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星野想要练武，不是随便说说，难得大姐应承了，还给他指派了一个小师父——虽然这个师父个头还不到他胸口——他自然不能懈怠，还没到未时就起来了，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似的精神奕奕。
桃儿为了伺候他洗漱也被迫早起，眼下一片青黑，给他梳头的时候忍不住总打呵欠，显然是困得厉害。
赵星野有些内疚，回头去拿梳子，道：“要不你教我怎么束发吧，以后每天我都得这么早起……”
“没关系，”桃儿笑笑避过他的手，“这是奴婢该做的。”她两三下将头发扎牢，绑好，又用布巾缠得严严实实，不漏一根头发，道，“少爷要活动拳脚，头发更得扎得紧些，不然容易散开。”
言下之意：扎头发是个技术活，你不行。
赵星野无奈，只好道：“那我自己去，你不用跟着。有事我再唤你。”
“是。”外面凉，桃儿给赵星野披了件大氅，送他出去。
赵星野喜滋滋直奔校场，想着一会儿就要迈入他所神往的武学殿堂，不禁越发激动，行走间脚下生风，连衣袍下摆飞起来都顾不上管了。
不过他今日确实不用担心走光，因为他今天终于穿上了连裆裤！
可喜可贺，这熟悉的感觉，这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之前他以为这里的人都穿开裆裤，后来才知道，开裆裤竟然是文人雅士的象征，有钱人家里为附庸风雅也纷纷以穿开裆裤为荣，这是汉人的传统，也是礼仪。连裆裤则属于胡服，一般只在骑马时候才穿。还有就是贫苦人群因为需要下田耕种、从事体力劳动，为方便干活，也会上身赤膊，下身穿一条连裆裤，但如果逢年过节，外出访友，需要穿的体面一点的时候，他们还是会首选长袍和方便上厕所的开裆裤。
当然，内裤这种东西就真的不存在了。
赵星野如果想要，只能自己想办法，现在就只能尽力忽略某处的不习惯了。
到了校场，金獾已经在了。一身蓝色短打扮，头上两个丸子用布包好，额前几缕刘海，有点像幼年版的春丽。
赵星野笑着问好：“金獾小师父早啊。”
“小师父，嘻嘻。”金獾显然挺喜欢这个称呼，眼睛眯成两弯月牙，她背着手，故作老成地冲赵星野点了点头，“你也早。”
赵星野觉得有趣，这些小孩子们一个个非要装作大人，还一本正经的模样，真是叫人忍俊不禁。
“金獾小师父，我们要学些什么呀？”
金獾想了想，眼睛从演武场边上架子里一排排去了枪尖刀刃的木头兵器上掠过，在心里摇摇头，又看看沙地上的梅花桩、人字桩、单双杠、攀爬架，又摇摇头，她皱着眉看着赵星野，托着下巴思索半天，依旧拿不定主意，最后问道：“你会扎马步吗？”
赵星野：“啊？”
“我教你，来，手握拳，背挺直，腿分开，脚平行，沉肩垂肘，拔背含胸，你刚学，今天先扎半个时辰吧。”
金獾一边说，一边拿了根短棒轻轻敲在赵星野身上对应部位，指挥他做出相应动作。
赵星野听得不很明白，下意识摆出大学学过的太极起势动作。
金獾眼前亮了亮，“你学过？”然后纠正了他做的不标准的地方，一边按着他的肩膀压了压，让他蹲得更深，一边道，“那就不用特殊照顾啦，你蹲一个时辰吧！”
赵星野一惊，“啊？”他扭头看着金獾，求情道，“要不还是照顾一下吧，我今天真的是初学。”
金獾不信，板着小脸严肃道：“不许讨价还价，我是师父，听我的。”
赵星野还想说什么，金獾把腰一叉：“不许说话，目视前方！”
赵星野只好扭过头去，心里叫苦不迭。这小师父也太严格了。
一个时辰就是两个小时，赵星野觉得自己肯定坚持不了那么久，保守估计，半个小时就到极限了。
他只得想点别的东西转移一下注意力。
不得不说，人的效率就是在不干正事的时间段里才能得到显著提高，一边扎着马步，一边回想昨天赵母给他的那篇文章，渐渐地还真想起来不少。
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大学期末周一边健身撸铁一边复习考试的美好时光，心中生出无限感慨。
“抱元守一，气沉丹田！你的动作都变形了！”金獾气呼呼地提着短棒敲在赵星野大腿上，口气严厉，“再走神再加半个时辰！”
赵星野咬牙，赶紧站好。心中流着泪腹诽：等过了今天，一定得教教这小丫头，这世上的时间计量单位除了一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外，还有一刻钟、一盏茶、一炷香、一眨眼……
“嘶……”他悄悄吸气，打得还挺疼，也不知道青了没。
【检测到……条件，程序正式激活……】
“什么？”赵星野突然听到什么声音，像是五六十年代信号接收不良的老式收音机，若隐若现、断断续续，还伴随着丝丝拉拉的电流声。
话刚出口，他就赶紧闭上了嘴，警惕地看了眼严厉的金獾小师父。
还好，金獾正在沙地边练一套拳法，振臂挥拳间带起阵阵破空声，仿佛雷霆万钧，应该是没有听到他这边的动静。
赵星野松了口气。
