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之后,两人额头相靠,在卢绾秋刘海的遮蔽中,有所收敛地吁吁喘着。
又过了一段时间,她们才改为矜持地相拥。
魏清静静依偎在卢绾秋怀中,卢绾秋也无多余动作,挺立身姿任她去听自己逐渐平缓的心跳声。
时光一分一秒涓涓流淌,在砰砰的震颤声中,人类进化,万物演变,岁月更迭……这些超现实的画面以急速快进的方式在魏清眼前呈现。
她的眼神凝固,忘了身置何处,不知今夕何夕。
相似的情形在卢绾秋身上同时出现,她亦眼神涣散,迷失于超脱世界中的千变幻象。
从此,她们灵魂相交,彼此萦绕,再难舍离。
回谷的路上,二人走得特别缓慢。谁也说不出一句话,只不受控制地牵着对方的手。
那些冲击刺激消逝无踪,留下的副作用连同之前的酒精一起将她们麻痹,没办法思考一点,全凭本能踱步向前。
一路跌跌撞撞,懵懵懂懂,互相拉扯地回到家,两人的脚皆迈进房门之后,卢绾秋木木地转身,打算去挂门栓。
粗重的铁制门栓冰凉森冷,与门缝间隐约露出的柔美月季花形成鲜明对比。
她使劲晃了晃头,一直出现在视线中的重影终于消失,另一只握住魏清的手里有丝丝温热不断传来。
卢绾秋一下子醒了。
之前纠结于眸中的情绪变得越发强烈,她咬紧牙关试图克制,却在魏清手指轻微挪动之时,彻底地失控。
卢绾秋扔掉门栓,一把将魏清抵在门框上,语气抑遏燥热:“对不起。”
魏清一只手抓紧自己的衣料,睫毛快速抖动眨了两下,又咽了口口水,而后半犹疑地扬起脸,一点一点靠近她,轻柔道:“我喜欢你——”
卢绾秋没等她说完,已用嘴封住她的唇。那些无法言说的苦衷与遭遇,全都被揉碎打烂混杂于这唇齿之间的柔情中。
屋内静谧,到处充溢着她们的回忆,她们来到客厅,行至沙发,经过厨房,撞到了房门边的圆桌,最后一起拥入卢绾秋的房间。
房门被随手带上,只留下一条两拳宽的缝隙。蓝色发带与白色面纱接连飘落而下,随风缠动轻盈漫舞……
快睡醒前,魏清做了一个纷繁凌乱的梦,里面有卢绾秋,可她的神情与行为既陌生又古怪,与其他人发生些随机的事情。
她好气。
意识里存有昨晚发生的事,梦中本应全是柔情蜜意才对,为何会被这种无所相干的事物填满?
魏清不安地转了个身,手臂滑落跌到床上,清凉的柔软被单触感很舒服,她不由地抚了抚。
——空空如也,卢绾秋不在。
魏清随即睁开眼睛,用毛毯裹住自己坐起。窗帘掩蔽紧实,只在边边角角透出一丝光亮。
环顾一圈卢绾秋的房间,和她的差不多大,家具摆设也十分相近,只多了张实木书桌和一个大的显示屏。
桌上的资料纸张比之前还多,不过不再杂乱,被井井有条地一摞摞摆着。
醒来不见她人,魏清倒没觉得什么。毕竟两人第一次同床共枕,害羞与不自在都在所难免。
她打算穿好衣服后,便出去找卢绾秋。
魏清抱着一种既期待又羞涩的心思推开门,在屋内屋外找寻了一圈皆不见那人的身影。
她猜想也许卢绾秋有事要办,过些时间准能回来。于是,她泡好两杯咖啡,做了小酥饼,坐到柳下木椅上耐心等她。
咖啡杯的温热一点一点退去,小酥饼也在不知不觉间招来很多蚂蚁。
魏清遥望谷口,默听溪水潺潺,阳光缓移照至头顶,微风裹着热气阵阵吹过,蝉声四起一片嗡鸣。
她终于坐立不住,将杯碟收回屋内,锁好门走入谷内。
艳阳流光,花草镀情。宁静的谷中道路,砂石间的碰撞与摩擦,片片青草随风摇曳……这些都让魏清回想起昨夜与卢绾秋发生的种种。
她觉得这或许是最接近幸福的时刻——身体轻飘不知疲累,神经酥麻缥缈深远。
魏清不禁迷离淡笑,轻轻拨弄流走于指间的狗尾巴草。
她正深陷于这或虚或实的幻思中,却不小心踩到一块尖头石子,脚底的一点痛立时把她拉回眼前的景象,心里随之咯噔一下。
越接近唐叔家,魏清的心情就越加失落。刚醒来时的满怀期待值在大半天的等待中即将耗尽。
一种直觉笼罩在她头顶,并在不经意间提醒她——卢绾秋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最后一丝希望,在看向唐叔家院内的瞬间破灭。红色皮卡车不在,紧闭的大门似乎和那人的心门一样将她彻底阻隔。
或许只是一时冲动,卢绾秋怕是再也不愿面对她了。
魏清对此早有预感,虽没有大喜大悲的情绪,确也体会到心死一回。
她定在唐叔家门口,眼睛看着院内的景物,传到大脑里的确是一片虚无。
旁边的大道上,一辆车飞驰而过。她用力闭了闭眼睛,深呼出一口气,四周的声响又一次绵绵不绝地传入她耳中。
