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怔住，殷红顺着桌沿滴落，在戍璇的白衣下摆晕开点点红梅。
戍璇凝视着九歌那不断渗血的伤口，心中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难受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鲜血顺着九歌的手掌缓缓流下，刺痛了戍璇的双眼。他紧握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心中的痛楚早已盖过了所有。
血珠恰好溅在案头《桃花仙人辞》的"仙人"二字上，松烟墨突然泛起诡谲金光。
九歌瞳孔骤缩——这字是用师父临终前赠他的古墨所写，遇血竟显现出隐藏的蝇头小楷。
九歌突然扯过半幅染血宣纸，指尖颤抖着将血迹抹在墨迹间。
更多金字浮现：「吾徒九歌：若见此讯，为师已遭凤栖宫鸩杀。当年冷宫换婴案……」
字迹在此处突兀断裂，唯余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勿报仇，平安为重。」
三年前的密信在此刻显现。
戍璇见状立即挥袖闭紧门窗："这是宫廷密文？"
九歌惨笑撕碎宣纸，"三年前的三日前，师父说要去查一桩旧案，归来便毒发身亡，原来……当朝皇后，闺名正是凤栖。"
窗外暴雨更急，戍璇想起三日前截获的密报——皇后亲信半月前曾出现在玄羽门禁地。当时只当是寻常往来，如今想来，那日正是九歌师父的忌辰。
戍璇的目光随着九歌的动作微微一凝，心中骤然一紧。
他看到了那块染血的瓷片被九歌嵌入玄羽门腰牌的裂隙中，仿佛某种隐秘的信号被悄然激活。
九歌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凛冽的杀意，那抹寒意让戍璇心头一震，仿佛瞬间坠入了冰窟。
“阿九……”戍璇低声唤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九歌——那双曾经清澈如水的眼眸此刻冰冷如霜，仿佛蕴藏着无尽的仇恨与决绝。
九歌的手指紧紧握住腰间的“祈阳”扇，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扇骨间隐隐透出一股凌厉的杀气。
戍璇的手掌覆在九歌的手背上，触感冰凉而细腻，仿佛一块冷玉，却又带着一丝柔软的暖意。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耳尖不自觉地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波澜，声音低沉而温柔：“阿九，稍安勿躁。”。
“戍公子，你待如何？”
“或许我们可以结盟，我助你报仇。”
“条件是什么？”九歌挑眉，语气中带着试探。
“我已决定叛出门派，此后居无定所。”戍璇顿了顿，目光灼灼，“我的条件是与你同行，也算有个着落。”
决心叛出门派是真，居无定所是假。提出这样的条件，不过是戍璇想离九歌近一点的私心。
“这倒是没问题。”九歌轻笑，“戍公子确定只要这个？”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九歌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既然如此，我们不妨……立下血誓。”
戍璇闻言，心中微微一震，目光落在九歌那双决然的眼眸上，仿佛看到了对方心底深藏的执念与孤注一掷的决心。
血誓，乃是江湖中最为庄重的誓言，一旦立下，便再无回头之路。
他深知九歌此举是为了确保彼此的信任，却也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然而，戍璇并未犹豫太久。他点了点头，声音沉稳而坚定：“好，既然你信不过我，那便立下血誓。”
九歌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戍璇会如此干脆地答应。
他微微颔首，从袖中取出一柄精致的匕首，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递给戍璇。
戍璇接过匕首，毫不犹豫地在自己的掌心也划下一道伤口。
鲜血与九歌的血滴落在一起，仿佛两条命运的河流交汇，再也无法分离。
维岁次乙巳，暮春之初，九歌、戍璇盟于红雨客栈，以血为誓，天地共鉴。
誓曰：
一誓同心，肝胆相照；
二誓共进，生死相随；
三誓不叛，荣辱与共。
待九歌报师仇之日，此誓方解。
若有违者，愿受雷霆之诛，永堕无间。
天地为证，日月为鉴。
血书为凭，誓不相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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