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宫战的主力军队从左右两侧树林中呼啸而至,眼看就要形成包围之势。领头人望了铁笼中的赵猛志一眼,便立即作出撤退手势,跟余下的死士瞬间从现场消失。
“禀报将军,此箭并非东轩人所用箭矢,似乎有别的势力趁我军不备,大放暗箭,欲坐收渔人之利。”连苍双手托着一支散发着黑气的羽箭递给宫战。
宫战只看了一眼,并未伸手去接,便嘱咐连苍务必深埋处理。他认得上面的瘴气,必是知道此箭来自何处:“传我令,大军驻扎于城外五里处,你挑一队精锐押送赵猛志等人进城。”随即下令,清点伤亡,打扫战场。
连苍一声“领命”之后,指着地上的绿衫男子说道:“此人从天而降,虽中箭晕迷,但未曾受伤,身份不明。”
宫战一眼望去,这男子身形瘦小,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而腰间竟挂着自己的法器——少焉,这让他单眉一挑,不由伸手触了下脸上那张银色的修罗面具。
“此地离晟阳城不远,我且先行将他带回去审问。”他不带任何情绪说完,过去拦腰一提,将绿衫男子丢上马背,用斗篷一盖,随即自己也飞身上马继续道:“是敌是友,有何图谋,醒了一问便知。”说罢,策马扬鞭,往晟阳城飞驰而去。
留下一众人等面面相觑。
宫战就这么丢下这群人,扬长而去。那些话多且不怕死的人便在一旁交头接耳起来:
“审个人犯嘛,何须将军亲自动手?”
“啥人?我还以为上面掉下来个发霉的麻袋!”
“这男人瘦得跟小鸡似的,两箭居然都没死……”
……
听到士兵的议论,连苍一声呵斥:“哔哔叭叭,跟老娘们儿似的,将军行事,岂容尔等置喙!一个个嫌命长了?”
就如同烧红的烙铁淬了火,嘈杂的周围,一下子安静了。
而后,他走到赵猛志跟前,抬头望着他,冷漠地说道:“有将军在,就算十个赵弦来了,也救不了你!”
……
“燎原君回来了!燎原君回来了!”随着一阵高呼声,人潮之中突然躁动起来。男女老少挤在瑞安街的道路两侧看热闹,敲锣打鼓,翘首以待大军的凯旋。
映月阁里的纳兰馥听闻楼下喧哗声起,放下手中的杯盏,起身整理衣衫,捋顺了耳鬓两侧的长发,微笑着步向露台。
片刻间,只见宫战孤身一骑,由远及近,顺着瑞安街,至东向西,从映月阁的露台下飞奔而过,渐行渐远,他怀里似乎还躺着一个人。
此举硬是看得纳兰馥一头雾水,街上的百姓也不知所以。
行至西城,宫战突然马头往右一转,直奔将军府而去。
西辕晟阳城,宫将军府里,因为一个陌生人的到来,打破了原来的平静。
赤莲夫人面露难色,左顾右盼不知如何开口。宫战见状清退了身旁所有人,问道:“阿母有何为难,不妨直说。”
赤莲夫人这才开口:“一只箭的箭头插入此人随身携带的木盒上。另一支箭虽命中要害,但并未伤及皮肉。不知为何会如此?老身已施针,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
她将一个光滑如玉的黑色木盒递给宫战,接着说道:“箭刚拔出,木盒上的裂纹便迅速愈合,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此怪异之像,莫非是传闻中的海柳秘盒?”
宫战翻转小木盒,果然一点痕迹都没有。赤莲夫人为难地说道:“只是……这青衫之下,竟是,竟是……”她欲言又止,牵起袖口擦着额头的汗。
“知道了,辛苦阿母。”宫战盯着榻上呼呼大睡之人,头也不回的叮嘱一旁的婢女青初:
“此事休要张扬。”
“是,青初明白。”
澜婴,真乃踏破铁鞋无觅处!
宫战伸手抚过自己脸上的半截面具,心道:命中要害而不死,仙术封印依旧未解。
回想起此人便是那位,用紫濂珠搭救自己的恩人——澜婴;也是那位,让他在江家庄的天罡伏妖阵中,修为耗尽,险些丧命的仇人——澜婴!
没想到,寻她这些年无果,现在自己送上门来。
此时连苍来报,说大敌登门,就快杀进将军府邸。非宫战出手不能退敌,让他赶快去解围。
宫战随即起身,大步往门口走去。
……
“公主要进去,看谁敢拦着!”
门口护卫抽刀,拦住欲上前硬闯的婢女芸芝,僵持不下之间,忽听宫战大呵一声:
“不得无理!”
