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家多日,正想寻个由头出门时,徐澜卉得了一封信,字数寥寥,口吻强硬。徐澜卉无语,没见过如此求人的,但因心中牵挂鸢兮,她还是得接受。
隔日,简单梳洗后,她便去了冯氏院中。
经过那次争执,冯氏仿佛变了个人,对徐澜卉的事始终淡淡的,徐澜卉想出门散心,她也没发表意见,只吩咐多安排护卫跟随保护。
“李家布庄”已与昔日有所区别,幕后店主成了周沣,确是让这间店铺焕然一新,规模变得更大。
门外早有仆从躬身等候,徐澜卉一到,此人立即唤人前来迎客。
还没出发时,小雀就总在徐澜卉跟前念叨,要一同前往周府,待入院见到周沣亲自来接,她才放心下来。其实,徐澜卉并非不愿带小雀一起,但需要掩人耳目,也就只能让她留在布庄了。
换了装束,徐澜卉一改温婉姿态,喜滋滋地甩开折扇,向着小雀挑挑眉,“俊不俊?”
小雀红了脸,刚要答声“俊”,外间就传来催促的声音。徐澜卉赶紧叮嘱她几句,两人也就此分别。
坐进周府马车时,徐澜卉边摇扇子,边打量周沣,终究忍不住八卦心思,道:“世子好生气派,何时成了这布庄的主人?”
周沣倚靠着车壁,懒散地抬了下眼皮,又合上,不以为然的说:“你谢家亦有,不足为道。”
他避而不答,徐澜卉也能猜到几分,泰半是周沣了解鸢兮过去后所为。为了替心仪之人出气,周沣做出什么,徐澜卉都不会意外。
“说吧,鸢兮怎么了?怎的在你周府?”
闻言,周沣睁了眼,戏谑的瞧着徐澜卉,“我的人,在我府上,很奇怪?”
纵是习惯了周沣吊儿郎当的个性,徐澜卉也受不了他不时强调鸢兮归属权的做法,分明男未婚女未嫁。
“我怎么没听说,周世子成亲了?”
此话一出,周沣脸唰地冷了,“谢四娘,有些话不该你问。”
呵,还不该她问?徐澜卉的火气亦是噌一下上涨,连魏祁现在都不能得她的退让,一个周沣凭什么?
徐澜卉收扇抱臂,向后一靠,强势的看周沣,“以为我关心你?若非看在鸢兮面上,我不仅不来,还会把你写的那封信烧了!什么‘不容拒绝’,你当我是谁,是你能使唤的?”一股脑儿说完,别提有多爽快。
周沣冷笑一声,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趣的问:“你这样,谢二郎知否?”
“你管呢!”
“好,我不管你,那你也别管我。扯平。”
“……”
“你也别不服气,上次的事,我可没告诉你二哥,单凭这点,你也得听我的。”
“你威胁我?”
“是啊,威胁你。不过呢,我告诉了允之。”似回忆起什么有趣之事,周沣脸上的阴郁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调笑神情,他道,“你想不想知道,允之怎么说?”
徐澜卉几乎要气笑了,先前刚升起的一点好印象随着这人的话瞬间瓦解。她真是大意了,竟让这家伙抓住把柄。
“徐女士,有的男人即是如此,蛮横无理,你无需生气。”
系统轻声细语的在徐澜卉耳边说着,一句似曾听闻的话语,是何时听过呢?恍惚间,徐澜卉脑海里浮现过往的一件小事。
那是魏祁刚来店里上班时,一个难缠的顾客硬是投诉衣服做工差,买回去穿了洗了一次,还要退货,徐澜卉无法同意,与那人争了个面红耳赤,最后还是退了一部分钱,但心中确是懊恼的。
魏祁便说:“徐女士,有的人即是如此,蛮横无理,你无需生气。”
就是这样的话,甚至口吻都与系统相似。想到此,徐澜卉心里一激灵,努力呼气几次后,她又摇了摇头,暗自否定,系统怎可能是魏祁?
心思偏了,徐澜卉也没了心情与周沣争论,回过神来,许是因自己没回答,周沣闭上了眼小憩,她也没再搭理此人。
周府。
一间院落里,厢房内传出咚咚的砸门声,丫鬟紧靠房门,柔声劝着里面的人。两个护卫分列两边,寸步不离。
等徐澜卉到了,房门亦未被砸开,依然紧闭。
周沣吩咐人开了门,门一开,鸢兮便要冲出,却让护卫们拦住,她站下,方注意院里站着的人,愣了愣。
站于周沣身旁,徐澜卉满脸错愕的看着鸢兮。少女半披长发,面色苍白。比起上次见面,仿佛瘦了一圈。徐澜卉有点心疼,喊了声“鸢兮”,即是这一声唤醒了僵住的周沣似的,周沣说了“放开”,护卫才放了行。
得了自由,鸢兮快跑出来,竟是想也未想,抱住了徐澜卉。
一声声压抑着的哭泣回旋在耳侧,徐澜卉心一沉,轻柔的抬起双手,回抱住了女孩。她一句未言,只是一下一下抚着鸢兮后背,这样安静的拥抱便是给予她最为需要的安慰吧。
情绪发泄完,鸢兮擦了眼角,大抵觉得难为情,背过身,先行进了屋,徐澜卉跟在后面走着,期间,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周沣淡漠的脸上嘴唇动了动,她看懂了,那是,谢谢。
厢房的布置与弦音楼的房间相似,一看便知是周沣让人精心布置。徐澜卉随意坐了,等着入内梳洗的鸢兮出来。
“小七你说,周沣做了什么?”
