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绮晴喜欢甜食。
李钊将这个秘密记在笔记本里。
他在文具店仔细挑选好新到的桌游,又排了一个小时的队伍去买麻薯,给李芙留一盒,其余的全带给司绮晴。
看门人上下打量着他:“你小子不会真陷进去了吧?”
李钊看向对方手中的糕点,皱眉想:司绮晴不喜欢别人碰过的东西。
嘴唇边还沾有糖粉,齿缝里夹着芝麻。
那人一挥手,仍指点江山般地说:“你呀,太年轻,真以为里面关得是什么好人?我多讲一句,那就是个狐狸精。”
李钊冷漠地问:“检查结束了?”
对方怔住。
李钊收起麻薯和桌游:“结束的话我就进去了。”
刚走没两步,就听见身后人喊:“小伙,你以后肯定会后悔。”
后悔吗。
李钊从不会因未发生的担忧。
他现在只想见到司绮晴,再看一眼她因高兴而扬起的唇角。
快步奔入厅堂,颈后仍沾着些许的汗。
“司绮晴。”
李钊张望着,轻声喊,“我带了零食还有新桌游。”
“啊。”
司绮晴从二楼奔来,小臂撑住扶手,从高处探头,“我们今天不玩游戏。”
李钊微怔。
她笑,神秘兮兮地招手:“李钊,快过来。”
向前的每步都很紧张,心脏仿佛要跃出胸膛。
李钊垂眼,根本不敢看司绮晴的背影,
司绮晴打开门:“噔噔!”双手背于身后,向屋里努下巴,“李钊,帮我整理房间吧。”
风吹过,耀目的阳光透过帘纱钻入屋内。
司绮晴清晨起床,看见日历上的红心,才惊觉已经到了月底。
她最近同李钊呆得太舒心,险些要忘记最重要的日子。
今天,温思文会来别墅看她。
司绮晴在衣柜内挑拣,选来选去,还是拿出一条穿过的白裙衫。
温思文曾说过,这件衣服很适合她,许久未见面,还是要稳妥些好。
她换好衣衫,又看向黑白两色的窗帘与桌布,皱眉:温思文肯定会感觉太压抑,所以要全部换掉。
说来奇怪。
司绮晴现在有任何问题,第一时间就会想到李钊。
所以她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就赶忙奔下来,笑着,难掩高兴地说:“帘纱,桌布。啊,还有餐具。这些全部要换新。”
李钊问:“要做例行清扫吗。”
司绮晴摇头:“是要迎接一位很重要的客人。”
李钊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问些什么。
她侧目看向钟表,急得直跺脚:“诶,别愣着啦。赶紧行动起来。”
李钊将桌游和糕点放在桌边,转身去洗手:“我知道了。”
司绮晴拿起塑料的食品盒,晃了晃,垂眼看见被解开的封条,皱眉嘟囔:“啊,又是被拆开过的。”
李钊愣住,片刻才若无其事地拿起窗帘:“是换这个?”
“嗯。”
司绮晴将盒子一放,点头笑,“没错。”
东西都是成套的,米白的底色搭配青绿的草叶,看上去既淡雅而格外有情调。
司绮晴咬着糖,时而回头看向钟表,又眺目望着远方。
至从上次后,她没有再与司玉珍联系,只知道温思文会在月底来,却不清楚具体的时间。
只能站在阳台边,枯燥地望着入口的方向。
既厌恶独自的等待,又满怀期颐地想迎接温思文的到来。
印象里,她总是一个人。
可是今天,司绮晴有了值得信赖的伙伴。
她脚踩台阶,双臂挂着扶手,正面朝卧室,看着李钊收拾房间。
李钊将旧的帘纱扔进桶内,抬眼正对上她的视线:“怎么了。”
“李钊。”
司绮晴笑着说,“有你在真好。”
李钊微怔,片刻又垂眼,将新窗帘举过头顶:“太阳快升起来了,赶紧进屋吧。”
房间内开着空调,机箱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司绮晴坐在书桌旁,抬眼看高处的钟。
李钊问:“他几点会来。”
司绮晴摇头:“不知道。”
“那就一直等吗。”
“嗯。”
李钊用力地抓住被单,没有抬头:“是......长辈吗。”
“不是啊。”
司绮晴慵懒地回,“是我喜欢的人。”
话落,李钊的脊背一僵。
司绮晴一想起温思文就高兴,忍不住扬起唇角:“特别特别的喜欢。”
李钊张了张口,片刻才发出声音:“对方一定是很不错的人。”
“那当然。”
司绮晴摊手,“全世界只有他对我最好。”
‘砰—’
一声巨响,像是床板与墙相撞。
司绮晴惊得抬起头:“怎么回事?”
李钊将床单塞进夹缝间,又把枕头摆正,拎起装有脏物的小桶就向外走。
“喂。”
司绮晴探身去喊,“李钊?”
