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州的遣火队抵达安沛岛时,安沛岛大火已经烧了近半小时,等上了岸时,全岛已经没几块好地方了。
全岛种植的逍遥草已经被火烧得干净了。
“这草木灰,明年不种地啥是真的可惜了。”龚副将摸了一把地上烧透的灰烬,忍不住感叹。
这一番话却遭了受谢安宁的一个白眼。
这培安的地上种的东西倒是一把火烧干净了,这房子却一时半会烧不完,遣火队也不是吃素的,立马把火灭了。
“人呢,这安沛不是养着许多人,怎么如今一个人也不见?”谢安宁觉得此事大有古怪,却不敢轻易下了定论。
龚副将闻言立马派人去找了。
叶时川则带着谢安宁来到先前那两女使所在的屋子里,推开已经被烧焦的木门,目光所及之处皆有被浓烟熏过的痕迹,可是房间里空无一人。
墙上的瓶瓶罐罐被砸成粉碎随意丢弃在地上,成熟的逍遥草也不过被火粹成了灰烬,仅有地上的石磨和坚硬的铁笼仍旧留在原地。
见这个房间是找不着什么有用的线索了,叶时川又领着谢安宁前往紫华的房间。
倒是奇怪得很,这房间从里到外都没有被烧的痕迹,一切都是如此富丽堂皇。绕开的屏风,谢安宁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却惊得说不出话来。
紫华一身正装打扮,紫色渐变的方襟上衣,配着紫蓝色的马面裙,衣袖口上绣着大片的花朵与蝴蝶。大串且圆润的珍珠项链挂在紫华姑姑的脖子上,头上也是配着少有的珍珠头面,整个人显得大方且优雅。
可此时的紫华,却被一条白绫挂在横梁上。
一双小巧的黑色绣花鞋在空中晃悠着,脸色变得苍白细看之下还有些铅灰色,眼球有些微微地凸出,原本有些粉嫩的舌头也失了原本的色彩挂在微微张开的嘴上。
原本的精致变得可怖,满地的金黄一片变成了埋葬她的坟墓。脚底下大书案上笔墨纸砚都已经撤去,仅有一张纸,孤零零留在黑色的木质书案上。
叶时川伸手拿起那张绝笔信,仔细地看了起来,谢安宁也凑着脑袋一齐看着。
信上交代了紫华如何一个人从黔中取得这逍遥草,如何大规模种植,如何炼制丹药训练疯魔之人,如今东窗事发,自知无处可逃死到临头,于是将所有**草毁去,自己也自尽而去。
“她是要一个人揽下所有的罪啊。”谢安宁虽感叹紫华的忠诚却也清楚地知晓**草的危害。
可如今的谢安宁,却突然没了主意。
“不好啦,将军。”龚副将急匆匆地赶来,还被大门的门槛绊了一下。他抬头看着头顶之上一晃一晃的尸体,喉咙一紧,一时把要说出口的话忘记了。
见叶时川瞪着自己,龚副将这才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他结结巴巴地开口“将军,人找着了。但是,都死了。”
“都死了?”谢安宁惊呼,这火虽大,却也不至于一个活口都没了。
三人也顾不上什么紫华姑姑了,直往龚副将所说的那间屋子里去。
却见那屋子整体都烧得干净,只有几根主梁孤零零地立着,门框被烧焦门锁却安然无恙,无需用力,门轻轻一推就倒了。
门后的景象却令所有在场之人倒吸一口凉气。屋子里堆满了人,男男女女,他们堆积在这里,肉身烧焦如同黑炭,五官因疼痛扭曲在一起变得模糊,四肢摆出诡异的姿势,衣物与皮肤融合在一起难以分离,裸露的皮肤变得干裂,如同烤焦的五花肉。所有人堆积在一起,一个叠着一个,高温使得他们再也无法分离。
谢安宁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她最终还是没忍住捂着嘴跑了出去,然后留下了她的早餐。
叶时川带来的人与遣火队的人收拾了后续,谢安宁实在是不敢再看一眼,只能让自家哥哥留意着线索。
可惜这场大火,是人为销毁证据而放的,自然没留下什么痕迹。
最后这件事由梁州刺史定下了罪,虽然说紫华与长公主关系匪浅,但始终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长公主与此事有关。又一把火烧干净了,连可以问罪之人都找不着了。
可叶时川如今最担心的是那些在别处的逍遥草。叶时川在安沛第一次看见那逍遥草时,这才想起来他从前带着人到梁州各地巡视时见过外地种着逍遥草,想着因是紫华大价钱地种植这草,让人起了贪念,带去了外边。
谢安宁却说不难,趁着那逍遥草的用处还未被大肆宣扬出去,以一月为期,先命各地州府花钱收购那逍遥草,一月过后再出去巡视,若是发现敢私自偷藏者先口头警告并做好登记,等第二月再去回访,若是还没有除掉那逍遥草便罚款下狱。
谢安宁顺道提起那箱银票,先高价回收,越久价格越低,百姓们若是知晓此事,定会自己就拔了那逍遥草送来的。
