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妍仍在敲键盘,噼里啪啦一阵响后,才从屏幕后探出头:“你......这是什么打扮。”
司绮晴将黑色的夏款风衣交给李钊,理正内搭的高领:“复仇女神?”卷起衣袖,目光向李钊探去,挑眉,“怎么样,我们是不是很般配?”
两身黑配白,不知道还以为才从葬礼归来。
陈妍起身,拉起身后的百叶窗,又关闭隔音门:“不热吗。”
“酷就行啦。”
司绮晴笑着说完,朝身边一摊手。
陈妍:“医院不能抽烟。”
司绮晴眯起眼,依旧是勾了勾手指。
李钊走向前,将剥好的糖果放入她的掌心。
“陈医生。”
司绮晴将糖块抵在唇边,缓慢地朝里塞,笑,“我现在戒烟了。”
陈妍眉头微蹙,眼里嫌弃仿佛在说:‘这招对我没有用。’
司绮晴笑得更开心了。
“是信得过的人吗。”
陈妍看向李钊。
司绮晴漫不经心地拆着绷带:“大概吧。”
李钊的嘴唇轻颤,似乎想说些表心意的话。
司绮晴赶在之前开口:“但不管怎样,我们现在是搭档。”
陈妍将她的手腕拿至面前,又瞥眸望向李钊:“他很听你的话。”
司绮晴笑:“你什么时候也关心八卦了。”
陈妍没再应声,只专注地看着伤口:“刀划的?”
司绮晴哼出个回答:“嗯。”
创面虽然不深,但范围较广,出血量一定不少。
陈妍皱眉:“既然都被关进去了,就应该好好呆着。”
“温思文要订婚了。”
司绮晴望向天边的鸟,平静地不像在说自己的事,“我需要一个能外出的借口。”
陈妍冷眼看她:“疯子。”
司绮晴耸肩:“多谢表扬。”
缝完线,重新裹好纱布。
陈妍用鼠标选中三两个项目,点击确认键,打印机随及吐出纸页:“老地方,去三楼做激光。”
司绮晴没有伸手:“几次?”
“四次。”
陈妍将单子递向李钊,“开太多,老板会起疑。”见对方要接,又转腕收回,“司绮晴,他真的可信吗。”
司绮晴脚一蹬,软椅随及转动。她面朝身形高大的男人,托腮问:“李钊,我能信任你吗。”
陈妍愣住。
李钊双手背于身后,不假思索地点头:“可以。”
司绮晴笑,侧目望向陈妍,穿着皮鞋的脚左右晃:“听见了嘛,他说可以信任。”
陈妍:“......疯子。”
司绮晴起身,抬手将长发撩至耳后:“你妹妹什么时候回来。”
“三天后。”
陈妍继续敲打着键盘,“你下次就会见到她。”
司绮晴瞅了眼手腕,叹气:“还要再等7天才能拆线......”侧目瞄她,哭丧个脸说,“时间真的好漫长。”
陈妍头也没抬地说:“你如果再做出自/残的行为,我会将情况如实向老板汇报。”
司绮晴不怎么走心地说:“你的语气可真吓人。”抬手,重新戴好墨镜,“看来我只有乖乖听话喽。”
陈妍瞥一眼她:“没有其他的事就赶紧离开,我还要接诊下一位病人。”
“别急,我马上走。”
司绮晴深表理解地直点头,临至门前,又转过身,食指勾住墨镜的鼻托,笑着招手,“那就回头见啦,陈医生。”
李钊为她打开门,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诊室。
电梯内纷扰,塞满等待看诊的病人。
李钊以身体做挡板,将司绮晴与人群相隔,
“我自己能行,你过会别跟我出来,直接去买咖啡吧。”
司绮晴依靠着他的肩膀,朝左歪了歪头,“就是医院旁边的那家,我要冰美式。”
李钊颔首:“嗯,知道了。”
‘滴滴—’
电子屏显示3楼已到。
门开启的瞬间,人像麻袋里的豆子,一粒粒地朝外挤。
司绮晴皱眉,想侧身避开人群,却被夹在中间,左右都无法动弹。
皮肤紧挨皮肤的热令她窒息,粘腻的汗味快要淹没她的口鼻。
“喂......”
