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0年4月1日,愚人节,今天海岛新到了四个人。
一对相互搀扶的夫妻,一个带着棒球帽的少年,一个拿着画板看起来无所事事的男人。]
我从梦境里苏醒,抬头,首先看向在石头上枯坐一晚上的姜盎,其次是趴到她旁边睡觉的沈望舒。
我没出声,坐在他们旁边,静静看着海。
姜盎慢慢回过神,抬起眸子,看着我,坚决道:“我要见他们,即使以后我会忘记他们,即使我有成为亡灵的风险,我也要见他们。”
我点点头,看着远方的天边升起了一轮圆日,渐渐染红了远处一片海。
它是希望,又像是血。
“我也去,”沈望舒不知道什么时候苏醒,她揉揉自己的眉心,小声道:“我也想去看看,可我一个人不敢,正好我们可以做伴。”
“可……”姜盎犹豫一会,缓缓道,“你们不是已经待在这里五年了嘛?不是要准备许愿,转入下世了嘛?现在去,会不会打扰你啊?”
沈望舒摇摇头,“时间还早,我还要等一个多月才可以许愿,还早,我想去看看。”
“你确定吗,望舒?”我想起昨晚的梦,直觉不对,转头看向她,“你是不是预感到什么了?”
“嗯,”沈望舒甜甜笑了一下,她的脸至今都有些稚嫩,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像个小孩子看见自己喜欢的玩具,开心道,“姐姐,我做了一个很好的梦,我想去看看成真了没有。”
我看着她,没说话,渺茫的远方飘来一阵风,我们飘在海面上,风穿过我们,吹动着只有我们可以看见的影子。
我和望舒生前待在同一个失事的轮船,死后困在同一片海域。
她很小,就算过去五年,也才是读高中的年龄。
管理这片海的爷爷看着望舒总觉得可惜,心疼她第一次看外面的世界,就要被困在这。
而望舒总是笑着说,还好啦。
她胆子有些小,在海底看见大型动物,会缩在角落或者钻在我的怀里,也不敢独自去太远的地方,怕找不到我们。
我问过,你胆子那么小,为什么会选择留在这里呢?要是只有你一个人,你不害怕吗?
望舒摇摇头,懵懂又认真道:“不是一个人的,姐姐,我心里有人陪着我,我不想忘记他。”
五年后,我几乎都忘记了,她却还记得。
从回忆抽身,我点点头,“行,我也去吧。”
商量好后,我决定先带姜盎见爷爷。
姜盎好奇道:“爷爷?他是谁呀?我一定要见他吗?”
“他是管理我们这片海的人,我们如果要出去或者许愿,都需要他帮忙,”沈望舒在一旁笑着说,“对我们可好啦,前几天他在祭坛忙,所以没见着你。”
“相当于村长吗?”姜盎点点头,又不解摇摇头,“那为什么我们都睡在海底或者石头上啊,他不给我们安排住的地方吗?”
“住的久就成家啦,”沈望舒牵着姜盎的手往前走,“爷爷不让我们留在这里的人靠的太近,怕我们一起报团取暖,一直不肯离开。”
沈望舒道:“我年龄小,又胆子小,所以爷爷允许我跟姐姐走的近啦。”
“这样啊,”姜盎边走边点头,眼里突然闪过一抹惊奇的光,八卦道:“那这有两个人在一起过的故事吗?这种环境下很容易出现爱吧?”
沈望舒闻言笑了几下,“我们留在这里是因为我们有执念啊,如果在这爱上什么人,那么执念大多会转移活或者消失的,他们也就必须离开了。”
“啊?那不是刚刚爱上就又要分离了?”姜盎皱着一张脸,点评道,“好惨呐。”
“人在有极强执念的时候很难爱上一个人的,”我走在前面,实在听不下去,“少点情情爱爱吧,这样你也好走一点。”
姜盎撇撇嘴没说话。
我转头继续往前走,海里的鱼儿穿过我的身体,泛出的气泡浮在我的上空,一会便消失不见。
我们越走越深,光线越来越暗,流动的海水宛如一片片连在一起的丝绸,随着光、风甚至是人的眼睛飘动,终于,一大片璀璨的红出现在眼前。
夏日午日的太阳是一个圆,而我们眼前的红珊瑚是一个半圆,不知名细碎的光撒在它身上,恍若圣光,衬着它神圣、难以触碰。
姜盎在旁边使劲瞅,惊叹之余,好奇道:“不是要见爷爷吗?怎么带我见珊瑚哇?”
我开口道:“你伸开手,摸摸它。”
姜盎乖乖地张开手指,指尖触碰到珊瑚的时候,瞳孔突然瞪大,过了几秒,才转为呆滞。
我和望舒对视几秒,手指也覆盖上去。
眼前的世界不再是海底,而是由冰冷石头嵌成的宫殿,透发着不知何来的冷气,空气里涌动着无数光粒子,正中央投放一束光,光中摆放了一座雕塑。
雕塑闭着眼睛,双手合十,虔诚祈祷着,面容明明是可亲的,却莫名不敢直视。
我轻轻扫了一眼,径直向前走,望舒跟在我的身后,明显有些害怕,揪住我的衣袖。
我走到雕塑底下,爷爷和姜盎的身边。
爷爷穿着蓝白色的祭祀装,面容慈和,得知我们的意图,并没有再劝,而是从袖中拿出了三串泛着蓝色幽光的项链,一个一个轻轻带在我们的头上。
温和道:“记得回来啊,姑娘们。”
“嗯,”我点点头,“我会把她们带回来的。”
爷爷慈和的看着我,依旧笑着,“不要过分留恋海之外啊,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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