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赵星野再一次做了一个相当劲爆的梦。

梦醒之后心中空落落,腰下**。

最惨的是梦见了什么他一丁点儿都想不起来,而且还得在桃儿过来之前先把裤子给洗了。

赵星野脸色青黑一片,积聚在头顶的怨念厚重得都能拧出水来。

当他终于吭哧吭哧洗完裤子从屏风后边出来时,却看见桃儿已经像往常一样带着洗漱团队在屋内候着了。

他颇有种做坏事被当场抓住的心虚,拽了拽自己的连衣裙,故作沉稳背手站到一边,叫人把水送到后面。

桃儿似乎并未觉察到他的异样,笑盈盈行过礼之后便去收拾床铺,看得赵星野又是一阵紧张,好险没大喊一声“放着我来”冲过去抢下被褥。

洗漱完毕,赵星野磨磨蹭蹭穿好衣服,转出屏风,脸上的尴尬仍未消散,看向桃儿的目光便带了几分躲闪。

桃儿只做不知,拿起梳子给赵星野束发,口中念着今一天赵星野需要做的事。

赵星野听着桃儿一条条禀报,感觉自己像个日理万机的霸总,而桃儿就是他高薪聘请的私人秘书。

“吃过饭后先去老夫人院里请安,今天该考教功课了,在先生来前老夫人定会提前问过一遍,少爷不要怕,会就答,不会就直接说不会,老夫人只为心里有个底罢了,不会对你生气的。”

赵星野点头。脱离学生身份好多年,突然又要面临考试,他有点应激性紧张,不过不严重,能够克服。

“第二件事,少爷昨日说想学武,大小姐今日回复,原话,说您现在练武有些迟了,根骨已定,怕是练不出什么名堂,不过有些拳脚傍身,在外面惹了事也能少挨些打。让您下定决心练武的话每日卯正到校场找金少侠。还说金少侠年纪虽小,但已经习武六年,教少爷足够了。”

赵星野:……

能说出“练些功夫少挨打”这样的话来,赵握瑜不愧是亲姐姐,深知弟弟是个什么尿性。

对这番夹枪带棍明贬暗损,赵星野只得苦笑接受。不过他倒没觉得跟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学武有什么难为情的,圣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他只为能够接触梦想中神秘的武学而兴奋不已。

意识到自己竟然连高中时候学过的课文都想了起来,赵星野不由有些惊喜,人的记忆还真是一座宫殿,时不时地敲敲门,扫扫地,知识的浮尘这不就飘出来了!

希望一会儿应对考教的时候记忆宫殿里能来上一场知识的沙尘暴!

桃儿见赵星野没有反应,还以为他不愿意,停下来问道:“少爷,您觉得呢?”

赵星野回神,假装思考了一下,然后点头,道:“可以。还有什么事?”

桃儿继续说:“第三件事,昨天您的朋友来找您,见您不在,便留话给门房说,今日未时初刻在老地方设宴。”

“未时初?”赵星野皱眉,大中午的往外跑,他有点不太愿意,“我哪个朋友?”

“上次邀您道红袖招的那两位朋友。”

狐朋狗友?“不去不去!再来问都拒了,就说我忙着复习,备考乡试。”找我吃饭还勉强考虑一下,喝花酒有什么好去的!

“是。”桃儿笑着应了,拈起一枚如意形玉簪给赵星野插在发髻里,然后仔细拿发网收拾耳边、脑后的碎发乱发。动作轻柔细致,像在雕花。

就是这样耗费心神的活都没耽误她继续说话:“还有件事……”

她的指尖拂过赵星野耳根,带来酥酥麻麻的痒意。

“什么?”赵星野下意识咬住了牙根,抵抗那种心底泛上来的不适,但也把颈部肌肉绷得僵硬,桃儿站在他身后,看得明明白白。

她轻笑一声,收回手指放过她家少爷,接着道:“您昨天把贴身的荷包给了人,那荷包是去年年节老夫人专门叫人做的,家里的主子一人仅一只,上面还用暗绣绣着各位主子的名字……奴婢知道少爷心善,故昨日没有制止,但是您把老夫人所赐之物给了别人,万一被发现了,怕是会叫她老人家伤心。”

赵星野只以为是个普通荷包,没想到竟是如此重要之物,心里有些担忧,回头看向桃儿,求助问道:“是我忘记了,这该如何是好?”

