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不能送你上学。”
司绮晴喝了口牛奶,专注地盯向电视机,“我还有其他要紧的事要做。”
42寸的屏幕里在播放晨间新闻,身穿正装的女主播在播讲近期发生的时政要闻。
李芙拽住书包的肩带,磨蹭着走到她身边,小声问:“是我们商量好的事嘛?”
司绮晴微怔。
李芙又凑近些,嘴唇挨着她的耳朵:“可会不会太早,还有十几天—”
“李芙。”
李钊抬眼,见她仍搭着司绮晴的肩膀,屈指敲桌面,“现在已经七点二十了,你还不去上学吗。”
李芙打个哆嗦,乖巧地点头:“我马上就走。”看一眼司绮晴,又悄摸着做口型,“记得,有新点子一定要告诉我。”
她说完,就哒哒地向前跑,上下起伏的身影像是逃入林间的小兔。
司绮晴调侃:“李芙看着很怕你呀。”
李钊无奈地摇头:“她年纪还小,需要有人管她。”握住木筷的手一顿,轻声问,“你们刚才在说些什么。”
司绮晴托腮,杏眸笑眯成缝:“很好奇嘛?”
犹豫片刻,李钊还是缓而点头:“嗯。”
司绮晴竖起食指左右地晃,清清嗓:“我先给你提示啊,是这个月非常重要的日子。”
李钊的眉头蹙起又松开,星眸中印出她的笑,微怔,却飞快地别开眼:“我,不知道。”
“多思考一下嘛。”
司绮晴摊手,“你这么聪明,肯定可以猜出来。”
李钊张了张口:“是......”抿唇,低下头,“温思文的订婚宴吗。”
司绮晴一怔。
李钊搭在桌边的手攥成拳,语速越快:“司明海的人肯定会去订婚宴,参加的话只会暴露身份。”手背隐泛青筋,却不敢抬头看她,“如果你真心想见他,我,会陪着你。”
话落,短暂的安静。
司绮晴垂眼看向李钊轻微发颤的手,扬了扬唇,一时竟挤不出笑。
李钊的语气并没有愤怒,反倒有难以遮掩的伤心与失落,仿佛是听见喜爱之人叛逃的消息。
司绮晴扶额,由衷感慨地问:“哇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要在乎温思文。”
李钊沉默。
司绮晴叹一口气:“这件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咬唇,有些别扭地说,“你如果还不相信,我也只能举手发誓了。”
李钊的眼里总算恢复些光,摇头:“不用,我相信你。”
司绮晴仰身靠着椅背,双臂环抱于胸前:“李钊,在你眼中,这个月的重要时日,难道就只有那该死的订婚宴嘛。”
李钊张了张口:“......我暂时想不到其他。”唇角仰起些笑,状态比先前轻松许多。
搞什么。
司绮晴皱眉,屈指敲了敲桌面:“生日啊你的生日。”
李钊愣住:“嗯?”
司绮晴真想敲开李钊的脑袋看一看,语气愈重:“12号不是你的生日嘛。”见他仍面露茫然,轻啧,“自己的生日都记不清,反倒在乎温思文的订婚宴。喂,你不会也暗恋他吧?”
李钊:“不可能。”
李钊的语气之笃定,态度之坚决,仿佛每根发丝都在表达对温思文的厌恶。
司绮晴忍不住笑出声:“哈哈,你这个人可真有意思。”喝两口牛奶,用指尖拭去唇边的白渍,“行啦,我知道你讨厌温思文。”
李钊垂眼:“我......”
