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戎往金宫外冲的时候还在想：难道真的人不可貌相，看起来有那个大病的反而是最正常的一个？
宫殿大门、打开、纵身一跃——
呵呵，笑死，根本跃不出去。
人刚出去，眨个眼就又瞬移回原地。
卡戎甚至把东方爱叫出来用了摆渡小船，结果自己是出去了，东方爱还在门里一脸懵逼。
不信邪，把鬼魂拉出来，松手，鬼魂瞬移回宫。
卡戎：……去尼玛的正常！还敢再离谱一点吗？！
奸商！奸商！！！
“娘子~”
奸商本奸悄无声息地现身，一上来就没骨头似的从后背扒住东方爱，下巴搭在女孩儿的头顶眷恋地磨蹭柔软发丝：“在~干~吗~啦？”
单纯的小鬼魂忠实地回答：“主人想带我离……”
“——我们只是想在外面瞻仰一下您的宫殿！”
卡戎拔高音调极速求生，斩钉截铁且面带微笑：“这么宏伟壮丽怎么能只从内里的一点点局部欣赏呢？啊哈哈哈……”
尾随的扁鹊捂住了眼。
赵公明不置可否，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这个冥族的任何态度和意愿，只是在对怀中女孩儿长久的注视中恩赐般上移瞳眸瞥去一眼，一瞬后又尽数回归。
他嬉笑、他不着调，但这所有最真实的情感，千年来他只对一人呈现。
“娘子喜欢金宫？”他将眼尾上挑，笑得贱兮兮，把脸往女孩儿的侧脸上贴，“其实朕还特意布置了我们的婚房哦，朕带娘子去看吧？”
“谁要去看婚房啦？”东方爱皱皱鼻子，噘噘嘴，很可爱的小脾气，“我又没答应结婚。”
“去看嘛~去看嘛~朕对娘子的一片真心哎！”
“烦死啦……我还要陪主人做事情呢。”
“……娘子不要管他嘛。扁鹊找他有事，朕先带娘子去玩啦~”
“都说了不要——”
“朕还给娘子准备了豪多豪多的冰淇淋在里面哦~”
“——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出发吧！”
赵公明的成功是毫无疑问的，卡戎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抱得美人去”。
“走吧。”扁鹊拍拍他的肩，“我和小陛下说还需要准备，争取了几天时间，足够送你回冥域了。”
卡戎摇摇头。
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扁鹊叹气：“别固执。小陛下这次可以说是倾尽所有，连性命都投入进去，你争不过的……而且据我所知，他们之间渊源很深，那小鬼魂不会有事。”
“那又怎样？”
卡戎握紧拳，灰眸里的光彩明亮坚定，“我不会争。又不是为了什么目的要搞得你死我活，我只是关心东方爱而已。”
“他、他们，是她执着的过去没错，但我才是现在。”
“我不会放手的，哪怕将要面对任何事情……我只是想要追逐我的光而已。”
卡戎喃喃着，他灰色的瞳眸却始终明亮如星，倔强而无所畏惧，是未被污染的颜色。
扁鹊微怔。
是和小陛下不一样的眼神。
“其实……”他犹豫着斟酌了下，“我觉得，站在你们的角度，没什么阻止小陛下的必要。”
“为什么？”
“我劝阻小陛下，是作为臣子和医生的不忍心。”
扁鹊拢了拢袍袖，飘散出和普通药草有异的苦味：“小陛下从五百年前起就找上我，要我研究用来复活的药方……这方法我查阅很久，风险太大了，才始终不认同。”
“现在看来小陛下要复活的就是你那只小鬼魂……你应该不会反对？”
信息量过于巨大以至于卡戎不经思考脱口而出：“他疯了？！”
……喊完意识到现实，于是又陷入诡异的沉默。
卡戎深呼吸，捂住了脸：“太乱来了……”
“生老病死”。世界诞生就一同存在的、不可违抗、不可更改的规律。
身为最熟悉灵魂的冥族摆渡人，没有谁比卡戎更清楚——“复活”，是在和整个天地法则作对。
魂魄躯体、天材地宝……在不可控的生命力、转换的献祭面前都很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一次复活，波及的绝不是一个，而是两个、数个、甚至能够改写一块地域历史走向的生命体。
“他到底知不知道……”
卡戎近乎崩溃地咬牙切齿：“逆转生死的代价，究竟有多可怕啊！”
*
房间里的确有很多可以吃的特制“冰淇淋”，东方爱很开心。
“对不起哦，赵公明。之前我的态度不太好。”
