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同行到野海，海面倒映蓝色的天空，远处衔接在一起叫人分不清天与海。
焦衡站在小舟后面，白隐在前面掌方向，迎面吹来的腥咸海风让焦衡想起无妄海。
无妄海比野海还不如，那里海面罡风遍布，雷电时常降临，生物十分稀少。
弱小的、随时会被吞噬的智灵在那样的环境下轻易就会消散。
焦衡身为礁石，躲在石内，不至于被击碎，可还是有些怕的。
寂静的无妄海内，礁石孤独伫立许多年，除了海的声音、风的声音、雷电的声音，他再没有听过其他声音。
直到那天，他听到很细微的声音“要死了……要死了……”
冒险探出礁石石面，焦衡见到被浪花拍在石上的白隐，另一个比自己小了很多的智灵。
智灵之间也存在吞噬关系，吞噬另一个智灵后，修为便会上涨很多，已经快要消散的白隐看到焦衡后，认为自己一定会被吞噬，他绝望地闭上了眼。
焦衡原本是打算将白隐吞噬掉的，意外靠近，碰在一起后，他发现自己居然能共享白隐的记忆。
白隐在海中漂了很久，去过很多自己不曾去过的地方，听过自己不曾听到的声音。焦衡喜欢这种新鲜的感觉，于是他小心翼翼将白隐包围起来，一起带回礁石里温养。
时间久了，白隐在焦衡的保护下，变得强壮起来。他十分聒噪、好动。焦衡还是跟以前一样缩在礁石内，并不想动。
白隐会谈及自己的理想：“若是我以后有口了，我定要去吃遍天下！”
“那个很有趣么？”
“有趣啊！我们一起！”
白隐看到彩色的石头会绕着转好几圈：“你看这石头好生炫目！”
“太过弱小了，马上就会被浪冲走了。”
“可是它好看呀！”
白隐生气时会跳入无妄海，掀起海浪来故意拍在焦衡身上。
他说：“这样日日夜夜，我总有一天会把你拍碎，叫你不再躲在这石头下。”
焦衡：“你大可以试一试。”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他不是那个智灵焦衡，白隐也不是那时的智灵浪花。
“焦衡，前面就是地图上说的残龙盘踞的地方了。”白隐瘪了瘪嘴，黑石头还没机会送出去。
焦衡点头：“嗯，早点将神印收回来，我们就能早点回去了。”
白隐不情不愿：“……好。”
掉了一个角的残龙看到出现在面前的焦衡、白隐，他的眼里带着欣喜：“天庭派人来帮我了？！”
焦衡板着脸：“我们是来收回神印的。”
残龙听闻张大嘴巴发出怒吼：“无情无义的仙族！我每年的上供从来没有少过，如今被打败，你们非但不帮我，还要来取走神印！”
焦衡面不改色：“你已经不配拥有神印。”
“……我现在是依着神印才能得一点地位，没了神印，我会死的。”残龙竟开始可怜兮兮地抽泣起来。
“我们只是听命行事。”焦衡动手开始结印，残龙体内的神印呼应着时隐时现。
“你们这是要我去死！”
残龙口吐海水水柱直冲焦衡而去，焦衡闪身避开。
背后伤痕累累的龙尾挥舞而来，残龙吼道：“那大家就一起去死吧！你们两就是我的陪葬！”
白隐出现在焦衡身后，替他挡下龙尾，他喊道：“你收印，我帮你挡着！”
焦衡看了他一眼，加快手上结印的速度：“好。”
无论残龙使出什么样的招式，那蓝衣仙人总能接下，根本就碰不到那个结印的黑衣仙人一根头发。
眼睁睁看着金晃晃的神印从心口飞出被那黑衣仙挥袖收回。
失去仙族神印的残龙体格一下变小，他绝望落到地面，化作人形，嚎啕大哭起来。
“哭得好丑……”白隐看向焦衡，小声问，“我哭起来也这么丑么？”
焦衡认真回答：“你比他好看。”
被安上“丑”的残龙哭得更凶了。
白隐走上前呵斥：“别哭了！吵死了！从前没有神印的时候你是怎么活的，现在还怎么活不就行了，哭哭啼啼一点都不像个男人。”
残龙愣了愣而后居然开始撒泼打滚起来。
焦衡上前，拿出一瓶丹药放在地上淡淡说：“这是疗伤丹药，你把伤治好，凭你的能力不至于被这周边的妖怪欺负。”
残龙不哭了，他快速拿起丹药放在鼻下嗅了嗅。
“哦~原来是想要丹药，我这里也有呢！”白隐动了动袖口。
跟着白色丹药瓷瓶一起滚落到残龙面前的还有那块绑了红绳的黑亮石头。
白隐快速瞥了眼焦衡，他正准备去把石头拾起来。
红了眼睛的残龙却先他一步立刻扑在石头上。
他身上的衣物无风自动，他断了的龙角疯长了出来。他扔了丹药，猩红的眼角冒出独属于太岁的秽气。
“太岁秽石！我死不了了！”
石头被妖气催动，黑色的秽气瞬间炸开，离得近的两人被掀飞出去。
“焦衡！”白隐急切的声音传来。
“我没事。”快速爬起来的焦衡视线变得斑驳，他的眼睛被秽气污染。
手上快速结清毒法术，他告诉白隐：“我看不清了！”
吞噬了秽气，狂化了的残龙变得面目狰狞，他举起变得锋利无比的爪子朝焦衡抓去：“去死吧！”
“小心！”白隐冲到焦衡面前想替他挡下这一招。
太岁秽气，至邪之物，可避不可挡。
没有接触过秽气的白隐试图像刚刚一样挡开这一爪。
裹了黑色秽气的龙爪从他胸前穿到背后，撕心裂肺的痛传遍全身。
残龙冷哼一声，将龙爪拔出，白隐胸口留下几个骇人的血色窟窿。
身体向后倒去，落在焦衡怀中，陷入黑暗前，白隐最后看到的是焦衡悲恸的脸。
“白隐——”
白隐想：原来焦衡脸上也是会出现这种表情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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