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用罢了饭,赵星野见缝插针看了几眼书,感觉效率颇高,心中自得:没想到临阵磨枪这门功夫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那么炉火纯青,果然学生时代学到的技艺就像是被刻进了基因,不管到了哪里都能受益无穷。

桃儿要解决荷包的事,便让翠喜跟着赵星野一起去给赵母请安。

路上翠喜扁着嘴,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赵星野见了觉得有趣,有心想逗她几句,又怕被人看见了跟老夫人告状,说他拈花好色,故态复萌。只好闭嘴。

天可怜见,翠喜比他妹妹赵怀月还小,在他眼里就是个三年级小学生,他除非是个变态才会去调戏一个小孩儿。

那天他从众人中把翠喜叫出来询问,只是因为他穿越来第一天见到的就是这丫头,对她更熟悉,而且翠喜胆大机灵,不像别的丫鬟们,在他面前战战兢兢,连话都不敢回。

哪成想,不知是谁在赵母面前添油加醋,说他看上了翠喜,还出言调戏,动手动脚,结果昨天请晚安的时候赵母就拐弯抹角地敲打了他一通,还让他把赵家祖训中君子礼仪这一章背诵一遍。

赵星野当然是没背上来,只能回去抄写一遍。

他真是冤死了,他只是看翠喜古灵精怪十分可爱,顺手呼噜了一下她脑袋上的小揪揪……打小报告的这个人绝对是跟他有仇。

到了赵母跟前,赵星野熟练跪地,一拜、再拜,口中道:“儿子行冶,问母亲安。”

一开始得知请安是需跪拜行礼时,赵星野有些难以接受,但现在他已经想通了,跪自己的娘,天经地义,有什么大不了的。

叫起后赵星野来到赵母下首,正襟危坐,严阵以待。

赵母面色严肃,直接进入正题:“今日先生便要来考你的学问,冶儿可准备好了?”

赵星野颔首:“或可一试。”

赵母心中满意,面上不露声色,道:“那我便先考考你。”

来了。赵星野心想。

他深吸口气,有些跃跃欲试:“有劳母亲指点!”

……

赵母先是将他看过的书全抽着考他背了一遍,然后又拿往年的试卷作参考,给他出了个题目,让他即兴发挥口述一篇文章出来。

听到这个要求,赵星野当场愣住。

这时候做文章可不像现代学生考试写作文,真情实感即可,文学体裁不限,诗歌除外。

赵星野看过几篇大文豪作的策论,结构严谨,用词考究,每一个论据、每一个字都必须有章可循。以往有喜爱奢华文风的君主,臣子们投其所好,文章一个个扬葩振藻,铺锦列绣,赵星野通篇看下来都不知所云,更别提模仿了。好在当今的这位不好浮夸,学子们的文章也顺势作得朴实,看起来有些现代议论文的影子,赵星野勉强读得懂。但要试着写一篇出来,他肚子里的存货还是不够。

赵母见他为难,叹一口气,道:“罢了,是母亲太心急。”她从衣袖中拿出一卷纸,推给赵星野,“天下文章,万变不离其宗,晓得了其中的规律,便也没什么难的。”

赵星野接过来,打开一看,竟然是一篇正对题目的文章,不知是谁所作,墨迹还新鲜着。

他狐疑地看向赵母,心想:母亲该不会是去找人买题了吧?科举舞弊可是重罪!

赵母不知他所想,继续道:“这是去年探花写的文章,我托人借来抄了一份,你拿回去好好看看,多读几遍,定能有所裨益。不求你当下出口成章,但求再遇到这题目时不至于脑中空空,无从下笔。”

“是,多谢母亲。”赵星野恍然大悟,起身拜谢。感情是往年的高考满分作文,那必须得拜读一番。

得知这文章来历清白,赵星野放心了,也才注意到了纸上的字迹——这字颇为秀丽,纤瘦工整,刚柔并济,让人一看便赏心悦目。

都说练字如修行,字如其人,懂行的人能从书法作品中看出作者的心境,赵星野道行不够,只觉得这字含蓄柔和,但暗藏锋芒,就如赵母给赵星野的印象,老成持重,外柔内刚。

他无端想到自己将将练到横平竖直的字,泄气自嘲:若有人来鉴赏他的字,想必会给他下一个古板木讷,难成大器的评语吧。

希望乡试时候不要因为“字迹不佳,有碍观瞻”被扣光卷面分。

……

从赵母的院子出来已是一个时辰之后,赵星野脚步虚软,头脑昏涨,感觉像被扒了一层皮。

早上想着的要和赵母说一下桃儿的事,结果全然忘在一边。

还不等他再想起来,翠喜便通知他先生到了,正在前院书亭等他。

赵星野又只好马不停蹄赶往书亭,迎接新一轮考问。

好在有了赵母先头的预演,赵星野这回表现得更为从容,甚至在先生看来称得上亮眼。

先生拈着山羊胡,连连点头,眼中闪着欣慰的光。他说:“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夫人不贵于无过,而贵于能改过,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你今日能有心向学便是好事。业精于勤而荒于嬉,还望你戒骄戒躁,持之以恒。”

赵星野拜谢应诺,恭送先生离开。

终于可以放松下了。

他活动活动僵硬的腰背,又左右晃晃脖子,听着骨节之间发出的“嘎巴”脆响,长长叹了口气。

翠喜本来在亭子外头拿草杆逗蚂蚁玩,听见赵星野叹气,歪着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哼”一声转过头去,手上逗蚂蚁的动作也从拨拉变成了戳。

赵星野奇怪,这丫头从早上见了起就一脸的不高兴,现在还拿蚂蚁撒气,是谁惹着她了?

