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布缠绕左腕,布料的交叠间仍可见斑驳的血渍。
司绮晴歪坐在沙发里,从餐盒里拿出马卡龙,咬一小口,又幸福地眯起眼:“陈叔,有话就赶紧问,别耽误我吃完饭。。”
李钊双手背于身后,两脚分开而站,像立在城堡旁的兵人。
陈力推了推厚重的眼镜,笔尖在纸面轻点:“为什么要自/残。”
“不是自/残。”
司绮晴皱眉,“我是真心想死。”抬眸望向李钊,举起右手,“可那您也看见啦,这家伙跟疯了似地,一把夺掉我的刀。”龇牙打个寒颤,嘟囔,“我现在想起来,还感觉害怕呢。”
灯光下,她的右手腕有明显的掐痕,虎口与拇指在皮肤处压出淤青。
李钊平静地说:“公司规定,看守要时刻关注被看管人。”
“哇,什么要被看管人?”
司绮晴瞪大眼睛,拿着马卡龙的手一个劲地点,“我是你的客户,不是关在这里的囚犯!”
李钊没说话,下颚昂起,目光直视朝前。
司绮晴重重咬着甜点,像是在嚼他的血肉:“陈叔,伯父怎么老找这种呆瓜?”
“小李啊。”
陈力咳,提笔记录一二,“规定是规定,人还是要活络些好。”
李钊点头:“知道了,下次改正。”
“会开车吗。”
“会。”
陈力边写边问:“我看过你的简历,曾有拳击经验,对吧。”
李钊:“打过三年的格斗。”
陈力又推了推眼镜,镜片挡住眸间的神色:“所以说保镖也能—”
“不可以!”
司绮晴尖叫,“他怎么能做我的保镖!”
陈力瞥眼看过来:“司绮晴。”沉声说,毫不遮掩警告意味,“请你听从司先生的安排。”
“我都说了我不要!”
司绮晴一把扔掉马卡龙,奶油即刻在地面晕开,“他不配呆在我身边!”
“你如果再继续闹事,我会将全部的情况告知司先生。”
陈力皱眉,一字一顿地说:“现在,给我坐回原位。”
话落,气氛骤降。
司绮晴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贝齿咬住嘴唇,忍耐半晌,还是‘砰’地靠回沙发。仍觉不解气,用力揉着抱枕,抬眼,恶狠狠地瞪向李钊:“只任钱财的狗崽子。”
李钊皱了皱眉,腰杆挺得更直,似乎将她的辱骂当成至高无上的夸赞。
“温思文先生曾赞赏你的认真负责。”
陈力合上笔记本,伸出手,“我们了解过你的情况,只要你效忠于司先生,就无需再为金钱担忧。”
李钊颔首,掌心与之相握:“您放心,我不会让司先生失望。”
两只手掌的交握仅此瞬间,戴有名牌腕表的手先一步收回。
陈力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丝帕,从指根至指尖,慢悠悠地擦完手又将其扔进垃圾桶:“那就先这样,明天拜托你带着司绮晴去医院。”
李钊:“好的。”
陈力又看向司绮晴,皱眉:“记住,不要再闹事。”
司绮晴抬手堵住耳朵,眼镜一闭,大声说:“说了十几遍,我都会背啦。”
陈力从鼻子里挤出一个‘哼’,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没多久,听见汽车嗡鸣而去的动静。
司绮晴转动着缠有纱布的手腕,仰头靠进沙发里:“这老东西和司明海一路货色,狗眼看人低。”瞥眸看地下,皱眉,“白浪费一块甜点,这可是思文哥送我的呢。”
李钊弯腰,打扫完地面,又抽出湿巾,递给她:“手上有奶......”
话尚未说完,司绮晴已经将沾有奶油的手指放入唇间,吮吸着,舌尖蹭去些许的白:“你说什么?”
李钊的呼吸一怔,仓促地低下头,就要顺势收回手:“......没事。”
小臂稍许后移,恰时,感受到轻轻的拉力。
李钊驻足,顺手臂的方向看。
司绮晴拽了拽湿巾,拉不动又加力:“喂。”回头看,撞进李钊怔然的眼,“到底给不给我用?”
话落,李钊这才松手。
她轻啧,忍不住嘟囔着:“你今天怎么回事,从上午就开始走神。”
湿巾散发着淡淡的酒精味,与腕间的纱布相同。
司绮晴抚着腕部的粗糙,思绪逐渐放空,指间却在一点点加力。
红开始扩大,晕染着,仿佛要浸透网状的白。
她依旧没打算停手,像是早已忘记疼痛,非要让红占据视野才好。
“够了。”
是温暖抓住指尖。
司绮晴微怔,恍然抬头,正对上李钊望来的视线:“诶,还说你呢。”扶额笑,顺势丢掉湿巾,“看来我的状态也不怎么样。”
李钊盯向她腕部的红,嘴唇颤了颤,问:“现在疼吗。”
“不疼啦。”
司绮晴耸了耸肩,“小伤而已。”见他仍皱眉,忙扯开话题,“你的演技不错嘛,成功骗过了司明海的狗。”笑,由衷地夸赞,“下次一定能骗过主人。”
“为什么让我撒谎。”
“因为这是最快的方法?”
