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妍找不出原因,戴眼睛的老院长也一脸疑惑。
司绮晴表示要用更精密的仪器进行检查时,陈梁终于站出来劝:“绮晴姐,医生都说没问题了。或许李钊只是太累了,所以才会多休息几天。咱们,咱们再等一等吧。”
等。
这次还要等多久?一周,一个月,还是一年?
现在危机已经解除,她为什么还要继续等?
司绮晴垂在身侧的手攥拳,转头让温思文联系南城最好的医院:“花多少钱都可以,今天下午就要转院。”
温思文点头说好,陈梁只好瘪了瘪嘴,低下头不说话了。
可是到南城市第一人民医院以后,专家给出的却是同样的回答。
“身体机能没有问题,伤口也在痊愈。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患者自己苏醒。”
医院的走廊,来来往往的都是看病的患者。
司绮晴坐在铁制的长椅上,脑袋里回响着医生的叮嘱:“多陪伴患者,要多与患者说话,每天要定期给患者翻身......”
哈,真的好麻烦。
她没有专业的护理经验,万一将李钊弄疼该怎么办?不不不,绝对不可以。
“在想什么?”
她正思索着,忽而瞧见装有咖啡的纸杯。
司绮晴头也没抬:“我不喝速溶咖啡。”
“嗯。”
温思文笑,“是手磨拿铁。”
司绮晴这才接过纸杯,垂眼抿了口:“你帮我个忙吧。”
温思文:“你说。”
司绮晴沉吟着,极缓慢地说:“帮我找个靠谱的护工。要有护理证,年纪不超过三十岁,已婚。至于男女嘛......”指尖磨搓着下颚,轻啧,“还是女性吧。女孩子细心点。”
温思文点头说‘好’,承诺明天就给她答复。
隔日,一位身穿护理服的女人敲响房门。
司绮晴简单交代了几句,她就按照要求进行工作,洗干净手,又戴好口罩与手套,一副十分专业的模样。
“动作要轻些。”
司绮晴指点,“左肩按摩过没有?”
女人点头。
司绮晴看一眼手表:“医生说要按摩15分钟,你没有到时间吧。”皱眉,将表面朝向她,“我可仔仔细细地看着呢,还差两分零二十秒。”
女人擦了把额间的汗,弯腰,又重新给李钊按摩。
司绮晴掐着表,像是监督比赛的裁判官,直到对方按足时间才点头。
她俨然化身为人形监视器,紧盯着护工们的一举一动,但凡有丝毫的不满意,就会立刻让对方纠正。
喝水的杯子必须烫3遍,说话声音不能大也不能小,擦洗的水必须维持在30度,最过分的是,棉签纱布一经开封,哪怕没用完也必须要扔掉。
护工向温思文大吐苦水,表示从来没有听过如此奇怪的要求,最后摆了摆手,说自己实在干不了这份工作。
温思文起初不以为意,直到第三位护工对他说起同样的话,他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照这样下去,即使加再多的钱,也不会找到符合司绮晴心仪的人员。
他无奈地叹气,抬手推开门。
病房里,李钊仍安然地阖眸而眠。
司绮晴坐在床边,手里捧着本故事集,正轻声轻语地读给他听。
至从李钊昏迷,司绮晴就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读故事,讲趣闻,每时每刻地和他说话,生怕他在昏睡中感到孤单。
听见脚步声,司绮晴又翻一页书,才问:“人走了?”
“嗯。”
温思文抿了抿唇,有些犹豫地说,“你是不是对她们太严苛了?”
“谁。”
“那些护工。”
“严苛?”
司绮晴这才从书本中抬头,杏眸微眯,摊手说,“可她们是来打工的诶。既然选择赚钱,就要满足雇主的要求,不对嘛。”
温思文为难:“可是你也太......”瞧了眼她的脸色,苦笑,“第三位护工刚才辞职了,我们目前还没找到合适的新人。”
司绮晴的手一顿:“那就慢慢找吧。如果薪酬低就加钱,总有办法找到的。”没等他回应,又垂眼看书,“你先回去吧,有新消息再告诉我。”
温思文的嘴唇微颤,却只是低声答了句‘好’,就放轻动作离开。
‘哒—’
房门扣合发出清脆的响。
司绮晴放下书,懒懒地趴在床边,咬唇,嘟嘟囔囔:“温思文真讨厌,每次都帮我讲话。”抬手,轻抚着李钊的眉头,“喂,你也认为我很苛刻嘛?”
李钊没有回答。
司绮晴又去戳他的鼻尖:“我是在为你着想诶,你知不知道?”望向角落的水瓶,赌气似地说,“如果没有能达到标准的护工,那还不我亲自来照顾你呢。但是要先说好啊,我可是新手,你不许嫌弃我。”
日暮西斜,橙黄的光搭在她与他的肩头,将两道身影融为一体。
手边感受到李钊的体温,司绮晴阖眸休息片刻,就被刺耳的闹钟吵醒。
来不及按揉酸痛的腰,条深反射似地快速关掉铃声。
她掩唇打个哈欠,抬手轻抚着李钊的发顶:“我出去打水,五分钟以后回来。”稍许弯腰,亲吻他的眉心,“别太想我哦。”
水房内还有三两人在打水,见司绮晴走来,皆向她投以好奇的目光。
护工们之间时常聊天,一传十,十传百,她苛刻又不好惹的谣言,恐怕早已传遍了整层楼。
“啪!”