梁州的事情虽是磕磕绊绊,可也算是得以解决了,紫华这边算是了结,长公主也被赵以成下了慢性毒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谢安宁在梁州待了近一月,直到皇帝寿宴的信送到了梁州,谢安宁才准备启程回京城。
梁州四季分明,是个种花种草的好地方,只是晒得很,等谢安宁回到京城,人都黑了一个度。若不是叶家的名头还在京城,谢安宁想着以后生活在梁州也算不错。
谢安宁回到京城第一时间去了一趟云归山,去得不巧,慧空真人云游去了。叶子期怕外人太过说闲话,也不让谢安宁在此留宿,谢安宁只能连夜回了叶府。
回到叶府的谢安宁无所事事,想着上一次回来时鹤云还能和自己说上几句话,如今却自己身边只有辛夷这个小丫头了。
辛夷还是老样子,每天围着谢安宁连轴转着,花满楼的事情也大多交给了怜玉。
谢安宁本就不太在意皇帝的寿诞如何操办,只亲自挑了一些礼物便算是了事了。
倒是谢珩来找过谢安宁几次,不过都被辛夷出面拒了,借着男未婚女未嫁的由头,谢珩也不好再来了。
四月十四,皇帝在青要山相国寺设宴宴请百官。因着谢安宁虽有在大理寺的官职,但也排不上名头,只能坐在后头。
临近月中,月亮出奇的又亮又圆。先是国师祝寿,自然是说了一堆漂亮话,哄得皇帝一愣一愣的,大家也很捧场。
接着是常见的歌舞表演,美则美矣,毫无新意。
谢安宁趁着上甜羹的功夫,抬头看着上面的人。今日众皇子皇女来得齐,不仅难得一见的三皇子也来了,连那在外读书的六皇子也来了。只是谢安宁看着长公主的神色并不好。
转而看向最上头,皇帝一袭龙袍,明黄色的衣服在摇曳的烛光下威严丝毫不减,他也不似先前罚跪谢安宁那时的严厉,今日的他脸上堆着笑容,十分和蔼可亲的模样。
身边的皇后依旧是尊贵模样,头顶冠上的明珠就有谢安宁半个拳头大,更别说那点翠的头面价值几何,只见皇后一举一动尽是优雅之态,与皇帝看起来倒像是天作之合。
谢安宁忽然想起,七公主去世那天谢珩说皇帝与皇后大吵了一架,如今再想起这话,谢安宁对这宫闱之事有了几分兴趣。
只是可惜了那七公主谢秋安,秋安秋安,最后却死在了那个鲜艳明亮的秋天。
正盯着跳歌舞出神的谢安宁只听见座上一声传来一声惊呼。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谢安宁只得站起身来,才看见前头发生的状况。
只见长公主突然晕倒,整个人趴在案桌上,吃食与汤水倒了一地,沾污了谢秋初的衣服。
叫出声的是三皇子侧妃李知意,谢安宁听辛夷提过一嘴,李知意不久前怀了身孕,大约若是生了长孙,只怕是正妃的位置便是手到擒来了。
长公主与李知意坐得近,自然是第一个发现这事的人。
这一动静闹出来,这宴席自然是办不下去了,下令封了相国寺,要寻个所以然来。幸好国师方岑也会些医术,先安抚好怀孕的李知意这才去瞧那谢秋初。
只见方岑若有其事地为晕倒的谢秋初把起脉来,他蹙着眉,连摇了几个头,在皇帝耳边嘀咕了几句。
皇帝脸色一变,又召来随身陪着的太医再来为谢秋初诊脉,那太医仔细地为谢秋初把脉,两只手捯饬了几遍才敢向皇帝回禀。
那声音不大,谢安宁却听得清楚。
“回禀陛下,以微臣拙见,长公主无事啊。”
皇帝闻言却不见恼火之意,而是看向了方岑,想来是方岑早就与皇帝通了气。
只见方岑出列,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纸,嘴巴里念叨着什么。因着他声音小,又背对着谢安宁,谢安宁并没有听见他到底说了什么。
谢安宁身为现代良好市民,自然是不信这些鬼神之事,虽然有时会在上班和长进之间选择上香,但她自认为自己还是更相信科学的。如今谢安宁也只以为长公主是因为赵以成下的毒才晕倒的,并没有太在意这些。
“长公主被在场之人下了巫蛊之术!”
完了,冲我来的。谢安宁给自己塞着糕点的手停在半空,脑海里警铃大作。
差不多男女主要开始进行情感纠缠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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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寿宴中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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