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懿,你为何跟她在一起?”澜婴杏眼圆睁,惊诧之间一阵寒意直掠背脊。
赵弦双瞳失神,面无表情,薄唇微动却不言一语。
“少主跟结萝在一起有何不妥?倒是你,身边已经有了宫战,还吃着碗里瞅着锅里,要不要脸?”鄂婕罗弹指一团艳红狐火直袭澜婴,却在毗岚妖兵的结界上化为青烟四散。
她娇羞地往赵弦肩上一靠,委屈道:“主人,奴家打不过白虎灵君,好心酸哦!你帮帮奴家嘛!”充满挑衅的眼光在澜婴和宫战脸上逡巡。
赵弦闻言,抽出九尾金锏,锏指宫战。
“赵云懿,你脑袋让驴踢坏了?”澜婴被鄂婕罗看得心中一阵乱麻,而径直走来的赵弦混身杀气腾腾,遂剑指赵弦质问道:“你与魔族勾结,还做了这狐狸精的主人?你倒是反驳呀!”
赵弦没有理会,一手握住锏身用力一拉,掌中血肉殷红,锏身红光流窜。他飞身而起,蓄力朝宫战猛击,结界瞬间分崩离析。
宫战双唇轻启:“收!”
推开澜婴的同时,二十个毗岚妖兵与他合为一体。宫战举弯刀迎上赵弦的金锏,碰撞之下灵流爆破,轰雷掣电,令人心魂俱震。
按理说赵弦体弱,本不是宫战的对手。可看似随性的放手一击,妖力竟如此强悍,若非宫战及时将她推开,光是刀锏相击的余震便能伤及澜婴心肺。
“鲛人血!这绝不可能,赵弦不是鲛人!”澜婴持剑欲上前,却被鄂婕罗拦下。
她桀然冷笑:“你只看到鲛人血破了毗岚妖兵的结界,却看不到我主人身上的灵君神技,你眼瞎心盲如此,活着都嫌丢人。”说着,手上蟒藤尖啸嘶嗥,打了个措手不及,在澜婴肩上抽击出火星一串。
澜婴痛归痛,可是没有破皮出血,全是倚仗了身上的玄武神屋,令这些普通兵器皆伤不了她。但让她难以接受的是,赵弦的身上竟和自己一样,泛着一层透明的墨玉微光。
“当年玄武神屋一分为二,一半在姬美琊身上,而另一半就在主人身上。”鄂婕罗说着,挥动蟒藤再次袭来。
“难道他是......徐怀卿?”澜婴一个分神,竟被五条满是倒刺的蟒藤钳住,一条索喉,其余缠上腰间攀绕着四肢。鄂婕罗趁机挥手一个摔砸,澜婴便腾空而起,砸碎一地刀刃,呕出一口鲜血。
毗岚妖兵二十一人,妖力悍天动地,尤以摧枯拉朽之绝技——飓风破,声震九州。此刻宫战携身后二十人掌力齐发,打在赵弦身上不过是将他推行数丈,这位东轩少主掸了掸被宫战碰及的衣襟,竟毫发无伤地负手而立,仍是一言不发。
宫战暗道一声:“玄武神屋!”。
想未及个中原由,已见赵弦左臂飞湍瀑流,右手煊火咆哮,正将苍龙灵君的神技——水火既济,运转铺开。刹时,他周遭的阴差和鬼魂,悉数在水火之中化为齑粉。
鄂婕罗掐着澜婴的脖子,阴恻恻道:“看见了没?你的宫将军可不是少主的对手,他自顾不暇,都懒得管你死活了,呵呵呵呵。”
“你对赵弦......做,做了什么?”澜婴被鄂婕罗五指所化的腥红蟒藤掐到几近窒息。
“你只想知道我对他做了什么,而不想知道他对你做了什么,对江家村的人做了什么吗?”鄂婕罗贴近澜婴的脸,在她耳畔低声说道:“反正异华天章已经融入你的血肉,在我慢慢将它吸出来之前,不妨告诉你个秘密。”
她说着,伸手覆于澜婴双目之上略施寸劲,异华天章的玲珑流荧便化为千丝万缕之状,从澜婴眼瞳之间被强行抽出。
“你......想......要天章......”澜婴拼命挣扎,却毫无作用。
“自是当然。手握天章者,便掌握了重塑山河的法力,这不正是魔族想要的力量吗?留在你身上,最后只能重建一个北瀛,岂不是暴殄天物?”鄂婕罗一字一句,在她耳边说着关于江家村的事情,而澜婴渐渐神志恍惚,似又听到了村民喊着“烧死他!”,看到了那个被人追着群殴施暴的小妖九丑。
澜婴时常被江培善罚抄的《歧黄本草经》之中,记载着一株奇花——狐尾蓝星,全株生长条件苛刻,鲜少有人见过。九丑为了帮澜婴摘得狐尾蓝星,只身前往南寰狐族的巢穴,却无意之中救下了被邱玥白重伤的狐族长老。
传闻狐族之中出了个皮相娇媚,善于惑人心性的小狐狸,她迫害忠良,惑乱朝纲,招致陵光将军邱玥白对狐族全族的清剿。长老以九尾金锏相托,求九丑将来能庇护狐族唯一血脉。谁知九丑心里只有澜婴的狐尾蓝星,不愿跟狐族为伍。长老没有强求,临终前赠了他一粒脱胎换骨丸,并告之若想改头换面生出绝世容颜,便须付出巨大的代价。自古鱼和熊掌难以兼得,个中取舍,当由自己定夺。
