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蘸血拭刃

龙鸣宴就在城郊北面的金角斗兽场。开场仪式相当隆重,连晟阳城有名的九重春,都带着最好的歌舞伎,前来助兴。

国主万瞻雄率众官员于神火台祭祀,后方黑压压的站满了人。

而后,一个官员模样的人公示着噼里啪啦一大堆规则。简言之就是,大家要将什么人的血涂在兵器之上,才能进入地宫,然后抓一个叫什么龙的妖怪回来领赏。

实在太吵,离得又远,澜婴基本没听清楚。

纵观前来参与此次盛宴的人,竟没有一个文人雅士,连女子都携着兵器,披着甲。澜婴甚是不解。

但最令她奇怪是,明明是宴会,却不见任何席面,她疑惑地问赵弦:“咱们等会儿在何处吃席?”

让她冷不丁的一问,赵弦呵呵笑出了声:“谁告诉你龙鸣宴是个宴席?”

“不是宴席,哪是干什么的?”澜婴有些诧异。

赵弦解释道:“金角斗兽场两面靠山,一面靠海。相传海中有处埋骨之涯,镇着一只灵兽苍龙。若能唤醒苍龙,将其从阵法之中带出,并与之结下生死契约,苍龙便会认主。因此这些人如过江之鲫,皆以为自己就是那个天选之子。”

“那你呢,也是来降苍龙的吗?”她问。

“非也,我就是来看戏的。除非你想要,我便将苍龙擒来送给你。” 赵弦认真地说道。

不知为何,一股暖意由然而生,澜婴莫名觉得赵弦是不会诓骗她的,就连一般玩笑,也半含几分真诚。

但她又有些不可置信,堂堂一国少君,怎么就跟她这乡野女子熟络起来,短短两日,竟像认识了几辈子。他知她喜好,知她冷暖,他什么都知,无所不能。

“我身体之中有处封印,至今无人能解。哪有心思理会这些灵君灵兽的事儿,况且苍龙本就对我毫无用处。”她只是随口一说,却在不经意接触到赵弦的视线之中,感应到了卿之所想亦是我思的用意。

难道赵弦会为她擒苍龙?

澜婴的脸颊又开始灼热了,她赶紧将眼睛转向别处。

此时,突然出现的漫天烟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晴天白日,竟能显现出五彩烟火,南辕的新奇玩意儿真不少。澜婴心道。

万众瞩目之下,一艘由三百多人抬着的红漆大船,缓缓“驶”向斗兽场中央。

这大船金碧辉煌,甲板上有一红衣女子献舞,正是那日九重春的头牌舞伎--结萝娘子。

只见她在船上,红发飘飘,不扎不束,随着鼓乐之声翩翩起舞,那舞姿将战舞与魅舞相融,似乎与九重春舞台之上的判若两人。

若说那日是舞技的出神出化,吸引了宾客,那么今日则是体态的风情万种,以及褪去面纱后的芳容,让人一眼沉沦,情不自禁。

她的每一次转身,与最高看台之上的万斯屠四目相对,都看得高台之上的万斯屠气血膨胀。他邪魅地笑着,一副醉眼迷离,神魂颠倒的模样。

那日在九重春没太注意结萝轻纱之下的发色,今日这一见,倒是让澜婴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澜婴的目光在万斯屠附近搜寻了一番,最后落在下两阶,盘膝而坐的宫战身上。没有看到招邪,她不免舒了口气,但宫战身旁的女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手上把玩的正是,海柳密盒!

那个被宫战只手捏开的海柳密盒,竟然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这个女子手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不了多想,也顾不上跟赵弦解释。澜婴只对他说了句:“我去那边看看,等下再来找你。”便钻进了人群里,往宫战的方位走去。

那个女子就坐在宫战身旁,她一身镶金戴玉的戎装征衣,跟万斯屠身上穿的同出一则,在烟火的映衬之下,闪亮耀目,极为浮夸。最离谱的是,她跟万斯屠都长着同一副趾高气扬的脸。

宫战毫无表情的一张脸,在看到人群之中离他越来越近的澜婴时,他单侧眉峰一挑,立刻起身,往台阶下走去。

就连身旁的万斯暄也注意到了他的些许不同,随后也起身跟着一并下去。

“姓宫的,你不是‘叭’一下那啥了吗?那这又是什么……”澜婴翘首往宫战身后瞅,还随手做了一个他当时捏开海柳秘盒的手势。她正想问,那个女子手里的海柳秘盒是怎么回事?却被宫战抓住手腕,从嘈杂的人堆里拽到了斗兽场的外围边上。

澜婴拼了命要将他的手甩开,却不想这钳子一般的手,指力大得惊人,她嚷道:“痛啊!”

“女装?”宫战的脸动了下。态度和言行让人捉摸不透。

“我穿女装还要跟将军禀报不成?将军难道不能解释一下,为何你身边的那位女子手里,有我的海柳秘盒?”她问。

见宫战没有回答,澜婴继续发问:“难道绢信是假的?你在我面前使了障眼法不成?”

