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主动说的。”
陈梁几乎在哀嚎,“谁知道有余大小姐这么缠人。天啊,又威逼又利诱。我就是一打工的,哪有能耐和老板对抗呀。”
司绮晴轻啧:“那我不是你的老板吗。”
陈梁像只打霜的茄子,声音都在飘:“......是,没错,我承认,我罪该万死。”
“行了。”
司绮晴没工夫听她胡扯,“有事快说,我知道你不会因无聊打电话。”
陈梁一清嗓:“还是绮晴姐你了解我呀,咳,我今天就是来将功补过的。”
正说着,对面传来响动。
身穿黄短袖的妇女出门倒水,抬头向两侧张望,不知在看些什么。小孩跟在她身后,边打哈欠边喊‘妈妈’。
司绮晴掏出颗糖,指尖掐捏着包装,平静地陈述:“司明海的人找过来了。”
陈梁微怔:“你怎么知道?”
司绮晴阖眸叹一口气:“是谁泄露的消息,余萌还是你?”
陈梁着急澄清,“不不,等我先说完。五天后是温思文的订婚宴,司先生知道你们的关系好,特意在他身旁安排了眼线。
司绮晴忍不住骂:“神经病。”
陈梁急切地往后说:“余萌是余长江的女儿,司先生并没有派人跟踪她的动向。我这里你尽管放心,司先生不会想到我这种小蚂蚁头上。”
司先生,司先生......
这三个字像是被下了咒的法令,每逢听见都会使额角阵痛。
司绮晴蹙眉,贝齿咬住糖,沉声道:“闭嘴,我不想再听见司先生。”
话落,一瞬安静。
陈梁等过片刻才开口,态度沉稳许多:“余萌告诉我,他已经没有再派人跟踪温思文,我多次观察,结果确实如此。他疑心重,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撤掉眼线,所以......”停顿,语气多有担忧,“他大概是发现你的位置。”
10号,11号,12号。
6月12号是李钊的生日,她答应李钊要送给他礼物。
“最迟能拖几天。”
司绮晴磨搓着手里的塑料纸,“余萌给他找的麻烦不够大吗,他一向爱护脸面,舆论维护肯定要多费时间。”缓而攥拳,语速越来越快,“我的计划才刚开始,不能就这样—”
“绮晴姐!”
陈梁着急地打断她的话,“你得尽快离开兰里。”
“为什么。”
“他很快会找过去,你如果不走,一定会被他抓到。”
司绮晴垂眼:“之后呢,我要逃到什么时候为止。”
陈梁惊叫:“先缓过这一阵再说呀,谁能知道以后的事情?听我的话,你就快跑吧。反正那个傻大个只是你的棋子,利用完就可以扔掉。”
“你,在说谁?”
“李钊呀!”
“李钊不是棋子。”
司绮晴平淡地开口,“现在也没到利用他的时候。”
陈梁:“绮晴姐!”
隐约得,听见细微的脚步声。
司绮晴下意识遮住话筒,抬头看,眸间印出李钊的身影。
李钊站在门边,眼里有担忧与不安,见她仍举着手机,只轻轻做口型:“情况很严重?”
“不,没事。”
司绮晴笑,扬声说,“等一等,我会将谈话的内容告诉你。”
李钊的眉头这才舒展,点头:“好,你们慢聊。”话落时转身,临走还将门带上。
‘哒’的关门声后,屋内比方才更安静。
“......绮晴姐。”
陈梁犹豫着问,“你现在还正常嘛。”没等她回答,又恍恍惚惚地说,“你之前根本不会关心人,更别提向对方袒露计划了。你是认真的嘛,还是为了让李钊放松警惕?”
司绮晴轻啧:“搞什么,我好歹救助过你,你却将我想得这么无情。”
陈梁沉默,片刻才轻声说:“你不会......”停顿,又苦恼地嚷,“啊啊,你怎么可能喜欢李钊呢?你分明爱温思文呀。十年的单恋怎么能说消失就消失?啊,我知道了。你是因为青梅竹马要结婚,所以才利用新恋情缓解痛苦的,对不对?”
司绮晴:“我说—”
“那这样的话,李钊不就太可怜啦。”
陈梁自顾自地说,越讲越激动,“他堵上全部帮你离开司先生,非但得不到报酬,反倒被打成了猪头。绮晴姐,你要是有点良心,就千万别抛下他。”
哇,真无语。
刚才是谁嚷嚷着让她快些逃跑?一口一个棋子,一口一个利用,这会儿又替李钊抱不平了。
“少看些八点档的电视剧。”
司绮晴笑眯眯地说,“你有时间关心别人的感情,不如自己去谈恋爱。”
陈梁轻咳:“我工作非常忙,没有功夫估计儿女情长。”一口气也没喘,继而说,“绮晴姐,我知道你有计划。但我真心劝你,还是早些离开李钊比较好。”
司绮晴垂眼,指尖拨弄着手机的挂链。这是从集市买给李钊的礼物,小小的布老虎仰着脸笑,黑色的纽扣眼睛里印出她面无表情的脸。
陈梁:“无论你被追到还是逃跑,司先生都不会放过李钊。你趁早离开他,他还有被威胁利用的借口。如果司先生发现你们在一起。”停顿,声音更轻,“你们就不是雇佣关系,而是合起伙私奔了。”
陈梁说的没有错,司明海的占有欲极强,绝不会允许旁者擅自动用他的物品。如果对方是高官权贵,他还会假模假样地顾及些脸面,可如果是李钊......
