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绮晴将事情的经过告诉陈妍,并且十分严肃地表示,自己绝对没有事先挑衅。
陈妍给她的伤口换药:“我没有收余小姐的钱。”
司绮晴皱眉:“所以呢。”
陈妍笑:“我也不会把你关进山沟沟里。”
司绮晴扯高唇角,冷哼两声:“陈医生,这一点也不好笑。”
陈妍清了清嗓,又恢复平淡的模样:“好好休息,按时吃药。”话落,端起药盘离开。
司绮晴扬声喊让她慢些走,关门时又收起笑,拿出余萌带来的手机。
她右手虎口和左手的指节都缠着纱布,并不方便操作设备,每次搜索号码,总会点到其他的地方。
应该是害怕被旁人发现端倪,备忘录中没有写姓名,只是用数字标注出1,2,3。
司绮晴径直长按3号键,这串陌生的号码绝对属于陈梁。
一段忙音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绮晴姐?”
司绮晴:“是我。”
话落,没有听见回答。
司绮晴轻啧:“我数到三,立刻,马上,说话。一,二—”
“呜,呜呜呜。”
‘三’还没落地,就听见对面的哭声。
陈梁抽搭着,话都说不全:“绮晴姐,呜,呜呜呜,你还活着,呜呜,太好了。”
司绮晴叹一口气:“喂,别哭丧了。”
陈梁抽泣:“怎,怎么能这样说,多不吉利呀......”
司绮晴按揉着额角,忽然问:“你是不是被余萌收买了?”
陈梁打了个嗝:“啊?”
司绮晴扶额:“既然没有,就安静地听我说话。”
陈梁不敢再哭了,哽咽着点头:“嗯嗯,知道了。”
司绮晴询问事情的经过,陈梁皆详细地回答。
谈及为何要将李钊牵扯其中时,陈梁沉默了一阵,才开口:“李钊说要接你回家,我们拦不住他。绮晴姐,你见到他吗。”
司绮晴垂眼:“嗯,见到了。”贝齿咬住唇,抬眸望向刺目的光,“但他没有和我一起回来,我想知道他的位置。”
陈梁:“我刚才查过,但信号被屏蔽,跟踪器起不到作用。”
“那他会不会......”
司绮晴呼吸一滞,再难说下去,“计划,要提前进行。我不能让他留在司明海身边。那老东西是疯子,他随时都可能—”
“绮晴姐。”
陈梁匆匆道,“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笑,轻声说,“所以你别怕,我们一定能找到李钊。”
心乱如麻,只要思及李钊就没有办法冷静。
司绮晴反复揉捏着纸盒,哑声问:“李芙呢,她在哪。”
“啊,那个小妹妹现在和余萌一起住。余姐给她请了家教,目前没有去上学了。”
“司明海派人找过吗。”
“这个不清楚。”
陈梁开玩笑似地安慰,“但余姐对外说她是自己的侄女,一般人应该也不会发现的。”
余萌甚至对李芙关照有加,好像的确没有背叛的意思。
那么,难道是她的失误?
司绮晴想起余萌愠怒的脸,额角忽感疼痛,忙阖眸安慰自己‘无需感到愧疚,警惕些总没有错’:“张贵华大概两天后才醒,司明海的媒体会又延迟到20号。哈,不过今天闹这一出,我估计老东西会直接取消见面会。”
陈梁:“绮晴姐,那我们该怎么办。”
司绮晴:“将现有的证据发出去,匿名批量地投送。至于账号......”扶额,缓而慢地说,“你先找个演员,录制举报信的内容吧。”
陈梁:“嗯,我知道了。”
“那个......”
司绮晴抿唇,忽然有些纠结,“余萌回去没有。”
陈梁:“她眼眶很红,好像是哭过了。”
哇,不至于吧。
司绮晴哒哒地点着纸盒,像在输入摩斯密码。只是辩两句嘴而已,有哭的必要嘛。况且她也没有说过分的话呀,余萌的心里承受能力也太差了。
张了张口,一时不知该讲些什么,略显生硬地问:“那她还能去见张贵华吗。”
“去的。”
陈梁在敲键盘,“绮晴姐,你就放心啦,事情交给我们准没错。”
听听这意思,简直是把她当成苛刻严厉的老板。
“喂,我不是—”
司绮晴下意识想争辩,话至唇边又开口,“找到李钊的消息,随时告诉我。”
“好嘞。”
挂断电话,心里依旧不得劲。
司绮晴总没有办法去打扰陈妍,只能一个劲地折磨装手机的纸盒,翻来覆去地捏,弄得满手都是白屑。
隐约得,听见‘哒哒’的响,盒子里似乎还放着其他东西。
司绮晴又用力地晃盒子,那动静比之前的更清晰,想要往外倒却没成功,只能伸手朝里面探。她专注地摸索着,似乎碰到个软塌塌的物件。
搞什么。
司绮晴打个哆嗦,忽地一阵恶寒:‘这么小的盒子,难道能装下爬行动物吗?’
