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吃饭。”陆怀瑾依然是颐指气使的语气。

沈伶舟扫了眼早餐,一眼便知是只需加热就可食用的半成品。

以前在陆家,从没见家里出现过这种东西,家里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名厨,一天早上换一样都有吃不完的山珍海味。

可见现在这栋房子里除了陆怀瑾的确没有其他人。

沈伶舟别过头。

陆怀瑾将笔记本电脑放桌上,从容坐下,语气是不以为意的松弛:

“你可以选择不吃不喝,只要你有信心撑得过一周。”

沈伶舟浑身的肌肉僵了僵。

听陆怀瑾的意思,好像不打算放过他,起码不止一个周。

沈伶舟从没对陆怀瑾产生过这种情绪,强烈的厌恶和反感,哪怕当初知道他投.毒害死巴布都没这么反感过。

或许是潜意识里以为他会改,结果却换来他的变本加厉。

沈伶舟还是不明白,明明当初是他说去留随意,自己已经自觉离开了,他到底还有什么不满。

陆怀瑾好像也没打算去公司,在房间里对着电脑打开视频会议。

他不怕沈伶舟借此机会求救,恐怕会议成员中没人看得懂手语。

会议结束,沈伶舟明知道不可能,还是指了指陆怀瑾的手机。

他需要手机和外界取得联络。

陆怀瑾淡淡扫了一眼,扔给他一只液晶手写板:

“想说什么在这写。”

沈伶舟用力写下几个字:

【我要回家。】

“说点别的。”陆怀瑾松了松领口,看也不看他。

沈伶舟抿了抿唇,又写:

【囚.禁我的理由。】

“这叫囚.禁么。”陆怀瑾嗤笑道,“这不是回归我们曾经最熟悉的生活方式么。”

沈伶舟缓缓放下手写板。

这句话字面意义上倒是没什么毛病,可区别在于当事人愿意与否。

【你和华小姐马上结婚了,我不想掺和其中。】

“你的借口真是越来越俗气了。”陆怀瑾笑得意味深长,“倒不如直接坦白,你吊上了楚聿这个更年轻又愿意为你花钱的凯子。”

【他不是凯子。】沈伶舟深深敛起眉,写字时所有的力量集中在嘴唇,就那样紧抿着,【希望你对他放尊重。】

陆怀瑾并不想知道楚聿在沈伶舟心中的形象,看也没看,自顾道:

“你和他发展到哪一步了,说说看,我倒是很好奇。”

沈伶舟眉间蹙得更深。

他紧紧抱着手写板,并没有写字的打算。

他怕他一句话就会给楚聿带来麻烦。

陆怀瑾把玩着zippo,翻来覆去地摩挲着,视线始终停在那上面,就好像他在很认真阅读上面的英文。

漫长的一个世纪过去,陆怀瑾喉结滑动了下,接着嘴里发出一声:

“睡过了?”

依然是从容自然的语气,只是每个字都带着点晦涩。

沈伶舟眉目一展,迅速别过头。

还是不能说,不想给楚聿添麻烦。

阒寂的房间里,传来陆怀瑾鼻间发出的一声仓促的笑。

他和沈伶舟朝夕相处三年,对于他所有的微表情了然于心,即便沈伶舟不说,他也得到了答案。

“你真是挺贱的,被我调.教了三年,身体已经离不开男人了是么。”他虽然在笑,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沈伶舟猛地翕了眼。

胃里一阵阵痉挛,直犯恶心,耳朵里始终没有消散的轰鸣声更加响亮。

尤其是这句话从陆怀瑾嘴里说出,讽刺意味更浓。

“你真和他睡了。”陆怀瑾忽地站起身。

沈伶舟不明白,这个问题不是已经过去开始了别的话题,怎么他又要拿出来再提。

但下一秒,一抬头,陆怀瑾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高大的身形俯下,大手狠狠扼住他的下颌。

沈伶舟疼得皱了眉头,双手扣住陆怀瑾的手腕使劲往下拽。

可他力气确实小,细胳膊细腿根本经不住折腾。

“怎么做的,告诉我,所有步骤、细节。”陆怀瑾声音冷到几乎跌入南极冻土层。

沈伶舟挣扎着摸到手写板,颤抖着写下俩字:

【变态】

“啪!”