“你又何尝不是,女扮男装有意接近本君?”宫战的默认,让澜婴心里的怒火,又燃了起来。

这时,一个娇嫡嫡的声音打断了二人本就不愉快的交谈。

“哪儿来的山野村妇,在此撒泼纠缠?”万斯暄从宫战背后走上前一挥手,海柳秘盒便直直地朝澜婴脸上砸去。

澜婴来不及反应,只是下意识抬臂,反手一挡,便将自己心心念念的海柳秘盒稳稳地接在掌中。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这个盛装女子,不知该不该说谢谢。

女子神态跋扈,一副来者不善之势:“本公主问你话,为何不回答?”

澜婴幡然明白,此人原来是万斯屠的妹妹,怪不得看着如此眼熟。她不想跟此人扯上瓜葛,便想找个借口离开:“多亏将军从鬼八脚手中救下小女子性命,今日特前来致谢。澜婴无意冒犯公主,这就退下。”

说着,像男子那般对万斯暄鞠了一躬,便转身离去。

刚走了五六步,宫战便跟了上来,有些急促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绢信的确是假,但秘盒一直是贴身收着。只有更衣之时,才会取出……”

澜婴听得清清的,心里却是一阵厌恶,愠怒道:“闺中之事无须讲予我听。将军请自重!”她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反正海柳秘盒失而复得了,她懒得听宫战叨叨些什么,更别提关注身后那位公主的脸色。

在万斯暄垮下脸的同时,她左手虎口处的一枚黑色蔷薇印记,便显现了出来。

“避开宫战,杀了那女人。”

随着万斯暄利落的下令,一个黑纱女子凭空出现在她身旁,而后一阵风似的朝澜婴离开的方向飘去。

此时,结萝的船舞在鸣鼓聒天,燎炬照地之下结束。随着大船从斗兽场上撤出,在场的人无不掏出兵器,将场地正中间一个临时搭建的台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先前欢愉的氛围,刹时变得紧张莫测。

“不要,不要杀我!”

随着几个人的惊呼,台上先是“咚咚咚”的一阵响,听上去像是蹴鞠滚地之声。而后便传来“啪啪啪啪”的拍打声响。

一股浓郁的腥气,瞬间从台上飘散开来。

靠前的一群人将武器来回的比划,却不像是在打架。一阵比划过后,手中的武器都变成了红色,然后一个接一个地往对面的通道跑去。

这气味让澜婴极为不悦,甚至有些眩目。

她一个翻身,跳上旁边的看台,至上而下朝斗兽场中央的台子望去。

目光刚至,便后背发凉,整个人差点软在地上。

只见台上趴着一具无头尸,身子被铁链锁着,颈上平整的切口正在往外大量地涌着血。无头尸身后拖着一条黑色的鱼尾,还“啪啪”地拍打着台面,就像鱼离了水,在岸上作垂死扑腾。

无头尸旁边还一连串地跪着七八个同样穿着的囚犯,个个吓得脸色惨白,跟死尸一样。仿佛还未轮到自己赴死,便已经死透了。

原来是在杀鲛人,取血涂在兵器上。

突然刽子手一刀挥下,又一个鲛人的头了飞了出去。

澜婴混身一抖,凉意已经窜至心窝。

周围的人不仅没有任何不适,反而情绪更加高涨,一个个就像中了邪一样,痴迷地凝视着台上,模样与饮血食腐的野兽毫无差别。

刽子手再次举刀,这次瞄准的是一个被铁链锁着的小胡子。

他瞳仁颤抖,四处搜索,仰天长泣:“苍天哪!”最后目光停在澜婴身上。刹那,眼里闪烁着如同婴孩般纯真的恳求。他嘴唇轻颤:“我不想死,不想死……”

断头刀落下,小胡子紧闭双眼,声嘶力竭喊出:“灵君!”

是范戎?

澜婴手中握着一把枯叶,看台上一束红光升起……

眨眼之间,所有鲛人悉数出现在看台上,原本落在范戎脖子上的断头刀,却挥了个空。

那些正欲上前蘸血涂刃的人,一阵骚动,随后目光齐刷刷地落到了看台上,轻纱翻飞的澜婴身上。

她用木叶符,以一人换台上所有鲛人。

跪在地上的范戎没等到断头刀,他缓缓睁眼,在看台上俯视眼下这个正义之士,眼中溢出了激动的泪水。想必在他心里,有澜婴之处,皆是佛光普照。

澜婴看着底下明晃晃的兵器,朝自己站立之处涌上来,还不断有粗鄙之语传来,这一众人等怕是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了。

情急之下,她从乾坤袋中,掏出一把一日千里符,分别击中救上来的几个鲛人。

抛下一声:“快走!”

随即去抽腰间软剑,却发现空无一物。适才回想起,缠腰剑已在九重春被招邪利爪折断。

至始至终,全场至高点的万瞻雄一言不发,就这样居高临下的关注着场内发生的一切,而似乎这一切都不过是平常戏码,看多了自然波澜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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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婴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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