桃儿蹙眉,也是一脸为难。

赵星野无奈,谁能想到一时好心,竟然给自己找了个不小的麻烦。

随即他又抱有一丝侥幸,荷包这种东西都是藏在袖子里或者掖在怀里,平时根本不会露出来,也不会有人注意,如果赵母真的问起来,他就说今日不出门就没带在身上,应该也能应付过去吧。

实在不行就说丢了,大不了挨一顿骂……总不能再跟人家要回来吧?

他愁眉苦脸,没发现桃儿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看,嘴角带着一丝狡黠的坏笑。

“少爷……”桃儿抿了抿唇,似乎还在犹豫该不该说。

赵星野:“可是想到什么主意?”

桃儿点点头,下定决心,道:“奴婢试试看吧。”随后又道,“若是不成,还望少爷不要怪罪。”

赵星野一听桃儿有办法,赶忙道:“怎会,本就是我的错误,你来帮我,我感激还不够,怎么会怪你。桃儿,这次真是辛苦你了,你不要担心,如果不成,我就去和母亲如实说。”随即他自嘲似的笑了笑,嘱咐桃儿道,“我是个混不吝的性子,做事全凭一时高兴,不计较后果,免不得会像这次一样捅些娄子出来。所以有些地方我做得不对的,桃儿千万不要客气,尽管指出来。我也想要让母亲大人少为我操一些心。”

“少爷有此决心便好,奴婢日后会更加细心,定不让少爷再陷如此两难境地。”桃儿这般柔声允诺,话中的意思却是将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

赵星野感动之余又有些痛心,这样好的女子偏偏身世坎坷。

——听说她原本也是富贵人家的女儿,不料县里糟了匪灾,家中老小尽被戮没,只余她被忠仆藏在荷花池里才幸免于难。她跟随乡里一路辗转,长途跋涉,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之后更是因为她逐渐长开的容貌险些被恶徒卖到烟花之地。她只得把脸涂黑了,披头散发,装疯卖傻,好不容易才到了汴安。

但汴安居,大不易,一个失了户籍身无分文的流民女子,在这富贵打眼的汴安城里,就仿佛一只飘在漩涡边的蚂蚁,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卷进漩涡里,被撕得粉碎。想要单靠自己安身立命,简直比登天还难。

所以一无所有的桃儿只好自卖自身,正巧赵家缺人,赵母看她生得端庄干净,身上又有一股娴静的气质,最难得的是还读过书,识几个字,苦于自家二儿子整天留恋女色荒废学业的赵母心中一动,便把人留下了。在之后就培养一番给了赵行冶。

但在赵家的日子虽然比做流民时安稳,不需担忧吃了上顿没下顿,归根结底还是给人做奴婢,地位依旧低人一等,干的还是伺候人的活——还得在她的纨绔主子惹祸之后站出来顶罪、擦收拾烂摊子……

赵星野不禁为桃儿感到委屈,又有些淡淡的愧疚。

他偏过头,轻声叹了口气。

桃儿是个有风骨的人,她读过书,见过书中广阔的天地,她的脊梁是直的,即便口称奴婢,也绝不自轻自贱,她应该是有些傲气和愿景的,她不该,或许也不甘一生困于宅院之中。

她当年签的并不是死契,十年合同,如今已过了一年多,剩下的九年看似漫长,但也不过须臾,期限一到,她自可潇洒离开。

赵母让她给赵行冶做通房,赵星野觉得是埋没了她,不知桃儿心中究竟是何想法。但赵星野换位思考,若是他是桃儿,十年之后他才二十五,青春正好,有钱有自由,天地浩大,机会遍地,做些小生意也能养活自己,何必无名无分地跟一个纨绔?

不过赵星野毕竟还是男子思维,不知这世道加诸在普通女子身上的枷锁有多严酷,有多沉重,他眼中能看到的女子是他的姐姐妹妹,千金小姐,养在深闺,自然无忧无虑;他的大姐,江湖侠女,武功高强,背靠家族和师门,出行不用为钱财发愁,当然自由自在,随心所欲;金獾虽然身世凄惨,但有师门手足相护,又有武功傍身,自然天真烂漫。

而桃儿这样的女子,一无亲眷,二无靠山,又美貌又柔弱,丢在街上一不留神就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最后要么像红袖招的姑娘们一样倚栏卖笑,要么像桂花蜜铺子的女孩一样被一顶青色小轿抬进老头子的后院。

但赵星野没有想到这些,所以他只是为桃儿婚姻不得自由,随随便便就被指给一个纨绔而不忿,并且暗自下了决心,今日若找着合适机会,便要和赵母提一提此事。无论如何,他不能误了人家姑娘一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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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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