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小刀在烛焰上燎了几遍,云星起扭头对池玉露说了一声:“抱歉了池姑娘。”
闪烁寒光的刀刃映入眼帘,她点了点头。
赵七见状拿起一边的烛台为云星起照明。
线被一根一根割开,每割开抽出一根,池玉露额上汗珠便沁出一分,等线全拆完,她已是汗湿后背,满嘴是血。
生怕一不小心手抖割走她一块肉,内心紧张,兼之一旁烛火炙烤,结束后云星起同她一样满头大汗。
女子两眼定定地凝视着云星起的脸,开口第一句话是:“谢谢你们。”音色温柔。
拿灯的赵七:“不客气。”
而云星起勉强扯出一个笑来,仔仔细细用衣角擦干净带血刀刃,归入刀鞘:“上好药后,我们可以准备离开渝凌村了。”
实在是担心宋府反应过来后满村搜人,早走早安心。
给池玉露上好药后,同赵七出门等候,毕竟穿一套繁琐的新娘服既不利用逃跑,又显眼。
屋外,两人排排蹲坐在屋檐下,终于暂时闲下来了。
一蹲下,云星起远远望见树林上空,些微星星点点的火光窜向漆黑夜幕,一股子刺鼻的焦糊气息漂浮在周围。
“什么地方着火了?”
赵七若有所思,“好像是宋府。”
“宋府?”
一辨认出是宋府不知为何着了火,云星起和赵七蹲下没多久俱站起身,可惜池家离宋府太远,看不见什么。
少年不甚在意,身边人站在池家门口踮脚多看了一会,见实在看不见什么,方才关门回来。
云星起索性坐在地上,他是想找把椅子出来坐,满屋子找遍了别说椅子,连张桌子都没有,全搬空了。
“待会我们怎么离开村子?”
走他进村的大门口绝对是自投罗网。
走回他身边坐下的赵七:“去后山。”
“目前没有马,是不是速度会很慢?”走山路马帮不上什么忙,可四条路总归比两条腿赶路快,另外他们还有个伤号。
“不用担心,后山有码头,我们坐船。”
渝凌村后山有一条大河支流,是村子经营码头生意的基础。
河堤附近有船坞,划船顺河流而下,到时水流湍急,带他们夜行千里略有夸张,行百里是非常有可能的。
待宋府发现,他们或许早已逃到了山高水远之地。
少年听了,心下兴奋起来,云游半年,他压根没走过水路。
“赵七,你会划船吗?”
“当然会。”
“你能教我划船吗?”
到时候他会划船了,划一叶扁舟,想去什么地方去什么地方。
“可以。”
“我也可以教你。”
话音未落,一道女声插了进来。
坐在地上的俩人整齐地回头看去,屋门打开,下半张脸用白纱遮住的池玉露自屋中走出。
身上红喜服换成了一身干练打扮,繁复发型换成了一个用玉簪简单簪上的发髻。
她提起收拾好的包袱眼中含笑地走到云星起身前。
没有在意女子眼中看他莫名的光,少年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尘,“你收拾好了?”
“是的。”
“那我们出发去后山。”语气兴致勃勃。
三人一路走至山脚,望了望似一块黑岩压下来的大山,云星起蹲下了身,对身后池玉露说道:“池姑娘,我背你。”
经过一夜奔波,嘴上缝线才拆去,他担心池姑娘可能无法适应崎岖山路。
意料中的重量并未出现,反是有人轻轻拍了他肩膀一下。
池玉露在他耳边轻笑一声,声音从包扎得严严实实的白纱后传出:“不用了。”
她挎在腰间的一截短棍明晃晃从蹲下身的云星起眼前越过,人脚步轻快地跟上前方等待他们的赵七。
全然没了初见一副浑身无力的模样。
望着女子前进的背影,云星起先是愣住,随即一笑,是他小看人家了,到底是本地人,对路况肯定比他一个外乡人熟悉。
只是,怎么貌似他遇见的每一个受伤的人身体素质都这么好?
心中暗暗嘀咕一句,他缓缓站起了身。
或许是少年给她用的药药效太好,眼下迷药劲过了的池玉露除了感觉伤口处略有疼痛外,在漆黑山路中行走的步伐算得上矫健。
领路的人是赵七,池玉露走在中间,断后的是云星起。
上了山,走没一会,云星起发觉他和前方两人的差距是越来越大了。
他是经常在荒野间行走,但鲜少在深夜的荒野间赶路。
万一一个没看见,摔下山崖怎么办。
擦一把脸上滴落的汗珠,刚想开口喊他们等他一下,张开口意识到声音太大也许会被他人发现。
犹豫之际,听见一边灌木丛里隐约传来怪异的声音。
手捏蒙了一层布的提灯转身,有人和他一起走不觉得,一到独自一人,云星起陡然发现这片树林太黑了。
微弱烛火对漆黑树林来说,刚刚能照亮他周身半米范围。
其他区域黑得像被一块黑布劈头盖脸罩住,看不清周边情况。
死死盯着前方,依然看不见什么。
唯有声音,每一丝声音在寂静黑暗中放大,一点小动静听来都让人心颤。
“喀嚓。”
是掉落在地的树枝被踩断了,惊得他浑身鸡皮疙瘩乍起,后颈被林间风一吹,整个背脊发凉。
另外两人走在前面,走动的声音绝不会出现在他身侧。
是宋府派人来追他们了?
意识到这一点,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快速走了几步,没想到声音好似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激烈。
一股紧迫感逼得他由快走到奔跑,头顶茂密枝叶交织,跑动中,有几丝月色透过缝隙投射下摇曳光影。
他如无头苍蝇般随光乱跑,直到一团黑影从林边带起树叶猛烈撞入了他的胸膛。
巨力压迫胸口,压得他一刹那间喘不过气来。
视线颠倒,身体失衡,眼瞅着要摔向地面。
完了。
那一刻,脑中甚至闪现出了走马灯。
再见了,师父师兄师姐,原谅我没来得及回家,再见了,翎王,你不用再派人来抓我了,再见了,王忧,再见了,我的好兄弟......
绝望中他闭上了双眼,双手抱住头,期望尽量减少摔倒在地的伤害。
凉风轻拂,哗哗叶落于身,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一只手从后方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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