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高考结束，她长时间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胡思乱想在所难免，怪就怪她意志不坚定。
涂漫漫自认为不是优柔寡断的性格，原生家庭从小让她学会想要什么就会争取，这么多年她也一直在执行，唯独感情让她变得不像自己。
进退两难，找不到破局方法。
她少见的没有迎难而上，选择了视而不见，高铁到站，一落脚她就投入找工作中，学霸光环少走几十年弯路，只面试一家就被成功录用。
雇主家是个准高一新生的小姑娘，黑长直乖乖女的标配，与陈家别墅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她有面试谈薪的经验，但对家教这方面的市场并不了解，为了拿到合适的工资，等着对方开口。
雇主是个四十岁出头的妈妈，一身名牌加身，却看起来面善，说起话也是轻轻柔柔。
她看着涂漫漫做的试卷与标准答案大差不差，极为满意：“涂老师，我对你很满意，我女儿也喜欢你，虽然你没有教师资格证，但是实力摆在这里，我就按照市场大学生的价开给你。”
涂漫漫点头说：“好。”
“我去拿合同。”雇主上了二楼，五分钟后拿着几张薄薄的A4纸下来：“两百块钱一小时，我们计划是一天先上四个小时，我女儿的数学比较差，还请涂老师多多费些心。”
一天八百，十天八千，一个月就是两万四，两个月就是四万八！
涂漫漫只庆幸自己没开口，她以前只觉得陈一归给的月薪一万已经够离谱，和这一比简直是毛毛雨，怪不得陈一归当时还生怕自己嫌少。
京南市不愧是寸土寸金，确实遍地是黄金。
涂漫漫拿着一式两份合同，等出了别墅大门，才敢大声喘气。她看见陈一归在忍不住激动：“一一，我的青春一小时两百块！”
陈一归原是靠着墙刷手机，听见动静就收了手机，朝着她走去：“谈好了？”
“嗯！”涂漫漫晃了晃手里的合同，不掩兴奋：“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么值钱！”
陈一归少有的看见她财迷的样子，薄唇勾起，谈及往事：“一小时两百块，这么说我之前只付了那么多的钱，算是赚翻了！”
涂漫漫心情好，笑眼弯弯：“对啊！之前我还怕你亏了，没想到知识这么值钱！”
“一小时两百，我请你补了一年，少给你一二十万。”陈一归看她将合同小心翼翼放进自己的布袋里：“还要不给你吗？”
涂漫漫佯装认真想了下：“算你友情价喽。”
陈一归低头看她：“那给我个表现的机会，帮你买两身衣服。”
涂漫漫一想到马上就有一大笔钱，也不再客气：“好。”
陈一归跟上她的步伐：“明天臭小子就要来了，找你空闲的时间给他补就行，工资就按照这份合同的价格给就行，千万别客气，以后这臭小子要补课的机会多了，你要是不收钱，我堂姐都不好意思请你了。”
涂漫漫知道补课的事陈一归没吃亏后，别提有多轻松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陈一归勾着清浅的笑：“嗯。”
——
次日，涂漫漫就投入到了家教工作中，雇主家女儿算不得聪明，陈一归一遍能通的问题，她至少要讲两遍，但两人都算的上有耐心的人，四个小时也过得飞快。
与雇主礼貌告别后，她出门就看见陈一归骑着载人自行车停在门口，她一愣才笑：“你还真找了辆自行车？”
“在一堆杂物堆翻出来的，我初中骑的，把灰尘擦了擦还凑合能用。”陈一归下巴朝着后座一撇：“太阳太大了，小心晒伤。”
京南市的夏天又热又湿，稍微在外面走十分钟，衣服都是潮的。
涂漫漫印象里没坐过后座，这会有种新奇的感觉，学着电视剧里的情景，荡着两条腿的弧度愈发大了起来。她抓着后车座，看着前方鼓动的纯白短袖，欢愉占据着每一个细胞。
下午，陈砚桉坐着保姆车来到陈家别墅，两只大眼睛滴溜溜转后，一个闪身就扑进了涂漫漫的怀抱，嘴甜的像灌了蜜：“啾啾姐姐！”
“你来了呀~”涂漫漫的头发长到已经能扎起一个小辫，昨天买的连衣裙洗烘干后穿在身上，浅绿色的娃娃裙衬的她肌肤白皙。
陈一归在旁边，提溜着陈砚桉的衣领：“臭小子，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你懂不懂？快点给我下来！”
陈砚桉翻着白眼，气鼓鼓道：“坏叔叔。”
“陈砚桉坐正坐直！”
“陈砚桉不要乱动！”
“陈砚桉你要是再不好好听，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出去！”
在陈一归不间歇的斥责声中，涂漫漫指着课本里的拼音一遍遍的教着，到底是陈家的基因好使，尤其是数学，陈砚桉不仅是一遍过，甚至还能举一反三。