再次睁开眼睛时,眸中阴云散尽,平淡如常。
没有地方可去,没有工作可做,她只能再度回到谷深处的石头房子。
等她。
尽管她不愿承认,但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卢绾秋,热切期盼她能回来。
无事可做,对于一个天生劳碌命的人来说,是一种变相的惩罚。
魏清虽喜安静,亲爱自然,但此刻因为缺失了心境,亦不再沉迷于此。
一个人静坐在床上,她开始思索之前闪过的一个念头——她想变得更好。
至于如何变好,又真正适合做什么,她却显得十分困惑。
魏清试图在网上寻找答案,搜索一番也没能得到什么结果。
现如今,学历要求太高,适合她的工作实在少之又少。
想到头都开始疼了,她才终是作罢。
为何这么着急想要变好?
魏清怕。
——她怕自己连努力争取幸福的机会都没有,就要和卢绾秋从此一别两宽。
要让卢绾秋看到她现在最好的一面!
魏清匆忙去柜子里找出那件汉服,小心地穿好,又盘了个古风的女子发髻。
她在镜子前照了又照,一只手不禁抚上面颊,遮住了那道长疤。
热情在持续的寂静中逐渐消散,眼前的画面定格,只有光影在不断变幻。
从白日到黑夜,魏清像失了魂的一个摆件,称职负责地装点这个悄无声息的家。
十点钟左右,皮卡车携带两道刺眼白光闪过屋内,随后很快消失不见。
房子主人急急忙忙冲进屋内,径直去到房内,然后将门快速掩闭。
——不给人任何交流的机会,更像是故意为之。
魏清的眼珠迟缓地转动两下,随即掩面沉沉呼吸,经过一段时间的平复,她终是默默躺下,舒展起僵硬的身体。
她太累了,只想好好睡一觉。
那人回来了,心也就安了。
没有了期望与奢求,痛苦与迷惘很快远离而去。
魏清睡得不沉,总是无缘无故地醒来,又很快接着睡着。
凌晨三点半左右,皮卡车轰然启动,很快驶离这个家。
魏清的心揪成一团,无形地压力之感将她填充,她不由抓住被子,失声痛哭起来。
眼泪洇湿了头发,鼻子开始严重堵塞,呼吸变得困难,正好面纱在枕头边,她便顺手拿起来擤鼻子。
几轮擦拭之后,呼吸总算顺畅,她的情绪也随之有所好转。
缘分天注定,强求亦枉然。
卢绾秋从未对她表露心声,也没向她承诺过什么。整件事看起来,都像是她的一厢情愿。
“不见也好,省得两人都尴尬。”魏清虽这样对自己说,却还是忍不住坐在木椅上不时张望。
又盼了一天,仍然以失望收场。
夜里差不多的时间,那人又火急火燎地回来,钻进房间后便再无声息。
第二日,也是一大早就开车离开。
第三日,还是同样的情形。
搞不懂卢绾秋到底想干什么。既然摆明了不想见她,为什么又如此大费周章地折腾?
——难道只是为了回到这个家睡一觉吗?
魏清不时苦笑,对皮卡车来去的声响已经麻木,在心底默默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来到第四日时,她已然可以睡得深沉,自然醒而起。
洗漱完换好衣服,魏清面无表情地推门,打算去厨房泡咖啡。
眼前突然出现一幅黑白默片影像——卢绾秋立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电视被调了静音,正在播报省里某市的水患。
魏清神色微动,缓缓张开口,又闭合抿紧。
她没办法迈步,心脏跳动的声音好似响在耳畔,她的鼓膜正承受着一轮轮重重的击打。
两个人,静置于同一个画面,只留思绪游动缭绕周遭,直至在某一个瞬间,某一个节点擦肩而过,回眸相看,脉脉含情。
卢绾秋动了,黑白默片开始演绎新的剧情。
在魏清眼中,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十分舒缓——起身,回头,微笑,开口。
“魏清,你还好吗?”
魏清一时说不出话,干张两下嘴又快速眨眨眼,拳头在不知不觉间握紧,声音柔和道:“我去泡咖啡。”
从此变了称呼,便由我来守护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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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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