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宁不傻,知晓李知意这话是什么,料想着三皇子一派大概是要有什么动作了。
见谢安宁没有出声,李知意勾起一抹笑容,眉眼低垂,把玩着自己的指甲。
“我知晓你要好好想想,皇后娘娘说了,明日一聚,希望叶二小姐给你答案。”
说完,李知意也不等谢安宁回答,便离开了叶府,此次前来本就是一个传话的,话到了,自己也该走了。
更何况,京城可不止一个叶二小姐。
谢安宁又躺回了躺椅,蒲扇轻点额头,好不惬意。
此时的谢安宁更在意谢珩的举动,若是一味地沉溺过去自我消耗,这样下去只怕是没什么胜算啊。
次日一早,谢安宁早早地被“请”到了皇后宫里。
谢安宁跪在殿外,先前的困意早已消散,暗叹着怎么每个人都对她的膝盖情有独钟。
“皇后娘娘还在梳洗,叶二小姐请等着吧。”谢安宁抬眼,她记得这位侍女,是皇后贴身伺候的。
谢安宁揉着膝盖,闭上眼低着头假寐。
过了许久,谢安宁已经没被召见。
“皇后娘娘正在面见妃嫔,叶二小姐请等着吧。”
谢安宁连头都没抬,实在是搞不懂皇后整着一出是为了什么,昨夜李知意给了自己一颗蜜枣,今日皇后是要给自己一个巴掌吗?
太阳渐渐大了,谢安宁终于被允许起了身,皇后坐在高处,手放在软垫上,斜靠在一边。
许久两人都没有出声,最终还是皇后先忍不住了。
“听闻,叶二小姐辞去了大理寺的职务?”
皇后漫不经心地开口,眼睛直勾勾盯着谢安宁,她也是从一个小姑娘到了今日的地位,也看了不少的女子,可她却是看不懂谢安宁的脑回路。
谢安宁点头称是,依旧乖巧地坐着。
“那叶二小姐,对成为三皇子侧妃有兴趣吗?”皇后娘娘一抬手,立马有人递上了一杯茶。
“可惜了,臣女已有心悦之人。”谢安宁福身,没有去看那杯递过来的茶。
皇后听到这个回答没有丝毫的恼怒,却是提醒着谢安宁“心悦他人吗?我还以为叶二小姐身为名门望族,对于情爱婚姻已经是以家族为重了呢?”
谢安宁眸子一暗,她听出了皇后话里话外的威胁“家族的兴旺若是系上儿女的婚嫁之事上,同买卖儿女有什么两样?”
皇后并没有反驳谢安宁的话,反而接着谢安宁的话头继续开口“可是就连乡下人家儿女的婚嫁也是凭着一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是你这样的人家呢?”
谢安宁知晓一个家族的兴盛绝不是一个人或者一代人的努力,都说名门望族,可是真正的百年大族又有几个呢?那些百年大族里面,多少势力盘根错节,也没人说得清。
谢安宁跪在椅子边,朝着皇后的方向重重磕头“臣女愿意用性命赌一把!”
皇后闭上眼睛,假装没有听见谢安宁的话,转而另起了一个话题。
“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如今我时日无多,自然要在尘埃落定前,替本宫那不成器的孩子博个好前程。”
眼见皇后将对皇位的野心都摆在了台面上,谢安宁也不再装作恭顺模样,抬眼对上皇后探究的视线。
“三皇子既是嫡子又是长子,若是不出什么意外自然是毫无争议的太子。”谢安宁陈述出事实,她知晓三皇子暗地里干过不少坏事,皇上对三皇子的态度也淡淡的。
“我知道。”皇后开口,青葱一般的手指指着谢安宁“但是,你不就是这个意外吗?”
谢安宁怔在原地,脑子飞快运转,想着皇后这话是将矛头对准了自己吗?
却见一年纪稍大的嬷嬷快步走到了皇后身边,对着她耳语几句,看起来皇后听见了什么好消息,此时的皇后面上笑意更甚。
“叶二小姐,本宫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此时的谢安宁还没有反应过来,嘴巴微张,却并没有发出声音。
皇后娘娘手一撇,嬷嬷改变朝向对着谢安宁开口。
“皇上下旨,给五皇子赐婚了,娶的是孟将军嫡长女——孟扶瑶!”
谢安宁听闻这话跌坐在地上,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珩…谢珩…明明许诺了自己,如今却要娶她人为妻吗?那自己呢,自己算得上什么?