与系统搭话间隙,徐澜卉往门外看了眼,视野处已不见周沣身影,或是知道自己不受欢迎,所以他没有进屋。
“常见套路,男主与女主产生矛盾,将其软禁。”
“按我理解,周沣待鸢兮还不错,不该如此。不知是否另有隐情,才让周沣如此作为。”
“难得,徐女士竟为周沣说话。”
“我是实事求是,才不是为周沣说话。”
“徐女士说得对,那么,你只能问当局者了。”
说曹操曹操到,鸢兮从内间出来时,已不复刚才所见的憔悴模样,一如往昔秀美。
“四娘,让你见笑。”拢了拢发鬓,鸢兮挨着徐澜卉坐了,歉意一笑,“你没吓着吧?我不该如此失礼的。”
她是指当着徐澜卉面大哭一场的事。
“这有什么?”徐澜卉根本不介意,也不想鸢兮介怀,于是将黑锅甩给周沣,“定是周沣为难你了吧,我说你还能有什么不好,看来全是他给你找的事。”
听了这番话,鸢兮面上情绪更淡了,她摇了摇头,“我与世子爷身份悬殊,终有一日,他会明白。”
“鸢兮,那他为何要把你关在这?”徐澜卉不是能忍住好奇的人,所以她直接问出了口。
“瞧着四娘也是会好奇的。”
“嗯,有点在意。”徐澜卉挠挠头,笑了。
鸢兮亦微笑,停顿一刻,她斟了杯茶,递到徐澜卉手中,说:“此事,得从上次别院遇刺说起。”
原来,那行黑衣人当时并未被周沣派的人追踪到,抓住的一人也身亡了,因而周沣只能暗中派人保护鸢兮,不想鸢兮仍旧被绑。之后有人找到周沣商谈,具体讨论什么,周沣没告诉鸢兮,他是在顾允之的帮助下,将鸢兮营救出来的。因此事,城中更是加强巡逻。
这便是二人争端的开始。
周沣想安排鸢兮住进周府,方便保护,但鸢兮不愿,拿出身份拒绝。周沣即要替鸢兮赎身,迎她进门,鸢兮依然不愿。
“所以,他就软禁你,不让你出门?”徐澜卉心情有点复杂。周沣错在因为在乎,而做了不顾鸢兮意愿的事。
“四娘,你是否觉得我不识好歹?”鸢兮声音颤了颤,诉说缘由时,她的口吻亦显出几分疲惫,大概是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实在令她伤神。
徐澜卉忙摆手否认,“不会!”她捋了捋思绪,以着自己的理解道,“就算周沣为你好,也要你愿意啊!”
鸢兮轻轻颔首,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丝淡得几乎没有的笑容,缓缓说:“伊儿姐劝我,旁人哪有我这等好命,能得周世子另眼相待。周府丫鬟也劝我,言他们世子从未带其他女子进门,我是第一个。”
“是啊,我还坚持什么?应傍着周沣,从此安心在他身边,这样就很好,是不是?”
鸢兮断断续续说着,徐澜卉没有打断,也因这些话怀疑,自己是否理解错了她与周沣的关系。
实际上,鸢兮不喜周沣?
见徐澜卉沉默,只面带疑惑的看着自己,鸢兮道:“四娘若有什么疑问,尽管问,鸢兮知无不言。”
说问那就问,徐澜卉也问得直接,甚至神情有点严肃,她道:“你,不喜周沣吗?”
看她一本正经,鸢兮噗呲笑了,而后,淡了笑容,“我的确与他说了,我不爱他,让他放了我。”
“哦,懂了。”虽然鸢兮并未正面回答,但徐澜卉也明白了她的决心。
身份殊途,无需纠缠。
许是觉得没有表达清楚,鸢兮又说:“他该成为周国公那样的英雄,而非与我一处。身份不合,对他,于我,都是负担。”
有理。徐澜卉点头,想到另个问题,“那鸢兮,你应该想过脱离乐籍吧?”
“这是自然,我一直在为此努力。”谈到这个话题,鸢兮长叹一声,“大抵也要不了多久了。”
话毕,她的目光转向门外,也不知看向何处。
不知不觉,到了该离开时,徐澜卉不得不请辞,临走前,她抱了抱鸢兮。两人携手从房里出来时,就见周沣一人坐于屋顶饮酒。
少年黑发肆意飘着,只身影孤寂无比。大概发现了她们,周沣下一瞬跃下屋顶,踏步行来。
徐澜卉转眼看了看鸢兮,鸢兮的目光却还停留在前方。等周沣走到眼前,她向着他笑了笑,这才转过头,与徐澜卉说:“路上小心。”
徐澜卉拍拍她的手,放开,“放心。”
随后,鸢兮进了房间。周沣却像呆了似的,依然杵在原地。
等了又等,在台阶下等着的徐澜卉,迟迟不见周沣跟来,她只得又跑回,用折扇敲了敲像木头桩子的周沣,“喂,走不走了?”
周沣“喔”了声,淡淡笑了,好像才明白自己要做什么,转身,跟上徐澜卉。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