同时心中隐隐地激动了起来。
他看过的穿越小说中主角不是有金手指，就是有主角光环，再不济也得有个系统、随身空间什么的，自己虽然不是主角，但好歹也是穿越人士，总不能厚此薄彼，什么都没有这显得多寒酸！
“你是系统吗？”他压着嗓子小声问道。
【正在扫描当前环境，请保持安静……】那声音又响起来，忽左忽右忽前忽后，依旧是那么飘忽不定。
赵星野头皮发麻，他最怕别人在他耳边说悄悄话了，系统也不行。但他忍住没动，瞪大了眼睛虎视前方。
金獾小师父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确定他在乖乖扎马步没有偷懒，这才满意地转过身去继续打拳。
赵星野等了一会儿，又小声问：“系统？你在吗？”
【正在识别语音信息，请稍等……】
嗯？这声音怎么听着有点儿耳熟？
赵星野皱眉，脑中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他赶紧呸了一口，默念三遍：“坏的不灵好的灵，坏的不灵好的灵，坏的不灵好的灵！”
【识别成功，正在绑定身份信息……绑定成功，正在重新启动，倒计时三秒，3，重启成功，正在加载虚拟界面……】
赵星野：“……”你这小系统挺话痨啊。
不过运行速度倒挺快，才刚一秒就开机了，比我那个老年机强多了。
赵星野兴奋地盯着面前的虚空，想着系统的虚拟界面是什么模样，会不会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是一块半透明的光屏，触控操作，就和玩平板一样？那自己在半空中点点点的，被人看见了会不会以为他发癔症？
【……】不知系统是不是听到他的吐槽，竟然发出了一段无意义的噪音，如果系统拥有情绪的话，换算成人类的语言，大概就相当于一串省略号吧。
赵星野还在心里乐呢，就听得那个声音突然道：
【未搜索到网络信号，界面加载失败，即将采取备用方案，5，4，3……】
“？？”
赵星野懵了，合着你们系统还得联网才能用是吗？
【2，1。备用方案已启动，正在搜索合适载体，载体已选取，即将投放……】
“等等！”赵星野急忙唤道，还没忘了压低声儿，“备用方案是什么？载体是什么，你要投放什么？说清楚再行动啊！”
“赵行冶！你又偷懒！”金獾刚巧练到雁字回时这一招，一个下腰看到赵星野眉毛眼睛乱动，脚下一旋，拧身而起，隔空朝赵星野一指。
不料她拳上劲气未卸，这一下汇于指上，集中一点，迅雷不及掩耳地奔着赵星野眉心而来。
赵星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金獾随手一点，自己就像是被车撞了一般，“呼——”地倒飞出去，直撞上武器架子才停住。
他窝在地上，呆愣愣像傻了一样看着前方。
金獾吓了一跳，她这一指使了五成功力，砸在同样练武的人身上都够他们受的，何况是赵星野这样一个普通人，幸好她凝气成线的功力还不到家，气发出后半路就散开了，不然真要全砸在眉心这种脆弱的地方，直接就是一个血洞。
她又懊悔又后怕，赶紧冲赵星野跑过去：“你，你没事吧，你还活着吧？”
赵星野迟钝地转了下眼珠，看向金獾，神情呆滞，半天才有气无力地说：“我，觉得，我不像，没事的，样子，吧？”
金獾很是自责，急得都要哭了，“那快点儿去看大夫，我背你！”她抓住赵星野的胳膊，想要把他拽起来。
赵星野赶忙叫停。他不知是不是腰上还是哪的骨头错位了，一动就疼得一身汗，《应用急救》中说了，这种情况不明、疑似骨折的伤员最好不要随意搬动，以免加重伤情，最好等专业人员来亲自处理。
金獾红着眼睛蹲在一边，一边呜呜哭着，一边念叨：“怎么办，你要是死了，师兄一定会把我赶回山上的，呜呜呜，你可千万不要死……”
赵星野：“……”
那还真是好可怕的惩罚呢。
赵星野一下子就感觉到了武侠世界人命有多不值钱。
他悲凉地叹了口气，在心中安慰自己“童言无忌”，然后看向金獾，用尽全身力气说道：“你，别哭了，快去，找桃儿！”
金獾一溜烟飞走了。
赵星野躺在地上，看着那追云赶月，踏雪无痕的俊秀身法，他的心中仍旧升起一种浓浓的艳羡。
哎，想要实现梦想，总是得吃点苦头的。
他咳嗽两声，唤道：“系统？”
这次，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清晰的声音。
【您好，我是SWZ003，很高兴为您服务。】
系统出现啦！
未时就相当于早上六七点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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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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