谢安宁看着地上的金砖,一颗豆大的泪珠砸在地板上,自己苦等了几日,就等到这个消息。
见谢安宁这副样子,皇后娘娘似乎相当满意,她本就对谢安宁嫁给自己儿子做妾这件事不抱任何希望。她的母亲那样高傲的一个人,生出来的女儿怎么会甘愿做妾。
她的目的原本就是为了在谢安宁与谢珩之间插一把刀,这刀或许威力不大,留下的伤口也终会结痂。
可她就是要谢安宁看见这道疤痕时,便想起他们之间的隔阂。
谢安宁只落了几滴泪,便恢复了原来的状态,可这平静之下是克制住的汹涌澎湃。
谢安宁再次朝着皇后磕下一个响头,抬头问道“不知皇后娘娘想要告诉臣女的另一个消息是什么?”
皇后百无聊赖地抚摸着自己金色护甲上的宝石,淡然开口“你兄长前些时候已调往梓州,他如今需要你,本宫可以送你过去。”
“那就多谢娘娘了。”谢安宁对此没有异议,自己留在京城中本就没什么意义,现在更是不知如何面对谢珩,不如离开这伤心之地。
皇后一挥手,示意谢安宁可以离开了,待谢安宁才抬脚身后却又响起了皇后的声音。
“谢安宁,女子的一生也可以不必困在男子身边的,天地广阔,何处不逍遥呢?”
谢安宁回头看着高处的皇后,想着她的好心提醒,轻了点头。
谢安宁知晓李皇后的一生也不容易,少年的情谊却成为爱人的妾室,当上了正妻之后,二人也再无当年的情谊,自己的女儿还死在了爱人手中,儿子也不得爱人的偏爱。
可悲、可笑、可叹。
皇后的动作极快,谢安宁一出宫中,马车便已经等在了门口。
皇后娘娘财大气粗,行李什么的直接备好了一整套,谢安宁本着不要白不要的理念照单全收。
梓州地形与楚国的大概趋势相差无几,西边是高原,东边是盆地。交通不便,难以发展,东边的盆地也算是冬暖夏凉风景宜人,西边的高原确实一个流放的好去处。
谢安宁一人躺在马车里,想着皇帝怎么净把自家哥哥往楚国的犄角旮旯里塞啊。
越往梓州,崇山峻岭愈发难走,谢安宁只好弃了马车,只留了少部分行李骑马往叶时川的方向走去。
在途中,谢安宁难得地收到了父亲的家书,信中写着,他回禹州去了,想来过年前会回到云归山。
山路难行,七八月又是梓州的雨季,谢安宁在路上耽搁了许久,到了叶时川驻扎的军营时,已经是九月。
或许是刻意隐瞒,谢安宁并没有收到来自京城的任何消息,无论是皇后还是谢珩,都与她无关了。
梓州西部的草原上,谢安宁肆意地骑着马,雪山在不远处,日光照耀在山头,如同羞涩的姑娘染上颜色。
因着是在高原,空气稀薄,谢安宁刚刚来时还发了一阵子的烧,好歹她身强体壮熬了过来,如今的谢安宁已经乐不思蜀。
叶时川练兵,谢安宁偶尔骑马射箭,偶尔陪着叶时川去大营巡逻。更多的时候,谢安宁喜欢躺在软绵绵的草地上看着蓝天白云在自己头顶上飘过。
谢安宁这边一片岁月静好,谢珩在京城却是忙得站不住脚。
赐婚的圣旨一下,谢珩顿时心慌得不行,他突然害怕若是谢安宁知晓了这个消息,该如何想。
于是,谢珩跪在殿外,足足跪了一夜。
谢珩求皇帝收回成命,他跪在谢安宁曾经跪过的地方,只是谢安宁跪在冬日,那天白雪纷飞落在谢安宁的肩膀上,头发上…谢珩远远地看着谢安宁,没忍住,去替她求了情。
如今,谢珩看着天上虽艳阳高照,可是身上却不见一丝一毫暖意。
谢珩倒在殿外时,最后看见的人是孟扶摇。
孟扶摇亲自请旨,她知晓谢珩心里已经有了谢安宁的一席之地,自己本就与谢珩只是利益纠葛而已,她退而求其次,用侧妃的位置换了谢珩的一个人情。
谢珩醒来知晓的第一个消息,便是皇后娘娘将谢安宁送出京城,皇后刻意隐瞒了谢安宁的行踪,连谢珩也查不到谢安宁到底去了哪里,他一时有些颓然想着自己是不是先前无意中冷落了谢安宁让她生气了。
谢珩的注意力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停留太久。
孟扶摇虽是侧妃,可她祖父身份特殊,且这是皇帝亲自下旨,两人的成亲虽有些仓促可是也不敢马虎。
大婚当日,十里红妆,与先前长公主的出嫁的阵仗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惜,成亲当日还是出了意外。
长公主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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