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十 章 丑郎九丑

澜婴的发小江达旺,父亲是镇上卖烧饼的,家就住在江培善隔壁。

这小子跟澜婴同龄,拿她当哥们儿。二人时常斗嘴,江达旺斗不过,便牵着他的土狗“天宝”,追着怕狗的澜婴逗乐子,常常把她追到村外的一口不太深的小枯井里,躲着不敢出来。

她离家寻找紫濂珠的那一日,正巧被江达旺撞见一人一驴出村子。

江达旺本想着为天宝误伤澜婴的事儿道歉来着。

傍晚的天说黑就黑,澜婴往贲雷山方向越走越远,越行越快。

四处阴气森森,驴子江元霸被施了一日千里咒,江达旺怎么都追不上。只得独自折返回村。

可回到村口就目睹了一场屠杀。

银光四起,哀嚎遍野,村子里好多手持虎牙状弯刀的银甲兵,他们见一个人就割一个人的咽喉。还有好多像发了狂的野兽一般,在撕扯啃咬地上那些,没断气的人和断了气的人。

那咬碎骨头嚼渣子的“咔嚓”声响,不绝于耳,令人毛骨悚然。

天宝也遭了罪,这只狗咬了一辈子人,竟活活被人咬死了。

那些银甲妖兵一边杀人,一边吃人,还一边口鼻喷火到处烧,跟快就火势连天,一直烧到村口。

他全身发抖,跳到小枯井里躲着不敢喘气,额前的发丝上,接连不断地往下淌着汗珠。没一会儿便晕厥了过去,许久才醒来。

待他爬出枯井,只见到烧焦的村子,还有在灰烬里疯狂乱翻的澜婴。

隔日,雷神庙里。

姬美琊燃起一盏烛台,怒骂再次苏醒的澜婴:“你中了鲛人毒蛊‘弃鳞尾’,这辈子只能在剥肤噬骨的痛苦中度日了。本君千叮万嘱,除了紫濂珠,其它东西别碰,别碰!你耳朵是长到驴头上了吗?”

“我要去找我爹,万一,万一他没死,他只是躲起来……”澜婴听不进她在讲什么,起身就要往门外跑,被姬美琊一把拽住领口丢了回去:“烧成灰了!”

这冷面寒铁的态度,令澜婴泪流不止,她紧握的拳头,指节已经发白,却强忍着想要嘶心裂肺地哭喊。

她不愿在这个总骂她废物的人面前,痛哭。

“江家庄一夜之间被烧光屠尽,加上你那个养父,整整五十二口人枉死!全都是因为这个破玩意儿!”说着一转头将一个两指长宽的小木盒扔到澜婴手里。

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模样,姬美琊竟没有半分怜惜:“你是弃婴,手捧海柳秘盒飘在海面上……半月前江培善自知大限将至,便将秘盒交于我代为保管。现在他死了,东西还给你。”

澜婴看着手中黑漆漆的小木盒光滑如玉,打不开,发现没有可推动的盖子和任何卯榫的痕迹。

姬美琊道:“含真子的海柳秘盒,针扎不透,刀砍不破,水浸不腐,火烧不焚,除了他自己,无人可解。能不能拿到里面的神兵,就看你造化了。”

“银甲妖兵为什么杀我爹?为什么要杀光一个村子的人?……我要去西辕,我要报仇!”澜婴跪在地上,伸手拽住姬美琊的裙摆喊着,泪珠还是控制不住地滚落。

“西辕有银甲兵百万,你能全杀光?你这废物,修行了这么多年都修不出灵力,谁还指望你报仇?不潜心修炼,一天天跟着江老儿鬼画符,有什么用?”姬美琊眼中充满了鄙夷:“你唯一的出路,只有《天章》和神兵,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废物只会去西辕送死——”澜婴突然自梦中惊醒,她多次在梦里重复,这些六年前的经历。脑子里除了银色铠甲的士兵,就全是“废物”的叫骂声。

世人皆知,西辕将士穿银甲,南寰将士穿红甲,北瀛将士穿玄甲,东轩将士不穿甲。

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到西辕来的目的。

澜婴坐在床边缓了好一阵,才平复下来。

她卯着劲儿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想要把眼前这陌生的环境联系起来。

她清楚地记得,那淫贼掌风好生厉害,出掌时灵力全都汇聚于掌心,面生狸猫之相,甚是讨厌。

妖族之人但凡在她面前使用妖法或灵力,她便能立刻看透此人原形。这是被狰妖法力所伤之后,便生出的本事。貌似天生就有的能力,在机缘下被激发了出来。

幸好绝风崖壁上的树枝减缓了自己坠落的速度,却不知被哪里来的几箭射中胸腹。

她赶紧拉开衣襟看了一下,只是有点瘀青,并没有出血外伤,而海柳秘盒却不知所踪。

这里是何处?