司绮晴一摆手:“但这并非事情的重点,你知道吧。”见李钊抬头,清清嗓,倾身靠近他,“我和李芙约定呢,要在你生日时给你惊喜。但现在呢,已经被聪明的你猜出来了,我就没办法向李芙交代。”
李钊笑:“嗯,我会装作不知道。”
司绮晴杏眸微眯,笑嘻嘻地说,“不愧是李钊,觉悟就是高。”
正想再打趣一两句,忽而听见‘叮铃’的门铃声。
司绮晴微怔,转瞬又笑;“大概是邻居找你,先去开门吧。”
李钊颔首,转而朝玄关走去。
屋内一时安静,无休止的铃声更显刺耳。
司绮晴用勺子戳弄着碗底的蛋羹,眉头舒展又蹙起,迟疑片刻,还是推凳站起。她跟在李钊的身后,看着对方打开门,侧身藏于阴影里。
李钊:“请你离开。”
是女人的声音:“我没有坏心,请让司绮晴出来见我一面吧。”
李钊:“她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你如果再不走,我就要赶人了。”
女人依旧没有退让:“不管你怎么说,我今天一定要见司绮晴。”
搞什么。
司绮晴瞥见那红色的波点短裙,皱眉:“余萌,你没有其他事情要做吗。”
李钊要关门,又被余萌挡住。草菇般的她用两只胳膊抵住门,无名指的戒指在太阳下闪着耀眼的光。
细小的钻石排成列,既低调又不失奢华,是适用于任何场合的款式。
余萌和温思文在商场讨论这么久,所得的结果确实还不错。
司绮晴看向她手上的戒指,心里竟然没有想象中的难过,轻啧:“行了。”
李钊这才松手。
余萌一个没站稳,弹珠似地冲入门内,来不及扶墨镜,仰脸就对司绮晴笑:“你还记得嘛,我说过今天会再找你。”
司绮晴沉默,双臂环抱于胸前,抬眼打量着她。
余萌原本柔顺的短发此刻乱如杂草,淡雅的香水味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沐浴露的味道。她大概不适应宾馆的硬板床,眼底染着乌青,眸间有细微的红血丝,说话懒洋洋得,早已看不见昨日的兴奋劲。
余萌的身后依旧没有随从,或许她当真是独自来此。
“这里不便讲话。”
司绮晴戴上鸭舌帽,“我们换个地方谈。”
余萌的眼睛一亮:“我跟你走,你说去哪就去哪。”所有的情绪都明晃晃地写在脸上,俨然是没有城府的千金小姐。
李钊拉住司绮晴的手:“在家里说吧。”
“没事,”
司绮晴反握住他,半真半假地解释,“户主只能有一位女朋友。如果家里有太多女人进出,反倒会遭邻居们怀疑。”
李钊微怔,耳尖泛起红:“那你千万小心。”
司绮晴笑:“嗯,我知道。”
话落时转头,正对上余萌的星星眼。
司绮晴不自觉地蹙眉,侧步将李钊挡在身后:“你还有其他的事?”
余萌一愣,笑着直摆手:“不,我们现在就走。”
夏蝉仍在叫嚣。天地间暑气未散。
兰里没有星巴克之类的咖啡店,只有家差点模样的果饮铺,十分受小孩们的喜欢。
今天周三,孩子们都在学校,店里就没什么客人,一眼扫过去就全是空位。老板娘在切西瓜,刀片与砧板碰撞发出‘哒哒’的响。
司绮晴坐在角落的位置,屈指点了点桌子:“我要喝西瓜汁。”
余萌放下包:“我这就去买。”
香奈儿的大号CF被随意丢在蓝色的塑料凳内,不识货的人还以为是在集市买的仿品。
余萌却丝毫没在意,双手扒在柜台前:“两杯西瓜汁,都不要冰。”等老板答应,又问,“在哪里扫码?”
司绮晴看向她的背影,想了想,摘掉压在发顶的鸭舌帽,抬手,随意地整理长发。
支付宝到账的声音响起,余萌端着两杯饮品过来,笑:“给你吸管。”
两根吸管都是粉色,细褶被缠成爱心的形状。
司绮晴将其接过,开门见山地说:“我的住址是陈梁告诉你的。”
余萌点头,转瞬又改口:“不,应该说是我发现的。我那天路过小陈的工位,无意瞥见她本子上被涂掉的‘温’字。在温思文的小区外,我也曾见到她的车。”
“然后呢。”
“相信你肯定已经知道,我父亲是新看点的社长,我从小跟在他的身边,感官比一般人更敏锐。说实话,陈梁已经遮掩得足够优秀,如果对方不是我,大概不会发现自己在被暗中调查。”
司绮晴轻点着桌面,眸色愈冷:“这么说,余小姐果真是聪慧过人。”
余萌推了推墨镜,不好意思地笑:“我问过陈梁很多次,她始终不肯松口。直到我拿出调查的文件,她才告诉我,你可能和李钊在一起。”从挎包里拿出报纸,推给司绮晴,“‘有共同的敌人就是朋友’,温思文告诉我,这是你的人生格言。所以我想来找你,看看我们能不能达成合作。”
2001年的报纸,纸面虽早已泛黄,加粗的黑体字依旧刺目:商业新星的陨落,是天灾还是**?
“余谷阳?”
司绮晴点了点照片下的名字,“这人和你一个姓啊。”
余萌低下头:“余谷阳是我的小叔。他去世前曾去参加司先生的聚会,可第二天尸体就被人在河里发现。警方的意思是他醉酒掉入河中,但河堤边分明有半截未来及擦去的脚印。”用力抓住挎包,轻声说,“我爷爷奶奶最疼小叔,他死后,两位老人也相继离世。我那时候还小,对他的记忆很模糊。我父亲虽然恨司先生,却也没有办法摆脱对方,所以—”
“余小姐恐怕搞错了。”
司绮晴打断她的话,冷声说,“我不是替你出头的鸟,我这里也并非什么复仇者联盟。”
“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余萌急道,“我和父亲不一样。况且父亲只是表面讨好司明海,他绝不会阻拦我们的调查。”
司绮晴垂眼笑,后仰着靠在椅背:“绝对不会?呵,余小姐,我也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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