司绮晴努唇说,“这样不用等到15号,我明天就能去见思文哥。”
李钊手一颤:“你伤害自己就是为了见他吗?”
李钊的声音低沉,像是在克制怒火。
看来预感的果真没错,他的确是有哪里很奇怪。
司绮晴沉思,尝试着解释:“对,现在情况紧急,能多见一面是一面。”瞄了眼李钊阴沉的脸,吓得打嗝,“那个,陈力那老头蠢得很,绝对没有怀疑你。多加工作就多得薪酬,你想想看,反正对你也没有损失。”
李钊垂眼看她:“......司绮晴。”
司绮晴眨了眨眼睛,杏眸忽闪忽闪:“李钊,怎么了?”
他的名字从她口中弹出,清脆得像是泉水击石的响。
李钊微怔,极快地移开视线:“明天,明天别忘早起。”死盯着左侧,声调与表情一样僵,“我会给你擦药。”
司绮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迟疑问:“你讨厌龟背竹吗?”见他眼露茫然,又伸手去指,“还是对墙有仇?”
李钊的唇轻颤,片刻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没有。”
这样才对嘛。
司绮晴双手叠在脑后,仰身靠近沙发里:“李钊。”抿唇,片刻轻声问,“我要给你说一个秘密。”
李钊:“你说。”
司绮晴垂眼:“我真的很喜欢温思文。”
李钊紧攥起拳头:“我......知道。”
司绮晴笑:“你会帮我的,对吧。”
李钊垂在身侧的手轻颤,沉默半刻,终是松开拳头:“嗯,我会帮你。”
“那就行啦。”
司绮晴伸个懒腰,站起身,“我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啦。”缓步走向他,伸出手,“或者说,是正式的合作伙伴?”
暮色中,她的手指白皙且修长,指甲被修短,指尖圆润而更显可爱。
李钊看着,右掌稍许上抬,想要与之交握,却总想起陈力的反应。
司绮晴轻啧,俯身,再上前一步。
纱布与袖口相蹭,她墨色的长发拂过他的西装外衣。
风拂过,她颈边的玫瑰香落至他的鼻尖。
她像是猜出他的担忧,大方地握住他的手,仰起脸笑,眉宇间的神色俏皮却温柔:“李钊,我们以后可就是搭档了。”
李钊的喉结滚了滚,失神地忘记声音:“......嗯。”
日升日落,夜幕后的晨光比往日更灿烂。
车在公路上行驶,街景逐而后退。
司绮晴叼着糖,右手抵着鬓角,慵懒地靠在后排的窗外。
已有半月未能自由,外面的景象变得稍许陌生:早餐摊没开门,站台旁仅站有三两读书的学生。
她瞥一眼才探出云层的太阳,舌尖滚着糖,含糊道:“我们是不是起得太早了?”
“现在六点半,到达市中心需一小时的路程。”
李钊陈述,“这是最佳的时段,可以完全避开早晨的堵车。”
司绮晴打个哈欠,点点头,眼皮缓而下坠:“是啊,还有早高峰。”
李钊稍许抬脚,松一点油门:“很困吗。”
“......嗯?”
司绮晴咬碎草莓味的糖,借着甜味打起精神,“不困。”
她的脑袋垂落又抬起,像被风拂过的饱满麦穗。
李钊垂眼笑,将空调打得高些:“睡一会,我到了喊你。”
或是受止疼药影响,又或是这句话本身就是魔咒,刚落入耳畔就唤醒无限困意,
司绮晴猫似得缩成一团,双臂抱住身体,下巴埋进臂弯里:“到了也没关系,他们八点半才开门......”
话音渐轻,逐渐散去冷风里。
李钊缓而颔首,喃语般地回应:“我知道了。”
康健大厦十二楼,尚善美容医疗中心。
这是一家由司明海赞助的私人医院,里面的医生大都忠于他,但也有一两位反骨者,愿意在金钱面前藏三分良心。
12号诊室外,挂有女人的证件照:长发,白皮,黑眼圈,穿身大褂,是副睡眠不足的模样。
照片底下贴有方牌,用黑体字标注着:整形外科医生:陈妍。
司绮晴的手插在风衣口袋,努下巴,示意李钊敲门。
三声响后,传来冰冷的女声:“进来”。
李钊抬手推门,又侧身让出道路。
司绮晴缓而摘掉墨镜,提步走入诊室,看向坐在电脑后的女人,稍许歪头:“陈医生,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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