几十道算术题，十分钟完成，正确率为百分之百。她画上红勾勾后，疑惑地望向陈一归，她并不觉得以陈砚桉的水平，需要留级。
陈一归知道其中缘由：“他就是懒，考试也是看心情，稍微字多一些的题都不答，老师一问就是不会。”
他越说越气，瞪着陈砚桉：“也不知道你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陈砚桉眨眨眼：“想我同桌。”他拖着下巴，视线落在涂漫漫身上：“我同桌叫朵朵，和九九姐姐一样漂亮。”
涂漫漫没想得到这样的答案：“朵朵学习怎么样呀？”
“第一名！”陈砚桉比自己得了第一名还高兴。
陈一归嗤笑一声：“人家考第一名，你留级，能追得上人家吗？”
陈砚桉闻言难过起来，二话不说就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播给朵朵。
视频很快被接通，对面是个扎着双马尾的漂亮小女生，手机正对着她，她眼也没抬：“陈砚桉，我正在学习，要是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陈砚桉坐的端正极了：“朵朵，我在我叔叔家学习。”
朵朵闻言终于抬起头，来了兴致：“你叔叔呢？”
“他他他……”陈砚桉心虚地看了陈一归好几眼，最后说起慌：“他出去了。”
朵朵见过陈一归的照片，所谓一见倾心，听到看不到陈一归后，重新拿起笔，不再看他：“那还有什么事？”
陈砚桉危机感十足，慌不迭道：“叔叔喜欢啾啾。”
朵朵眉头一紧：“你不要骗人，你叔叔怎么可能喜欢你舅舅，两个大男人是没办法谈恋爱的。”
涂漫漫憋着笑。
陈一归黑着脸。
陈砚桉还在解释：“啾啾是女孩！”
朵朵也很严肃：“是男孩，我舅舅就是！陈砚桉你是骗子，我不和你玩了！”
“啾啾真的是姐姐！”陈砚桉都快破了音，拿着手机朝着涂漫漫的方向转：“不信你看！”
涂漫漫只看到了视频被挂断的提示，对上陈砚桉焦灼的眼，再也笑不出来：“挂了。”
陈砚桉连续播出好几个，都会无情挂断，小孩子哪有这么高的承受力，摸着眼泪朝着卧室里跑：“一一叔叔是大坏蛋呜呜呜……”
“朵朵好像喜欢你？”涂漫漫听出了原委，没有哄小孩的经验：“你还不去哄哄他。”
陈一归迎上她的视线：“男孩子不哭怎么长大，而且，我都不认识什么朵朵？让他哭，哭累了就好了。”
涂漫漫摊了摊手，表示好狠的一颗心。
除了这两个固定学生外，手机里还有一个。
涂安乐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神药，突然就回头是岸了，不仅是态度上对她毕恭毕敬，就连学习都上进了不少。
涂漫漫对他虽是持观望态度，但到底是自家弟弟，看见他的改观，她也很欣慰。临行时，将三年的笔记都给了涂安乐，有些看不懂的题，涂安乐会发给她，她看见了就回条消息，也不算多费事。
涂安乐比陈一归的基础要差很多，成绩从初中开始就下滑严重，尤其是数学和英语需要长期累积的科目，经常被搞得晕头转向。
涂漫漫看着图片里的数学题，正想开口解释，就看到图片的边角，一个眼熟的钥匙扣。
是乌龟钥匙扣。蓝色的透明材质，和八卦新闻里的一模一样。
她心头一紧，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扑面而来，她拿起手机便拨了语音过去，等拨通声音带着微不可察地颤抖：“你怎么会有这个钥匙扣？”
“啊？什么钥匙扣？”涂安乐有些摸不着头脑，顿了下才反应过来：“乌龟的这个钥匙扣吗？前段时间李杰在小学门口抽奖，抽了好多个，就送给我一个，我就挂到钥匙上了。”
这世界上有很多钥匙扣，兔子的，猫的，狗的，也有数以万计以乌龟形状，透明的，蓝色黄色五颜六色的，可涂漫漫就确定，这种蓝色的是出现在陈一归手里的那只。
所有的信息量占满大脑，一根透明的线将一切连在一起。她像是触电般，哑然楞在原地，感受着胸腔震颤的幅度，听着手机那头焦急的询问，攥着手机的指尖收紧。
不止一次的心动，她至今仍然描绘不出心动的滋味，是心头炸成绚丽的烟火，亦或是像潮起的海浪。
或许都不是，心动是她望向陈一归，无数次以为自己看到了全部，可在下一秒，她还能找到更多陈一归动心的证据。
陈一归到底有多喜欢她，才能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藏下一个又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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