她最讨厌昆虫,此刻却狠下心,硬要看一看究竟。
屏住呼吸,指尖一点点勾弄,终于从盒底拖出个小小的挂坠
司绮晴垂眼去看,眸子骤然怔住。
毛线编织成的狐狸,用黑玻璃珠组成眼睛。
这是她在兰里集市上买的手机挂链,一只狐狸一只老虎,原本打算和李钊一起佩戴的。可惜离开时太过匆忙,她不知将小狐狸丢到哪里去,怎么找东圃找不到,还为此难过了好一阵子。
可现在......它竟然又回来了,干净得,完好无损得躺在她的掌心里。
司绮晴垂眼,缓而攥紧挂坠,任由连接处的铁皮割疼掌心,也始终没有松手。
什么才能称得上爱?
她从来没思考过这种问题。以前坚信自己爱温思文,故而沉溺在他的关照下无法自拔。但这并非是爱,只是单方面的讨好与接受同情而已。
那么她与李钊呢?
李钊对她没有同情,却包容她的一切,满足她的所有心愿,陪着她,保护她,即使知道前方是死局,也要达成对她的承诺。
“李钊说,要带你回家。”
在这个捧高踩低的世界里,还有谁愿意带一无所有的她回家呢?除却名叫‘李钊’的傻瓜,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吧......
啊,真是的。
司绮晴合上眼,泪水将要浸湿长睫,又立马咬唇忍住。
不能哭。
她要休息,要好好养伤,才能对得起李钊的牺牲。所以睡觉吧,必须要睡觉,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闭眼,睁眼,进食,锻炼,阅读。
司绮晴不允许自己有空闲时间,像只上满劲的陀螺,疯狂地在既定的轨道上奔驰。
张贵华如期苏醒,余萌用了些手段,才让这个色利熏心的家伙开口。司明海关闭了媒体见面会,却傲慢得以直播的方式面向全体网民。陈梁也在准备匿名直播,按照她的话来讲,只有面对面的战斗才更有意思。
至从那日后,司绮晴没有联系过司玉珍。
司玉珍绝对会参与司明海的直播,而她也没有自投罗网的理由。
一天,两天,三天......
电子钟不断刷新着时间,她依旧没有得到李钊的消息。
司绮晴捧着手机,反复地刷新屏幕,没过两秒,又去问陈梁:“温思文调查的怎么样,李钊的状况如何?”
“要吃苹果吗?”
陈妍在果篮里挑拣,“香蕉看着也挺好。”抬眸瞄一眼她,轻叹,“你已经问了第三遍了,给陈梁点时间吧。”
司绮晴皱眉,仍在一个劲地念:“不应该要这么久才对。温家与司明海交好。温思文肯定能探到消息。”咬唇,低声猜测,“难道温思文在骗我,他根本没有帮忙?啊—你干嘛打我!”
“别胡思乱想。”
陈妍敲了下她的脑袋,“现在不是怀疑同伴的时候。”
司绮晴按揉着痛处,嘟嘟囔囔地瞪一眼陈妍,又去翻手机:“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不和你计较。”
聊天框内,只有她方才发出的询问。
搞什么,现在连消息也不回了?
司绮晴用力地盯着屏幕,像要将电子屏看出花来:“我就数三声,赶紧给我回消息!”
即使数到十五,也依旧未得反馈。
司绮晴又急又气,一咬牙,攒着十足的怒火打电话。没有接通,就再打,反正她多的是时间。
终于,手机传来震动。
与陈梁的对话框内,跳出不符合陈梁语气的回应:“我知道他在哪,但是你们不能见面。”
光阅读文字,就能脑补出温思文的强调。
司绮晴直接了当地问:“为什么。”
温思文:“他被关在郊外,多人看守,你进不去。”
司绮晴的手一颤。
温思文:“陈梁已经拍照取证,再等一等。”
司绮晴知道,李钊是在替她责罚。
本该由她承受的苦难,此刻却转移到她爱的人身上,这何尝不是一种更深的痛苦。
“我还要等多久。”
“......很快就会结束。”
撒谎。
司绮晴扔掉手机,扯过薄被蒙住脑袋,将身体缩成小小一团。她的耐心很差,她真的等不下去了......
李钊,我好想见你。
日升,日落。
心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反反复复,不得安宁。
陈梁拍摄的采访断片发布于网络,被遮住脸的女演员讲述着属于司绮晴的故事,很快就获得了大众的同情心。‘司明海包养’‘虐待’等热词不断出现在新闻里。司明海方面试图澄清,又发布律师函警告,却依旧被网民们调侃。官媒也下场,表示只有彻查真相,才能让大众信服。
司明海的直播会最终定在7月23号,加粗的黑体字写着‘集团声明’。
上午十点,黑色的奔驰停于乡村医院门口。
司绮晴踩着高跟鞋,身披黑色风衣,戴墨镜,信步朝前走去。
温思文替她打开车门:“都准备好了。”
司绮晴勾唇:“那现在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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