司绮晴将布老虎攥入掌心:“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会多加小心。”
陈梁哀求:“拜托了,你就听我一句劝吧。”
司绮晴没并未回答:“暂时别联系我,也别换号码,我有需求会再找你。”话落,按上挂断键,
“绮晴—”
话尚未说完,连线戛然而止。
司绮晴舒一口气,仰身靠着白墙,稍许侧目,看向对面的院墙。
灰泥铺的地面攒了块水渍,小孩穿着大象鼻子的短裤,在痕迹前跳来跳去,嘴里还在喊着‘妈妈,妈妈’。
司绮晴沉眸,没有戴黑色的鸭舌帽,径直走出院落,笑眯眯地冲那孩子招手:“小朋友,过来。”
隔着虚掩的门,能听见屋内男女的谈话声。
司绮晴缓而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糖:“来这里,姐姐有话和你说。”
小孩起初还犹豫,瞧见糖就兴颠颠地跑过来,挥动着小手:“糖,我要,糖。”
司绮晴笑着问:“你的爸爸妈妈呢?”
小孩直勾勾地盯着糖:“在家。”
“是指你身后的房子吗。”
“不,不是。”
小孩摇头,“我的家在南城。爸爸妈妈说过,只要我听话,就能住大房子,买大车子。”
该死。
司绮晴垂首,搭在膝盖的手攥起拳头:“司明海这个不要脸的变态。”
“姐,姐姐。”
小孩怯生生地开口,“那个,糖......”
司绮晴将糖塞到他的掌心:“既然收了钱,就额外帮我做件事。”话落,拇指猛地下按。
小孩的嘴唇颤了颤,忽而仰面大哭,眼泪哗哗地往下掉,又是喊爹又是叫娘。
谈话声停歇,那对男女急吼吼地向外跑。女的抱住孩子一个劲地哄,男的扯开嗓喊:“你搞什么,干嘛欺负我家孩子?”
“好呀,原来是你家的孩子!”
司绮晴昂起头,双臂环抱于胸前,“大早晨的就鬼哭狼嚎,在给哪个老不死的哭丧呐?”
男人一愣,转瞬才反应过来:“你这丫头怎么讲话的?有没有教养?”
司绮晴嗤鼻:“教,养?你这种人配合我讲话吗。”
男人怒:“这种人?你现在跟我说清楚,我们是那种人?”
司绮晴一字一顿地说:“收钱办事的走狗呀。”
“你打伤人家的孩子就这种态度吗?”
女人嘶声力竭地喊,双眼通红,好似的确十分伤心,“赔钱,我们还在要去医院!”
装腔作势的模样,连伪装都不愿维持,张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要钱。
司绮晴笑出声:“你想要多少钱。”
女人愣住。
男人气呼呼地喘气,撸起袖子就要打来:“不识好歹的家伙,还以为你是城里的千金小姐吗?”
城里的千金小姐。
司绮晴穿着身棉质短袖,没有用名贵的香水,也没有戴高定的首饰。除却一张模样姣好的脸,她此刻与李芙并没有什么不同。倘若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对方绝对看不出她的过去。
又是个稍稍激怒,就会立马露馅的蠢蛋。
司明海的习惯照旧没有变,总能找到某些不知所谓的白痴当跟班。
司绮晴睨眼看向男人,真心想瞧瞧,这个没长脑子的家伙到底敢不敢动手打她。
她越镇定,男人反倒越慌张,举起的巴掌僵在原地,是无法落下也收不回去。
司绮晴勾唇:“怎么了,你就这点胆子?”
男人咬牙:“他妈的,看我—”
恰时,急风拂过。
李钊像箭一般冲来,抬臂,用力攥住男人的手腕,薄唇紧抿,神情严肃得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
男人发出杀猪般的嚎叫,脸涨得通红,仿佛随时都会因为声嘶力竭而昏迷。女人则摸着眼泪,在旁偷看着两人。
“没事吗。”
李钊关切地问,用一种与神情极不相符的温柔目光看向司绮晴,“有没有受伤?”
司绮晴蹙眉,硬是别开脸不予理会。
李钊松开男人的腕,小步走近她身边:“你......”说话时抬手,想要触碰她的肩膀。
‘啪—’
伸出的手被打掉。
李钊怔住。
“少来烦我。”
司绮晴蹙眉嚷,“早知道会来这种穷乡僻壤,我当初就不该让你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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