“翠喜?”他坐到栏杆上,低头叫她。

小丫头抬头,拧着个眉:“干嘛?”

赵星野:“我给你讲个故事听呀?”

翠喜有些意动,但想到什么,又板起脸,赌气道:“我才不听!你不要给我讲!”她嘟着嘴,越发不高兴,把地上的蚂蚁一只只全挑飞。

赵星野看着无辜遭受翠喜怒火的蚂蚁们,咧了咧嘴,心想:幸好自己是少爷,不然现在自己只怕已经被这丫头也给拿草棍挑飞了。

看来让这小姑娘不高兴的事,十有八.九跟自己有关。

他哄孩子似的压低了声音,道:“小翠喜,你和我说说,到底谁惹你生气了,告诉我,少爷给你做主,咱找他算账去。”

翠喜撇嘴:“奴婢可不敢,少爷日理万机,要是因为奴婢耽误了学业,奴婢可担待不起!”毕竟孩子心性,到底藏不住事。这番怨怼带出不少信息来。

赵星野再接再厉,继续哄小孩:“谁说的,少爷我又不是皇帝老爷,哪来的日理万机?”

“噗!”翠喜被逗笑,又赶紧绷住,但到底被撬开了话匣子,跟赵星野告起状来,“还不是那个瘸狗儿,仗着他是绯姑姑的远房侄子,整天不干活就盯着我们,今天谁多歇了谁少干了,明天谁多吃了一个果子多说了一句话……动不动就去找绯姑姑告状,还编瞎话陷害我!呸!不要脸!”

“这瘸狗儿和绯姑姑是谁?”赵星野初来乍到,对于赵家的工作人员实在是不太熟悉。

翠喜义愤填膺,道:“瘸狗儿姓苟,腿有点瘸,你忘记啦,那天他还在书房外头扫地呢!绯姑姑是管针线的嬷嬷,因为能经常见到老夫人,在府里很有几分权势。”罢了口气一变,补充道,“绯姑姑是个好人,端午的时候她还会给我们发五色丝线呢。就是她的远房侄子太讨厌!”

赵星野越发觉得这个爱憎分明的小丫头有趣,不由笑了笑,又赶紧收起,不叫翠喜看见。

他对这个瘸狗儿还是没有什么印象,但是那位绯姑姑他应该知道是谁了。

昨天晚上去跟赵母请安的时候,正见到一个四五十岁的嬷嬷从院子里出来,想必那就是得了侄子的信,去给老夫人传话的绯姑姑了吧。

看来自己昨天被训一通还是拜这二位所赐。

还连累这小丫头也挨了说。

看来这府里的工作还是太清闲了,他眯了眯眼,决定给这位多嘴嚼舌的仁兄找点事干。

“翠喜,”他说,“你想不想报仇?”

翠喜闻言睁大了眼睛。

……

把偷奸耍滑的瘸狗儿分配去菜园子里挑粪浇地,赵星野和翠喜都出了一口气,两人对视了一眼,忍不住偷笑起来。

翠喜“大仇”得报,心情愉快,走在前面一蹦一跳,两只揪揪也跟着甩来甩去。

赵星野忍不住伸手揪了一下,在翠喜回头瞪他前迅速缩回手,假装不是自己干的。翠喜一脸疑惑地扭回头去,边走边摸摸自己的小揪揪,搞不明白怎么回事。赵星野却在后头笑得不行,乐此不疲地进行着这项幼稚的举动。

终于有一次,被翠喜抓了个正着。

翠喜捂着自己的小揪揪,表情复杂地看着赵星野,半晌,她问出一句话:“少爷,你该不会真的想让我做你的小媳妇吧?”

赵星野惊得被口水呛到,咳得惊天动地。

好半天,赵星野终于顺过气来,却见那个语出惊人的小丫头正抱着胳膊,一脸“你心虚了”的模样盯着他……

他抬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用的劲儿不小,“嘣”一声,顿时红了一片。

小丫头吃惊又愤怒地捂住额头,眼泪汪汪。

赵星野没料到自己手劲儿这么大,有些后悔,但见小丫头一脸的不服气,他又感觉自己理直气壮了。他哼一声,道:“让你胡说!”然后背着手大步走开。

翠喜回过神来,小跑着追上来:“那你不想让我做你媳妇啦?”

赵星野无语,停下来抬手作势还要弹她。

翠喜抱头躲过,小脸喜笑颜开。

赵星野真是拿她没办法,这小屁孩!

见赵星野不弹她了,翠喜又跟上来,笑嘻嘻自说自话:“我就知道她们都是骗我的,桃儿姐姐说了,长大了才能做人媳妇,像桃儿姐姐那么大的才能做少爷的媳妇,我还是小孩儿呢。而且媳妇只能有一个,我才不跟桃儿姐姐抢!”

赵星野低头看她,见她摇头晃脑一脸的理所当然,手指头又痒痒,想再弹她一下。他心说:你桃儿姐姐也不是我的媳妇儿。我才不要媳妇儿。

突然,他想起来早上决定的事还没顾上和赵母提……

哎,等下次再说吧。也不能急于一时。

翠喜九岁,赵星野现代25岁,穿越成赵行冶后16岁,在他眼里,翠喜就是小妹妹。所以忍不住就想逗一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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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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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云深雨沾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