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浪漫过敏

车驶入山道,周遭的景色越来越荒凉。

小腿依旧酸胀,甚至只要稍微晃动,脚踝就能感到刺骨的疼。

司绮晴放缓力道按揉着痛处,仍忍不住皱起眉头:

温思文向后看一眼:“你现在能穿高跟鞋吗。”

“没问题。”

司绮晴立马收回按摩的手,挺直腰,轻描淡写地说,“我可是司绮晴。”

她好不容易熬过这些天,才终于得到与李钊见面的机会。一整夜都没睡,天还没亮就起床。她在镜子前化两小时的妆,特意喷些香水,又软磨硬泡地问陈妍借鞋。

“如果不想残疾,就少走点路。”

陈妍面无表情地说,“最多十分钟,必须要休息。”

她赌咒又发誓,最后保证绝对不会浪费陈医生的救治成果。陈妍这才善心大发,将软底的高跟鞋摆到她面前。

风衣是战袍,高跟鞋是武器,她是奔赴战场的将军,要去接回困在恶魔城里的公主。

所以疼痛算什么,不过是她的勋章而已。

司绮晴这般想,下颚稍许昂起:“还有多久能到。”

温思文看一眼时间:“大概还要半小时。”

司绮晴舒了口气,轻抚着手机挂坠,转眸看向窗外,任由心脏在胸膛里越跳越快。

兴奋,紧张,她难以表达此刻的心情,眼眶却一点点湿润。

哈,都怪这刺目的阳光。

司绮晴推了推墨镜,依靠着椅背,将狐狸的编织玩偶揉入掌心。

沿途都是阔叶树,葱郁的树叶摇晃着发出簌簌的响,逐渐挡住聒噪的蝉鸣。

车停于山道旁,司绮晴眺目向远望,依稀能看见在门外巡逻的看守。

三三两两,像是围绕着面包飞舞的苍蝇。

司绮晴垂眼,从纸盒内拿出烟:“李钊在里面?”

温思文:“嗯。”

司绮晴捏着烟的手一颤,就要大步朝前去。

“司绮晴!”

温思文赶忙拽住她,,“等陈梁来了再—”

等,又是等。

难道在温思文的眼中,她只能是等待别人救助的可怜虫吗?

司绮晴睨眼看去,冷声道:“放开。”

温思文一怔,却依旧握紧她的手腕,语气坚定地说:“我跟你一起去。”

司绮晴用力地甩开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随便你。”

领口的蝴蝶胸针闪烁着光,内里的设备此刻在正常运转。所录制的视频与音频,都会在30分钟之内发布到终端。

她不能像个胆怯的白痴般站在原地,反抗的机会总要靠自己争取。

铁门上尽是锈迹,墙边的野草一茬一茬地往外冒。

男人们身穿板正的西装,面无表情地在方寸间行走,甚至连有人经过都未曾抬头,仿佛是设定好的机器。

司绮晴抱臂于胸前,昂首:“喂,你们还不跑吗。”

那群人怔住,显得呆愣愣地看过来,似乎并没有认出她的身份,只嚷:“走开,闲杂人等不许靠近。”

司绮晴摘掉墨镜,无所谓地摊手:“我只是好心来提醒,没必要这么凶吧。”

男人们的表情由震惊到愤怒,皆摩拳擦掌地想要上前捉拿。

温思文吓得脸色泛白,试图劝大家冷静,可惜没有人听他说话。他的额间不禁泛起汗,嘴唇颤了颤,猛地挡在司绮晴面前:“都退后,再过来我要报警了。”

为首的男人皱眉,就要揪住他的衣领!

司绮晴嗤笑:“你知道这位小少爷是谁嘛?”见对方看来,才懒洋洋地说,“他可是温江的独子,是司明海最亲爱的晚辈。你要是有胆量,可以现在就动手。”

男人一愣,转眸瞄向旁侧。身边人赶忙上前比对,点头认可了温思文的身份。他缓而松开手,目光在温思文与司绮晴间兜转,眉梢微皱,露出茫然的表情。

司绮晴勾唇,冷淡地问,“我真好奇,司明海到底给了多少钱,才让你们心甘情愿地给他当替死鬼。”斜眸望向温思文,笑,“连温江都已经改邪归正,你们还不打算趁早投降嘛。”

温江是司明海的挚友,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司明海的多数企业,也曾交由温江打理。可是现在,温江的独子与背叛先生的司绮晴呆在一起,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男人们面面相觑,眼里有着相同的怀疑与担忧。

现在外界都传言司先生在接受调查,或许撑不了几日就会垮台。他们当然对此有所耳闻,但苦于对司明海势力的畏惧,而一直没能问出口。如今既然连温江都已经离开司明海,他们为什么要做陪葬的羔羊?

人总是自私的,混混也需要谋生路。

为首的男人稍许弓腰,表示他们只是听从司明海的安排,并向司绮晴道歉,之前的冲突纯属是被迫为之。

司绮晴漠然地伸手:“钥匙。”

男人将钥匙奉上:“......多有得罪。”话落,又冲温思文颔首,才率领着跟班离开。

温思文以手巾擦拭额角的汗,心有余悸地说:“呼,绮晴,幸好我们没出事。”

他这副文弱又礼貌的模样,倒真的和余萌有几分相配。

司绮晴嗤笑,长睫一掀,抬眸看温思文:“我这回可是把温叔叔卖啦,你不怪我?”