手写板被打掉,摔在地上。

沈伶舟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狠狠压在床上,高大的男人骑身上来,双腿将他圈在其中,使他无法动弹。

“嗯?怎么做的。”陆怀瑾森寒笑着,手指勾住他的衬衫领口,大力扯开。

沈伶舟下意识蜷缩起身体,却被一只大手钳制住,高高举过头顶,被床单绑住。

陆怀瑾一手压着他被绑起的双手,俯下身子在他耳边,笑问着:

“摸过这里么?还是咬过了。”

沈伶舟此时满脑子都是“变态”二字,他想挣扎,可陆怀瑾身形高大,虽不胖,但骨肉的重量也不是他能承受之重。

明明以前也是这样的身体压在他身上索取,那时为什么没觉得现在这样窒息。

他使劲克制着不稳的呼吸,贝齿紧紧咬住下唇,发酸的鼻根刺激了双眸,渐渐泛红。

好绝望。

为什么陆怀瑾再也不似从前,现在带给他的只有绝望。

断断续续的抽噎声从鼻子和嘴巴里冒出,无法再克制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沾湿了枕头。

陆怀瑾微怔片刻,仓皇的笑从脸上一瞬而过。

“也这样哭了么。”

沈伶舟像是泄愤一样用力摇头。

如果他能说话,他一定要大声告诉陆怀瑾:

楚聿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无论是生活中的琐事还是床笫之间,他从来不会强迫他,更不会无视他的自尊心,反而一点点帮他找回失去的尊严和被遗忘的自我。

“你抗议的方式真是越来越低俗了。”陆怀瑾冷笑,起身下床。

他背对着沈伶舟,或许是不想对方看到他发红的眼眶。

“把早饭吃了。”留下这样一句话,他起身离开了房间,从外面锁了门。

沈伶舟静静望着门板,良久,他使劲往上缩起身体,嘴巴能够到双手了,咬到牙齿发酸才终于将捆绑住手腕的床单解开。

楼下的阳台,陆怀瑾右手夹着烟,垂在身体一侧。

他双眼没有任何焦点看着窗外,手中的烟燃烧过后形成一条长长的烟灰棍,随后落下,散碎在地板上。

这样不知看了多久。

……

沈伶舟在这个房间里不知待了多久。

朴素简拙的判断时间的方式也因突如其来的雨声扰乱了秩序。

而这几天,这里除了陆怀瑾再没出现过其他人。

陆怀瑾也不去公司,每天把电脑往沈伶舟身边一放,开视频会议,听下属汇报工作。

沈伶舟听到某位下属问他什么时候回公司,陆怀瑾只是道:

“等解决了手头的问题会过去。”

沈伶舟也不吃饭,说不好这算不算抗议,他只是不想吃陆怀瑾的东西。

明知道这种抗议方式没用,但至少要去争取。

就像萧楠和房东阿姨他们,这几天他们停了手头一切事务,印了上万份寻人启事,在大街小巷分发。

楚聿则开着车一条接一条街道地找。

大家都知道,这些方式没有任何用处。

可总比什么也不做要好。

等待警方的调查结果,可能也会因为对方是海恩电子而导致结果产生偏差。

大家都很清楚。

楚聿回过本家,去过公司,可没人知道陆怀瑾的下落。

他找过王姨,王姨也只告诉他陆怀瑾位于郊区的别墅位置。

王姨虽没具体询问,但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现在很懊悔,当初还在陆振祺家工作时就不该对着第一次进门的楚聿多嘴那一句:

“要努力学习,和哥哥一起壮大公司。”

这句话,成了日后楚聿被殴打羞辱的导火索。

彼时,不知位置的豪宅里。

沈伶舟不知道自己已经多久没吃饭,饿得头晕眼花。

就像有一条透明的锁链绑住他的双脚,他的移动位置最远也仅限于房间内的独立卫生间。

他会喝一点水龙头的水维持身体机能。

萧楠说过,人不吃饭七天就会饿死,但是不喝水最多撑不过三天。

他没想死,或许曾经有过这种念头,但现在他更想把他亲手绘制的爱心格子一个个涂满,然后隆重地纪念涂满520的那一天。

或许因为缺少碳水摄入,脑袋也变得锈迹斑斑,几乎转不动了。

不知不觉,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又迷迷糊糊,感觉身体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他清醒过来后,鼻子里侵入一股浓重的酒气。

沈伶舟动了动身子,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紧紧环住他的身体,用力往后按。

黑暗中,他听到身后的陆怀瑾口中发出模糊的一声:

“沈伶舟。”

只叫了他的名字,之后再无下文。

以前住在陆怀瑾家时,沈伶舟总是小心翼翼地期盼着陆怀瑾和他温存过后能在他身边停留一会儿,可大多数时间他都是穿衣服走人回了自己房间。

今天,当时的心愿达成,却只觉恶心。

生理上的恶心,伴随着不知多久没吃饭产生的胃酸反噬。

即便他想逃开陆怀瑾的怀抱,也真的没力气了。

不知道还要在这里被关多久,难道要一辈子这样么。

沈伶舟轻轻呼吸着,不敢太用力,生怕吵醒身后醉酒深眠的人。

他终于明白了,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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