她从牙缝里挤出个字,烦闷地瞥向两边,“能不能让开。”
话出口,即刻被嘈杂遮掩。
人们各忙各的,谁也没有回应她的话。
难受,烦躁,恨不得立刻尖叫。
可她一旦发泄情绪,半个月的隐忍就会立刻作废。
司明海准备了千万种惩罚的手段,就在等着她出差错。
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短甲几乎要掐入掌心。
司绮晴冷着脸,即使忍到极致也只能以漠然相对:被忽略是常有的事,她不该因此失态。
大不了就坐到顶层再下来,她就不相信电梯永远会这么挤。
“劳烦,让一让”
李钊开口,低沉的话音像是鞭炮声中的蚊语。
有什么用呢,根本不会有人听他们说话。
司绮晴昂起头,目视前方,决定以相同的态度对待周围所有人。
电梯门关闭又开启,依旧停于3层。
嘈杂却逐而减退,没用多久,狭小的空间内再无人言语。
‘搞什么。’
司绮晴皱眉,正要抬眼向前看,长睫刚掀起,就听见李钊说:“不走吗。”
她一怔,像被电到般回神,这才惊觉面前已被让出道路。
司绮晴疑惑地眨眨眼,借着墨镜的遮挡朝两侧瞧,见大家皆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又默默地提眸看。
李钊果真板着脸,眉宇间没有丝毫的表情,像尊大佛似地杵在后面。
他穿身黑西装,快一米九的大高个,换做谁都不敢轻易招惹。
“噗。”
司绮晴险些没忍住,清了清嗓才收起笑,“走,我当然要走啊。”扬唇,稍许欠身,冲周围人招招手,“谢谢,多谢大家帮忙。”
话落时,又将手插入口袋,下颚微昂,泰然地走出第一步。
哒,哒,哒......
高跟鞋与地面相撞,发出清脆的响。
她昂首挺胸像出征的将军,走在属于充满荆棘的花路上。
医院的空调温度很低,红绳飘荡着,被风吹起又落。
路旁有病人或医生走过,皆朝激光室门口投来好奇的视线。
司绮晴转动门把,刚动作一瞬又停住,指尖轻颤着,逐渐丧失力气。
“哈,真该死。”
她合起眼,难抵往日记忆的翻涌,想站稳脚步,却一点点蹲下身。
最讨厌医院,更厌恶消毒水的味道。
躺在浅绿的手术床上,体验着麻药过后的疼,只会让她有种身为牲口的感觉。
害怕,孤单,所有的负面情绪迸发而出,她渴望着,迫切地想要抓住温思文的手。
本能地抬起小臂,手旁却空无一物,除却刺骨的冷风,再也感受不到其他。
啊......差点都要忘记。
司绮晴低下头,双肩耸落着,竟还能笑出声来:温思文已经抛弃她了,她又是孤单一人了。
得打足精神,必须要坚强起来。像往常一样做就好,这没有什么困难的,难道不是吗?
司绮晴缓慢地,不停地安慰自己,小腿打着颤,仍在一点点用力。
快要无法支撑,又不甘心摔倒。
她俨然成为站在钢丝上的人,鼓足全部勇气,非得要通往悬崖的另一端。
心里却在哭泣着呐喊:救救我,有没有人......能来救救我。
先是一阵风,继而有布料摩擦的声音。
肩膀感受到重量,熟悉的玫瑰香冲散消毒水味。
司绮晴微怔,懵懂地抬起头:“李钊?”
李钊的手仍搭在她的肩膀,魁梧的身形遮住看客们的视线:“能站起来吗。”
阴影笼罩过来,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恐惧。
司绮晴看着他冷峻的脸,喃喃:“果真是一只老虎。”
“什么?”
“我说—”
司绮晴将指尖放入他的掌心,笑,“你是能辟邪的老虎呢。”
李钊稍许蹙眉,似在思索着她话里的意思。
司绮晴借助他的力量起身,随口问:“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要去买咖啡吗。”
李钊轻咳:“啊,这个......”仓促地避开目光,板起脸陈述,“院内很冷,你的外套还在我这里。”
哦对。
原本就是因为空调多带的外衣,结果临至跟前却忘记拿走。
司绮晴扶额:“天,我最近的记性可真差。”握住门把,勾唇,“东西也送来了,你快去买咖啡吧。”
李钊点头。
她心中仍有些怯,深呼吸,勉强克制住指尖的颤抖。
稍许用力,门随及打开一道缝隙。
内里黑洞洞得,像是条通往蛇腹的口径。
她站在原地,足跟似与地面相粘,不论如何拉扯也无法分开。
“司绮晴。”
李钊喊她。
司绮晴惊得一颤,如梦初醒般地回头:“怎么了。”
李钊平静地说:“我会在外面等你。”
所以别害怕,一切很快会过去。
“搞什么,你真把我当成小孩嘛?”
司绮晴失笑,拉开诊室的门,足尖刚跨过矮槛,又撤回半步,“走啦,你也赶紧出发。”二指于额间一点,再朝前挥去,笑,“李钊,回头见。”
话落,再没有朝身后看。
激光室内,穿大褂的医生正在准备器械,抬眸瞄一眼她,打趣:“司小姐,这次的心情不错嘛。”
司绮晴将就诊单放在医生桌前,右手托腮,仍在回忆着李钊的表情。
分明是张冷得稍显凶狠的脸,眼里却满是真诚的关切。
她越想越感觉有趣,忍不住笑出声:“或许是因为,外面有人在等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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