她抱着一大块金灿灿坐在红木桌前吃得欢快，得了好就开始乖乖反思，有些歉意地对坐在对面的赵公明说。
其实赵二傻除了嘴巴欠和不着调，好像也没什么不好，至少确实没骗过她。
“没关系。”
青年身上的红袍松松垮垮，露出大块白皙的脖颈和锁骨，一只手撑着下巴，目光透过随意披散的白色长发黏腻地附着在她身上，笑着，似乎有些出神：“娘子永远不用对朕道歉……”
真好啊，真好啊……这样明亮的，生动的，一如既往的……令他甘愿沉沦堕落的样子。
“娘子。”
他突然出声，眼眸依旧专注注视，里面盛着一片望不见底的死海：“如果，我做了很糟糕的事情，你会原谅我吗？”
“哎？”东方爱歪歪头，舔舔嘴角，“做那种事情一定有不得已的理由吧？那就原谅啊。”
他倏地攥紧了拳，艰难地扯着笑：“那，如果是很糟糕很糟糕，会有很大威胁……会、会让你讨厌的那种呢？”
东方爱停住了吃“冰淇淋”的动作，对他睁大了纯澈剔透的紫眸，很不给面子地大笑起来：“很大威胁？！我就知道你虽然平时看起来疯疯癫癫像个废柴，其实超厉害的！是要经济危机吗？还是毁灭世界？”
说完又嘟着嘴认真想了想：“会让我讨厌的话……那就绝交！一天！不对！”
女孩儿纠结地掰了好久手指头，最后举起三根，拍桌宣布：“三天！会绝交三天哦！”
“……”
东方爱疑惑地看着面前的红袍青年猛地埋下了头，垂落的白色长发遮住神情，桌面上攥紧的手背凸起青筋：“别再这样了……”
她听见了，带着颤声的、似乎在极力压抑的呢喃：
“别再对我这么好了……”
东方爱愣愣地，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缓缓抿去了笑。
她迟疑着，拍拍干净小手，再支起上半身探出，小心翼翼地伸手、覆上白色发顶，很轻很轻地抚了抚。
“不要怕哦……”
她把头埋低，很努力地去看那双藏起来的冷金眼眸，很努力地柔软声音：“我和你开玩笑呢。我不会讨厌你啦，因为……因为你是赵公明嘛。”
“如果，如果你真的要做很糟糕的事情……”
东方爱顿住，皱起眉很认真地思考了一小会儿：“记得不要受伤、不要后悔、不要忘记回来就好啦。”
紫发的女孩儿露出了郑重的表情：“一定不要忘记哦，不然我会舍不得的。”
［我会舍不得。］
泪，忽然就从呆愕的冷金眼眸里溢了出来。
赵公明望着她，忽然失笑，唇角的弧度和滑落的泪珠子一起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苦涩。
“不要哭嘛……”
东方爱立刻慌了，手忙脚乱地去擦，结果自己也莫名其妙哽咽了起来：“我、我这样就是不想你们哭……你、你别哭，别哭嘛呜……”
……怎么会不流泪呢？
都说了，别再对我这么好了。
在你这样单纯地、真诚地为我着想的时候，我所想的却是这样自私的、注定惹你失望厌弃的事情。
所以怎么会不执着呢？
这样糟糕的我，还能获得你的喜欢。
“……娘子。”
“唔、嗝？”
赵公明注视面前不知道在打哭嗝还是饱嗝的女孩儿，眼底划过笑意，伸手捧住她的脸，拇指温柔拭净泪痕，内心被一种迅速膨胀的、浓郁的情感填满：“你能永远不离开我，永远对我笑吗？”
“嗝、”东方爱揉了揉眼睛，吸吸鼻子，“当然可以啦！”
于是白发红袍的青年发自内心地笑了，张开双臂将他此生最大的珍宝揽入怀中，满足地半阖上眼：“那么，我不后悔。”
他重新将语调上扬，冷金色眸子里的光沉静得骇人。
“只要你在，我就不会后悔。”
［我愿意付出一切，一切的前提是你。］
“为了一个人而罔顾他人的生命。”小爱的性格肯定不愿意，所以老赵，以及其他人，都知道小爱肯定不会同意复活。但是不复活又怎么见到小爱呢？
所以在众人看来这是个注定悲剧的事情，老赵才那么痛苦，更别说黑化状态还有点小心思……
让我想想后面该怎么进真相线……【头秃.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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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二十七、反复横跳（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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