空的花瓶少男不服,仗着有点家势,对着他的好兄弟吹牛吊,说是要给这个新校长一点颜色看看。
可是啊,好兄弟们没有等待他挑衅成功,就传来了美丽艳尸少男被人剥了皮,嘴里插着玫瑰花,发尾还带着清晨鲜亮的露水,被挂在了自己家的花园之中了。
他的家族想要调查,可是还没调查出个蛛丝马迹,就一个又一个地离奇失踪了。
其它想要调查的结果也是如此,于是谁都不敢再轻视林晔了。
毕竟她们拥有这么多,没命享受也就不好笑了。
林晔平时并无亲近之人,就算有势力刻意讨好拉拢,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有时候烦了还会到这些人脸上画洗不掉的乌龟和小猪。
她脾气也不好,看到有不顺眼的也不说上两句,就直接上脚踹上手打,没点武德。
而且啊,不仅没有武德,还没有道德,林晔热爱看乐子,别人倒霉了就站在旁边哈哈大笑,谁吵起来了她不劝架反倒是在后面说上一两句火上浇油的话。
有时看到校园里一些虚荣心很强、热衷于打扮的小男生,林晔审视地扫过他们的全身后,啧啧两声,但什么也不说,迈着大长腿就高傲地走开了。
林晔简直就是像一头强大的野兽,不懂人类规则横冲直撞,但没有谁能奈何得了她,所以大家都避着她。
但是现在,在钢琴社办公室,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然后看到了这个性格并不是很好、无人驯服、野兽一般的女人在那个默默站立隔着空气注视着她的少年面前时,乖顺地走上去低下头颅,恭敬地称呼道:“母亲。”
“母亲?”话音刚落,所有人心中都浮现了这样的疑惑。
“您突然到来也不说一声,”林晔颇为遗憾地说,“不然我一定给你举办一场盛大的接风宴。”
“而且,”她侧过身,目光扫视周遭人,猛然变得锐利,“这样也就不会有不长眼的冒犯你了。”
钟艾再次无聊地坐在了办公桌上,这样她们就又多隔了一段距离。
林晔稍微睁大了一些眼睛,呼吸,很安静但又吵闹地呼吸。
钟艾似乎没在看人,她大拇指在下巴处点了点。
林晔紧张了起来。
难道是母亲并不想暴露身份,可是她都以羽的名义联系财阀的人了。
而且打探消息也是说母亲不欲用虚假身份。
难道是消息错了?还是母亲又改变主意了。
林晔有些懊恼。
“晔,你做得很好,”钟艾这样说,“我只是来看看你。”
林晔的眼睛骤然亮起,还带点泪意。
“顺便给你看看我钢琴弹得还像不像以前那样?”说着钟艾伸出手,招呼她再靠近点。
林晔向前,垂下头颅。
“伸出手。”
林晔乖顺地伸出了手。
一朵淡黄色、像月牙的小花落在了林晔的手心。
“你小时候喜欢这个。”
林晔郑重地收起:“母亲,母亲在意我,很开心。”
然后一路说,“只要是母亲给我的,我都喜欢。”
她们旁若无人地叙旧,周围的人几乎都是一头雾水的。
说实话,林晔与钟艾岁数看起来,分明是钟艾更年少些,怎么会是钟艾被称呼为母亲呢?
钟艾听着林晔的表白,淡淡地看着,神情平静。
然后她就从办公桌上跳了下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注视着她。
钟艾径直走到了旁边的一架钢琴旁边,她坐了下来,手指抚摸着琴键。
当钟艾轻轻落下第一个音的时候,所有人的心都变得慌乱,像珠子从高空下落在了伤口之上。
钟艾弹琴的时候很投入,好像是在抚摸她的孩子、朋友与伴侣。
钢琴声调逐渐变得奇诡,她以人类弹不到的诡异速度在钢琴黑白键上飞舞着双手。
声音进入耳朵,所有人都被攫住了心神。
直到钢琴声消失了,窗外下起大雨,人们才发现钢琴凳上空无一人。
而那个冒犯过钟艾的男人靠在办公桌下面,头无精打采地歪着,眼睛里还流着血。
他在谁也没有发现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死去了。
注:吹牛(皮)是说大话的意思,古代人需要牛皮或者羊皮所制作的简易气袋绑在木筏两边,保证行船稳当。
由于牛皮袋体积过大,很难被吹起,所以,如果有人说她能吹起整个牛皮袋,就会被认为是在说大话。
而吹牛吊是现代人在吹牛皮这个词的基础上创造出来用以嘲讽那些明明只有三厘米却还夸大其词、自以为“雄”大不痿的男人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怪物母亲01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