护卫立刻收刀,从两侧退后,将路让了出来。
公主万斯暄走上前,拉长脸道:“战哥哥,你若是再晚一刻出现,我就成这两个狗奴才的刀下亡魂了。”
她身着玉紫色低胸拖地长裙,衣领,腰带和长裙满是金银丝绣的翩翩蝴蝶,在夕阳下流光溢彩,张扬无比。头上的鎏金孔雀簪,连接着火珊瑚流穗,加上胸前的凤穿牡丹金镶玉挂饰和腰间的玉佩璎珞,实在琳琅满目,光彩袭人。
万斯暄一边往里走,一边怨道:“你的人越来越目无尊卑了,连我的路也敢拦,反了天了?”
“属下教导无方,还请公主见谅。”说着回头对刚才刀刃相向的护卫丟了句:“下去领鞭子。”
两个护卫暗自窃喜,领鞭子就是走个过场,既没说领多少,也没说打多重,那轻轻扫一下,也是算是领了军罚,简直小意思。
宫战跟着她穿过前院走进了正厅。
“你我二人是有婚约的,我可是西辕国国主唯一的女儿,这些不长眼的下人,养着心烦。你若教不好他们,我帮你杀了便是。”
见宫战不作声,她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我看你这府邸也该好好装潢装潢,处处尽显陈旧,首先茶盏就得换换,还有这茶汤薄寡无味,如何下咽。你这里里外外,除了那些没长眼的护卫,连个婢女都没有。要不我把芸芝留下来给你?”
“东轩军作乱,我一介武将常年在外平乱,所有用度皆是粗简。甚少回府,更无需婢女伺候,公主的好意,属下无福消受。公主若是想喝茶,大可移步瑞安街‘天下第一茗’。”
宫战的话引来她的不悦:“我哪里是来喝茶的。战哥哥这么说,是在撵我走吗?”
宫战低头抱拳到:“臣不敢以上犯上,唯恐怠慢公主。”
她将茶盏一推,气呼呼地说:“我一得知你今日回府,立马过来看你,先被拒之门外,后又遭冷漠相待,战哥哥的待客之道越发令人心寒了!”
宫战依旧低头答道:“属下府中皆是阵前杀敌的粗鄙之人。不饮茶,亦不懂茶道之雅。男子志在沙场建功,当以马革裹尸,保家卫国。还望公主恕他们无理之责。”
见惯了臣子的毕恭毕敬,到宫战这儿总是觉得哪儿不对劲,又说不出不对劲的理由。他对她的视而不见,实在让她忍不下这口气:“都说了我不是来喝茶的,你就不能对人家说点别的?”
宫战面无波澜,一副拒人于千里的口气:“公主若是不喜‘天下第一茗’,还有‘名流茶馆’,‘在水一方’,属下挑一队精锐护送你去。”
说话间,一抹白影飘然而至,落到他们之间。
来者毫不避讳,张口便道:“哟,又吵架啦?二位这是,缘分未启便到了头?”
万斯暄瞥了一眼,微嘟着嘴,愠怒道:“纳兰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何居心。告诉你,普天之下,还没有我万斯暄得不到的东西!”
“哪有什么居心?馥只是找将军商议粮草运送之事。怎么?公主也要为国效力,一同前往边境?”纳兰馥抖扇掩面。
她用力地在原地跺了下脚:“你等着!”说罢转身往门外走去,带着婢女芸芝,在宫家天翻地覆地搜查。
宫战脸上莫可抑制地显出了尴尬之色:“见笑了。”
“我来给‘息伤’添些灵力。这法器,向来以我灵力蕴养,别人的不合适。”纳兰馥说着,抬起纤细白嫩的玉手,朝宫战伸了过去,笑道:“顺道带走我的礼物。”
法器息伤,靠鲛人灵力滋养,可解蛊毒,愈外伤,是纳兰氏的魂器。这些年,宫战南征北战,时常受伤,幸得纳兰馥以魂器相赠,保他万全。
话音刚落,只见宫战从腰带间,取出一块鸽子蛋大小的蓝色晶石,丢到纳兰馥手里。
纳兰馥眯眼一笑,像个稚童。
他将晶石置于手掌心,另一手对准其顶,轻敲三下。蓦地,掌中一道荧光射出半尺之高,光束旋转之中,影像晃动,似走马灯一般。
此物唤作荧影石,可记载,也可投射出影像,称为荧影戏。
若是,在荧影石的反面连敲三下,则可将当前周围的人和事物都映入晶石,之后又可如看戏一般回放,极为有趣。
这里面是宫战行军在外之时,收集的奇闻秩事。纳兰馥向来喜爱民间话本,对荧影石更是视若珍宝。
毕竟这里面有着的,皆是宫战的日常,若非关系紧密之人,是得不到的。
府外的马车旁,芸芝俯耳对万斯暄说道:“探子来报,宫将军确是带回一个人,身形矮小不像男子,就藏于府中。公主确定不再搜一搜?”
万斯暄气不打一处来,踩着一个家仆的背,上了马车,囔道:“区区弹丸之地,掘地三尺连个影儿都没搜到,不嫌丢人的吗?再敢乱嚼舌根,拔你舌头出来喂狗!”
芸芝吓得“扑通”跪地,连连救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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