司绮晴猛地将水瓶一放,恰时,那些个窥探的视线顿时消失。
女人们极快地走开,那低头弓腰的模样,仿佛是在躲什么瘟神,没出半刻,就再也见不到踪影。
搞什么。
她有这么可怕吗?
司绮晴轻啧,倒满半瓶的水就往回走,用后背抵开病房的门,喊:“我回来啦。”
她并不擅长洗洗刷刷,这些天一直盯着护工干活,多少也涨了些经验。洗盆,倒水,查温度,待一切准备妥当,胳膊上已经被开水溅出一两颗红点。
“你呀你。”
司绮晴掀开李钊的病号服,用沾了水的毛巾替他擦身,“可千万要记得我的好。”嘟囔着,动作越来越轻,“一定要早点醒过来。”
入夜,风吹过的树叶簌簌作响。
司绮晴躺在李钊旁边的看护床里,脑袋枕着胳膊,侧身看向他的睡颜。
等李钊醒来后,该怎样和他解释这一切呢。
司绮晴垂眼,再一次在寂静无比的黑夜,深陷于漫无边际的担忧中。
抛开在狱中的重逢不谈,他们前三次的见面都不算友好。
李钊特意来救她,她却于万分紧张中用玻璃刺伤她的肩膀。在酒店的包厢,她把李钊吃干抹净后又将其抛弃,转身投于另一个男人所在的房间。再往前......
她警告李钊别爱上她,然后又当着李钊的面说些厌恶兰里的话。
啊,真是。
为什么世间没有后悔药呢?
司绮晴懊恼地皱眉,既希望李钊早些苏醒,又害怕会面对他带有苛责的目光。
从来没有过这般纠结,她仿佛行走在悬崖间的吊绳上,进也担忧退也担忧。
隔日,依旧没有来新的护工。
司绮晴像模像样地给李钊做完日常护理,叼着糖,坐在床边看书。她在读《中国古代史》,虽然偶尔会打哈欠,但仍是撑起精神讲下去。
李芙曾说李钊喜欢历史,她才特意买了这本辞典般后的书,一字一句地读给李钊听。
她正念到秦始皇如何统一六国,忽而听见哒哒的敲门声。
“进。”
司绮晴头也没抬,继续念那些令人犯困的年代与事件。
“你......要考研吗?”
是余萌诧异的声音。
司绮晴轻啧:“你来干嘛。”
余萌身穿黑色无袖短衫配牛仔裤,胳膊上搭着只金链子的香奈儿包包,抬手一推墨镜,生硬地说:“当然是来看望你们。”
司绮晴笑眯起眼:“不需要你看望,赶紧走。”
余萌咬唇,猛地将挎包一丢,双臂环抱于胸前,昂首道:“郝姨,进来吧。”
一阵窸窣的脚步声,身穿蓝布衫的妇人步入病房。
司绮晴瞄了眼她,又望向余萌:“你到底要搞什么。”
余萌哼地摊手:“这位是我们家的保姆,有护理资格证,还有十五年的工作经验。”清清嗓,将腰挺得更高,“这会总能让你满意了吧。”
“我不要。”
司绮晴将书反扣于膝头,后仰着靠在椅背上,“我自己能找到合适的护工。”
余萌暗搓搓地磨牙:“司绮晴......!”阖眸深呼吸,用力握紧臂膀,“要不是温思文让我帮忙,我才不会来呢。接受帮助就道一声谢,又这么困难嘛。”
司绮晴皱了皱眉:“有护工证。”
余萌:“嗯。”
司绮晴斜眸看向她:“十五年的工作经验?”
余萌骄傲地点头:“没错。”
司绮晴轻咳:“那就暂时试一试。”见余萌露出满意地笑,又补充,“但事先说好,如果达不到标准,我就会立马将她辞退。”
余萌的笑容顿时僵住,气得声音都在抖:“你,你这个人......!”
司绮晴笑:“我怎么了?”
余萌负气地别开脸:“你出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余小姐,要懂得先来后到。”
司绮晴拿起书,指尖磨搓着纸页,“你排队吧,我要先给李钊读书。”
余萌的嘴唇直哆嗦,‘你’了好半天也没憋出句完整的话,气呼呼地往沙发一坐,吩咐郝姨去切买来的水果。
风吹过,拂动窗外的阔叶树。
司绮晴读完最后一行字,才将木签夹在书本之间。她站起身,在余萌震惊的目光中弯腰,轻轻地吻上李钊的额头:“我出去一会,很快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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