九丑随意找了个地方埋了长老,便将此事抛诸脑后,回了江家村。
他不知道狐族唯一的血脉是鄂婕罗,也不知道他救治长老时用的归元丹,竟成了有心之人后来找到江家村的线索。
“若非江培善的独门秘方——归元丹,密探九耳又岂会如此轻易地就找到异华天章的藏匿之所?这全是仰仗了我们家少主对你的一片痴心呢。”鄂婕罗道。
“所以,那个在南寰残害忠良,逼死国主霍远山;投靠魔族,为徐怀卿效力;给恶人引路,杀我江家庄五十二口的败类,就是你!”澜婴突然振作,说话时全无先前的窒息之态。
“瞧你这都说的什么话?”鄂婕罗噘嘴不悦,勒紧了五指蟒藤,却见澜婴缓缓起身,闭眼再睁之间精光乍现。化为蟒藤的手臂在澜婴灵力的压制之下,形同瘫痪,动弹不得。
“你,怎么回事?”鄂婕罗许是压根就没想到澜婴竟会有如此震心慑魂的灵力,一时惊愕不已。
澜婴将唤云剑隔空一挥,风卷一地尖刀碎刃,刮花了鄂婕罗引以为傲的脸,森言厉色道:“不这么做,怎么能骗你说出真相?你当玄武灵君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吗,什么死蛇烂鼠臭狐狸也敢觊觎异华天章!”
鄂婕罗拂脸一看,满手是血,气到尖叫:“不过是半个乌龟壳护体,有什么好嚣张的?!待你龟壳离体,便是我挖你心肝之时,今日少主便会收回神屋,与之合二为一。”她想暂离躲避,澜婴條忽抬手,一个禁锢之阵在上空渐渐被勾勒出,随即向下一压将鄂婕罗摁在地上,四肢麻木,五感尽失。
澜婴处理了鄂婕罗,立即奔向宫战和赵弦。见二人皆已受了伤,还在拼命以各自最强功法相斗,像极了两个为报家仇国恨,至死方休的匹夫。
“他不是赵弦,不用对他客气!”澜婴对宫战喊道。
“澜婴,我可是为你脱胎换骨了十八次,半生寿元折损,如今只剩半颗妖丹的东轩少主。你忘了毗岚妖兵是如何屠你全村,你对得起你爹江培善吗?”赵弦终于开口,可说的话,让澜婴听着既熟悉,又陌生。
澜婴道:“你以为缄口不言就能藏住马脚了?赵弦为了我,不止承受了十八次脱胎换骨,还以身浸毒多年,以至身上总是沾染着狐尾蓝星的香味儿。你要仿他,又不敢以身试毒 ,所以你一出现,我便闻到你身上的腥臭味道,恶心至极!”
“你妖丹孱薄,承载不住体内苍龙,朱雀和玄武三股力量的共生并存,且微薄的妖力又化解不了它们之间的相冲相煞。方才与我对阵时全力相抗,妖力散乱不聚,想必难以控制自如,不出三日,反噬便会将你这小身板儿打回原形,再修百年都难以化形。”宫战一脸不屑,表情令赵弦有些厌恶。
“宫战,你知道我最钦佩你什么吗?”赵弦冷言奚落:“你许人希望,予人生机,又亲手将它摧毁而不自知,却能留下无尽伤痛令人抱憾终身。澜婴恨了你六年,等了你六年,你三言两语便能让她不予计较宫家杀人屠村的罪行,真是个厉害角色。”
“你这么关心我的私事,倒是让人感动,只可惜嘴太碎,叨叨叨得令人生厌。把玄武神屋还给我,徐,怀,卿!”澜婴说罢,唤云剑已经掠至。
徐怀卿料到身份会被识穿,却没想到竟这么快。他眸中倒映着剑影翻飞,却面带微笑闻风不动。以至唤云剑只是落在他颈间一转,丝毫没有伤到他一分,便被澜婴收回了腰间。
“还当你有多豪横,向来心冷无情,出手狠绝的澜婴,也有不敢下手,怕伤及至爱的时候?”徐怀卿冷笑转头,又对宫战一字一句说道:“她心里何曾有过你,若今日你我二人只能活一个,你觉得她会,选,你,吗?”
“你少自识甚高,没一剑抹了你是因为唤云剑刺不破玄武神屋,你又凭什么笃定我不能将它从你身体里拔出来?”澜婴说着,从乾坤袋里取出姬美琊留给她的那片逆鳞,往心口一摁,刹时化为星尘与自身相融。
她眼神里的坚定,像极了那个北瀛女战神——姬美琊。此刻正身披墨玉色铠甲,英姿飒爽地向徐怀卿行步如雷地走来,她要亲手取回那件令她抱憾终生,愧对万千百姓的玄武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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