他偏不搭话,腰杆挺得笔直,像踢正步般地朝前走。
司绮晴望向他的背影,疑惑地皱眉:“搞什么......”伸手拿一块麻薯,吧唧吧唧地嚼,“难道是更年期到了?不对吧,他应该没过三十。”
麻薯虽然被开过封,但口味确实很好。
司绮晴咬着最后一块糕点,腮帮鼓得像是仓鼠:“李钊,你不打算和我讲话吗。”
李钊:“我在工作。”
“工作也可以聊天嘛。”
司绮晴摊手,“只要你态度认真,也可以适当地摸会鱼。”
李钊看她,她耸了耸肩膀。
李钊避开视线,问:“那个人喜欢浅色调。”抬眸望一眼周围,“所以才换的?”
司绮晴喝了口水,含糊着点头,“嗯。”
“那你呢,你喜欢什么颜色。”
“我嘛......”
司绮晴手一顿,抬眼望向天花板,“大概是简约些的,例如黑白灰?”
李钊抚平桌布的褶皱:“原来你不喜欢鲜亮的色彩。”
司绮晴摇晃着杯中的水:“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
李钊斜眸看向她:“除却浅色调的衣服,你只穿过粉红的裙衫。”起身,背对着她,“我以为那是你的喜好。”
司绮晴微怔,继而勾起唇角:‘什么嘛,还以为你从没关注过呢。’
清清嗓,抬手放下水杯。
“并不是。”
她慢悠悠地说,指尖轻点下颚,“挺多算一次失误?”眯起眼,想去看他的反应,“怎么不说话,你也喜欢粉红色嘛。”
布单在空中甩开,发出‘哗啦’一声响。
李钊将物品摆回茶几:“布置结束了。如果再有需要,你随时喊我。”板着脸,眉宇间没有丝毫的情绪。
他像是非要划分出身份之别,话落后稍许鞠躬,才踏步离开。
脚步声渐远,晨光拉长李钊的身影。
“是在生气吗。”
司绮晴喃喃,“为什么要生气......”下意识往伸出手,指尖摸索后仍未寻见落点,才转头看,餐盒内一片空荡,“难道是没有玩游戏嘛。”
李钊是个奇怪的人,她向来猜不出他的心思,可莫名好奇,越困惑就越想搞懂。
温思文还没有来,李钊也出去忙碌。
司绮晴坐在寂静的厅堂内,凝眸望向天边的云彩:阳光很温柔,像是记忆里母亲的眼睛。
她忽而记起李钊与李芙相处时的画面,不由得攥紧抱枕,喉间有些苦,心底浮现出难言的酸涩。
父母离世后,‘亲人’两字就变得生疏而冰冷。
她年幼时彷徨,更无力对抗司明海,所以更渴求温暖,才会如此需要温思文。
如果能像李芙一样,有用李钊般的兄长,她会不会也能体验到真正的幸福:是那种没有试探与猜忌,安稳而平和的生活。
“啊,打起精神。”
司绮晴阖眸呼出口气,掌心轻拍双颊,“思文哥很快就会到,不能再让他担心。”说话间,却习惯性地找李钊,嘟囔,“这家伙,就不能付一次软嘛。”
日头偏西,阳光为米白的帘窗披覆层浅薄的金。
司绮晴将冷掉的水倒入池钟,又重新添一杯温水,放入温思文喜欢的桂花茶包,轻轻地搅拌,然后看着水由清澈逐渐转而淡黄。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屋内之安静,似乎能听见长短针交错而行的哒哒声。
她转目望向玄关,见李钊仍在门边守候,微微一怔,悄然垂眼轻笑:“有人陪伴的感觉......”声音低若梦呓,“真好。”
又过去两小时,庭院外终于听见汽车的嗡鸣。
司绮晴的眸子骤然亮起,蓦地放下水杯,抿唇,手指磨搓发丝:“李钊。”
李钊的肩膀轻震,转而看向她。
司绮晴有些紧张地问:“我现在好看吗。”
很好看。
像是身披彩霞的仙女。
李钊点头,正要如实说出心中所想。
恰时,听见一阵泰然的脚步声。
司绮晴笑,快速地跑过去。
李钊下意识抬手,想要迎接她的到来。
她的裙摆蹭过他的裤腿,却未有丝毫的停留,极快地相错而过。
“思文哥!”
司绮晴雀跃地扬声喊,像之前做过的千百次一样,搂住那人的臂弯,“好久不见!”
李钊一怔,伸出的手缓而收回,转身,看着司绮晴所在的方向。
温思文穿着白色衬衫配米色西裤,右腕戴着表,唇角含笑,气质温润而更显文雅。
他拿出礼物,纸袋印有甜品店的Logo,打开看,是满满一袋子小蛋糕。
司绮晴惊喜地笑,说果真是思文哥对我最好。
她将蛋糕放在桌面,一盒盒地朝上垒,像是要堆出座甜品山。
李钊看去,稍许怔然,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拳头。
与他全然不同,温思文带来的食物,没有经过检验与抽查。每一盒蛋糕都是完整的,封条尚存表面,细碎的糖粉将糕点衬得更加可口。
许是察觉到他的视线,温思文终于望过来,目光一顿,眸间闪过些许的警惕,转瞬又扬起笑:“绮晴,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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