澜婴推门走出厢房,便瞧见一位背对着自己,发色花白的丰腴老妇。

她杵着一根红色拐杖,拐仗上长了一朵红色莲蓬,还盛开着一枝红色莲花。

听见房门推开,老妇将拐杖在手中抡了一圈,厢房周围的结界随即收了起来。

这才转身问道:“姑娘醒了?看样子伤势已无大碍。”

“你知道我是女,女女女女……”澜婴不知自己为何有一种做贼心虚之感。

她下意识环顾四周,原来自己被老妇关在结界之中,外面的人看不见她,她也见不到外面的人。而此时屋外已是落霞满天。

老妇笑道:“姑娘莫慌,刚才冒出两只疯狗乱窜,老身不得已在此设了结界。此处乃是将军府的偏院,平常只有老身和婢女青初两人居住。昨日我儿止戈押送战俘遇袭,多亏姑娘舍命相救。老身赤莲必携止戈,涌泉相报!”

好家伙,正愁不知从何问起,赤莲夫人一席话把她的疑问全解了。

“赤莲夫人?止戈?难道是大将军——宫战!”澜婴有些后怕,原来这两箭,是自已为宫将军挡下的。幸好她命硬,没被射死。

传闻赤莲夫人身怀六甲,依然率兵冲入敌营救夫。因为身负重伤,硬是在军营里,早产诞下了宫战。

这位奇女子,也曾经历过溺世之战。必是对海柳秘盒和《异华天章》有所了解。

但见她绝口未提秘盒之事,想必秘盒并未在府中出现过。应该掉在了海棠树洞,或是绝风崖下。

澜婴心道:必须尽快出府去找。

否则老白若是知道丢了秘盒,他为数不多的青丝,只怕全都会气白了。

寒暄了几句,澜婴便趁着赤莲夫人去安排膳食的时机,溜之大吉。

赤莲夫人为人倒是十分和善,只是澜婴不明白,夫人反复夸赞:“我儿宫止戈擅于破解法术禁制”是何用意?

偌大的庭院及各处厢房看上去一点都不气派,除了日常使用的器物,毫无任何摆设,极为单调。虽不至蓬门荜户,但跟普通穷苦人家的样子无差。

更是鲜少见有家仆在府里走动,澜婴在将军府里随处乱逛,入室乱翻也没人管。只在花园里见到三两个家丁。

奇怪的是,但凡院里的树叶掉落,必有家丁及时出现在当场,将落叶捡走,不论这些人身在何处。

因此,府里各处,皆见不到一片枯叶。

确定府中没有想要找的东西后,她便急切地要离开将军府。

可就是这样的府邸,门口却是重兵把守,这些护军,个个膀大腰圆,雄姿英发。她刚靠近大门便被几个人,横眉怒目的瞪了回去。看来将军府也不是任何人都能随便出入的。

她思索半晌,再次现身。还假意背对着门口,一边倒行,一边朝着里面喊道:“将军息怒,小的这就滚,马上滚!”

然后鬼头鬼脑地往门外冲,看起来就像是让宫战给赶出门的样子。

可刚到门口,几把明晃晃的大刀便齐刷刷地架在她脖子上。

吓得她双腿发软。

这次澜婴倒是学会了审时度势,她不敢硬闯,退回去准备等天黑再说。

而这出自导自演的戏码,远远地被纳兰馥瞧了个正好。

他轻摇折扇,双眸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澜婴。就像原本闲散逍遥的日子里,突然冒出个显眼包似的。

茶和瓜子都有了,就等着好戏上演。

……

在晟阳城西郊,一处名为丑居的地方。

黎问韬反复打量着一身紫衣的赵弦,再三确认:“黑羽箭所染瘴气,是修行之人的大忌。少主当真没有受伤,或是哪里磕着碰着,可不能染上这瘴气?”

赵弦把玩着手中杯盏,不屑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受伤了?还是你盼着我受伤呢?”

“老夫看着你长大,知你谋略出奇,剑走偏锋,但没料到你会混入自家的紫衣死士之中,去救赵猛志,你说你,人没救到,还损兵折将。若是受了伤,可如何是好?”黎问韬说。

赵弦提着酒壶,仰头就倒。酒入口中,咽喉处故意咕咕作响,急得谋士黎问韬直跺脚。

他笑嘻嘻地说道:“谁说我去救他?本少主闭关一年,刚出关就听说阿志在战场上吃瘪。自己技不如人,吃点苦头有助长进。何况我已猜到宫战必会带少量人马押送战俘回城,再大军埋伏,欲将施救之人一网打尽。”

“那你这是,自投罗网?”

“本少主就是趁大军赶到的间隙,宫战势单力薄之机,于瞬息之间取他性命来着。东阳死士,兵贵在精,而不在多。即使失手撤离,也是转身之间,来去无踪。谁知还有人比我更想要宫战的命,放这种黑羽箭出来偷袭。幸好我二弟皮糙肉厚,又非修行之人。我方虽然失手,但探得宫战虚实。不亏!”

说到此,他突然想到那个从天而降的男子,若非有他,后果还真不可估量。只是当时,那人背对着他,只能晃眼一睹他的侧颜。

那绿衣男子的侧颜,让他想起,这些年心里一直记挂着的那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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