温思文的唇角微颤,露出苦涩的笑,轻声说‘没关系’。

掌心染着汗,铁制的门锁又笨重。

司绮晴尝试了三四次,才终于解开那扇该死的门,稍稍向前推,一股刺鼻的味道立刻扑面而来。

垂在旁侧的手攥拳,身体无法抑制地战栗着,恐惧像是从暗处深出的手,猛地攥住她的咽喉。

司绮晴用力咬唇,勉强维持住声音的平稳:“在外面等我。”

哒,哒,哒—

高跟鞋踩过水泥地面,走廊内回荡清脆却长久的响。

司绮晴大步朝前去,余光无意间瞥向旁侧,不禁又打个寒颤。

喷射状的血,斑驳的霉点,烟蒂,脏......

司绮晴忽然明白,李钊为何那日执着于要遮住她的眼睛。恐怕在那个傻瓜的心里,她是一尘不染而十分圣洁的存在吧。

啊,真可笑。

除李钊外,还有谁能认为司绮晴圣洁呢?她早已是沾染污泥的花,李钊却将她当做珍贵的宝物,小心翼翼地将她捧在手心里,哪怕浑身是伤,也不敢让她沾染半分血污。

即使......他并不爱她。

她需要被珍视,所以她不能抛下他。

继续往前走,通道内越来越暗。

司绮晴打开最里间的门,看见蜷缩在角落里的李钊,心一颤,喉间顿起酸涩。

李钊低着头,黑色T恤的领口敞开,露出沾染血迹的胸膛,原本坚实的手臂此刻软塌塌得垂下,被刀划伤的皮肉外翻着,厚重的血痂连接起创面。他一动不动地靠着墙角,似乎早已经死去。

小腿在止不住地打颤,指甲快要掐入掌心,尖锐的疼痛才勉强换回清醒。

司绮晴缓步走到李钊面前,弯腰,颤抖地撩开他被血染湿的发,望向那双稍许散开的眸子:“傻瓜,我来接你了。”

李钊没有回答。

司绮晴笑,舌尖轻舔他干裂的唇,哄着,求着,期盼他予以回应:“看一看我,嗯?看一看我,我就给你奖励。”

掌心能感受到李钊的心跳,肌肤下的胸膛仍有细微的起伏,证明他现在还能呼吸。

“李钊,李钊......”

司绮晴念着他的名字,想要扶他起身,小腿却忽感酸疼,咬牙,“喂,你要再装死,我就永远不理你了。”

话落,那沾染血的手指轻颤。

司绮晴隐约听见窸窣的响,微怔,不由得垂眼去看。

“司......绮晴。”

李钊失去焦点的双眸空洞地望向前方,惨白的唇一张一合,发出破碎的音节,“司,绮晴?”

“嗯,是我。”

司绮晴笑,眸间泛起泪光,“我的腿伤还没有痊愈,所以你也要用些力,这样我们才能出去。”

李钊极缓慢地点头,从干哑的喉间哼出个‘嗯’,挣扎着,似乎想要支撑起身体:“我......在做梦吗,还是,已经死了。”

“你哪有这么容易死。”

司绮晴环住李钊的窄腰,让他的脑袋依靠自己的肩膀,“我今天为与你见面,特意化妆又喷香水。结果你这家伙竟然都没有看我一眼,喂,是不是太过分了?”

李钊全然靠着她,像块搭在树杈的破碎布条,仿佛只要稍微被风起就会彻底断裂。他走得很慢,仍在坚持着向前,脑袋低垂着,声音近似喃语:“我,看见你了......”

司绮晴问:“好看吗。”

李钊笑:“嗯,很好看。”阖眸,声音比之前更低,“你一直都,很好看。”

长廊内很暗,而显得前方的亮愈加遥远。

司绮晴拖着李钊向前,李钊的胳膊搭在她的颈边,炽热的体温顺皮肤传至心尖。

“你有没有想我。”

“李芙还好吗。”

她总是在问知道答案的问题,却又在听见李钊的回答时倍感欣喜。

风吹过,草坪处有摇曳的树影。

司绮晴微微抬手,替李钊挡住刺目的阳光:“做得很好。”轻声哄,吻上他的侧颜,“我们马上就能回家。”

李钊垂眼,长睫于苍白的眼睑处留下弧形晕影。他像是睡着的洋娃娃,沉醉于幸福美好的梦中。

温思文帮忙,司绮晴将李钊扶进驾驶座,抬手间扎起披在肩头的发:“车钥匙给我,你在这里等陈梁。”

温思文犹豫地没松手:“路上还有一段距离,还是我送你们......”

“啧。”

司绮晴撇了撇唇,“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家伙是真不识眼色。”

温思文愣住:“嗯?”

司绮晴抬手搭着驾驶座的门,朝车内偏了偏头:“我带我的男人回家,为什么要你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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