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已经停歇,空气中弥漫着苔藓与湿泥地的味道。
司绮晴早已经离开,李钊仍站在原地愣神,心脏在胸膛内‘砰砰’地跳动着,耳畔依旧回响着那句‘我爱你’。
像是在做梦,整个人晕乎乎,双腿仿佛踩在云里,身体已经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
李钊用力掐大腿,转瞬又痛得皱眉,唇角却不自觉扬起,挤出个傻乎乎的笑:“司绮晴说我是她的,呵.....我是属于她的。”
一时无法冷静,难以再顾及周遭的视线。
李钊推开病房的门,抬眼却看见一脸局促地站在屋内的江悦,蹙眉,飘忽的心情这才落地:“你没回去吗。”
“我,我有话想对你说。”
江悦起身,交叠的双手在身前搓揉着,勉强挤出笑,“我们刚才还没有谈完。”
李钊关上门,态度依旧冷淡:“你还想说什么。”
江悦的脸色苍白,嗫嚅着:“我们就不能试一试吗。”看向他,语气有些急,“李钊哥,你知道的,我从上学时就喜欢你,我—”
李钊:“够了,我已经给过你回答了。”
江悦:“那是因为你还没了解我,只要你了解我,你迟早会喜欢我的!”快要哭了,语气都带着哽咽,“是我一直在照顾你啊,司绮晴她什么都没有做,你为什么不能看看我呢。”
撒谎。
床头的书,郝姨的话,医院内的流言。
所有的一切都留有司绮晴的痕迹,昏迷时陪伴在他身边的人,只有司绮晴。
为什么贴身照顾他,为什么要在深夜时悄悄地来看望,为什么要生江悦的气,又为什么说爱他.......
李钊有太多,太多的话想和司绮晴说,偏是越等待越会错过时机。
惊诧,失落,欢喜......
他在短期内体会到复杂的情绪,此刻冷静下来,只感到焦躁与不安。不能再等待下去,他已经浪费了许多的时间。
李钊有些烦躁地说:“江悦,别再撒谎了。”瞧见她泛红的眼眶,叹气,“你走吧。”
江悦咬着唇,忽而尖叫:“司绮晴那样的女人什么没有见过,她只是在玩你,你难道不知道吗!”
话落,屋内陷入短暂的安静。
江悦一怔,眉头颤了颤,泪水一下子涌出来:“钊,钊哥。我说错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李钊将包递给她:“出去。”
江悦的双肩耸落着,一动未动地站在原处,不停地抹眼泪,哽咽:“李,李钊,你一定,一定会后悔的。”
李钊将包塞进她怀里,什么话也没有说。
江悦终究是离开了,留着眼泪走的,抽抽搭搭,隔着门都能听见她的哭声。
郝姨望一眼外头,又放轻动作掩好门,问:“小江这是怎么啦?”
李钊说,她家里有事,又说:“我后天就出院,这段时间多谢您的照顾。”
郝姨:“不再休息两天吗?”
李钊摇头:“不了,我不想让她等太久。”
风拂过,将街边的树叶吹得呼啦响。
司绮晴坐在咖啡厅内,左手托腮,右手搅拌着咖啡,将所有的事全说了,然后懒懒地问:“你怎么想的。”
陈妍优雅地喝咖啡:“我不是你的感情顾问。”
司绮晴敲桌子:“认真回答,我请你喝一个月的咖啡。”
陈妍握杯的手一顿,慢悠悠地抬眼:“依照你的叙述,我认为李先生没有问题。”
司绮晴轻啧:“你有没有认真听。”清清嗓,维持着耐心重复,“首先我的态度很好,其次当时的氛围也不错,最后根据我的经验,李钊没有拒绝我的理由。”眯起眼笑,摊手,“总结完成,这回总能听明白吧。”
陈妍放下咖啡杯,双手交叠于膝头,眼神专注,神情认真,像是参加庭审的律师:“可是李先生依旧没有信任你,不对吗。”
司绮晴愣住,低头咬着吸管,含糊地说:“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陈妍:“我说过,你应该给他安全感。”
司绮晴苦恼地扶额:“安全感,安全感,我总不能把自己挂在他腰上。”
陈妍摊手:“你如果真心喜欢他,或许可以试着放掉那些所谓的‘经验’,没必要非在感情方面争出高低。”
司绮晴用力地咬吸管,先将其竖咬成条,又将其横咬成扁,反复两次,才轻声说:“我没试过。”
陈妍摇晃着纸杯:“更坦诚一些,李先生或许就能明白你的心意。”微笑,垂眼喝咖啡,“你毕竟是司绮晴啊,这对你而言应该很轻松吧。”
没错。
她可是司绮晴,她曾经连那些个老油条般的权贵都能搞定,怎么可能为区区一个李钊烦忧?
相信只要再用些小手段,肯定就能将李钊这条鱼儿给钓上钩,然后吃干抹净,连根刺都不剩下。
这般想,心头的阴云终于散开。
司绮晴笑眯眯地买单,额外送给陈妍两张充值卡,让她带着给陈梁看一看。
陈梁前两日去外地采访,陈妍则长期地呆在医院加班。
司绮晴独自住着三室一厅的出租房,吃完晚饭就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她对电视节目没有兴趣,纯属是放着听个响,无意间切换到某档综艺,按着遥控器的手悄然顿住。
女主持人在讲该如何改变气质,表示要从发型,穿搭和配饰三个方面入手,经过多番尝试,就能营造出与往常截然不同的风格。
改变嘛......
司绮晴若有所思地眯眸,先想起那件粉红的厚夹克,又回忆起江悦略带羞涩的脸,不由得轻啧,将电视音量调得更高。
以往,她是通过温思文的细微表情,来觉察出对方的喜好。
可李钊总摆出副对谁都漠不关心的姿态,更是鲜少提及女性的话题,偶尔说过一两句,也大都与李芙相关。
司绮晴思来又想去,实在不清楚他到底会偏爱哪种装扮,咬着牙琢磨,江悦的面孔却像鬼影一般地浮现于面前。
如果说性感独立起不到作用,那么纯情文静会更讨他的喜欢吗?
司绮晴在衣柜前站了将近一小时,才抬手拍掉脑袋顶的问号,双臂环抱于胸前,轻啧:“纠结什么,我哪种风格都能驾驭。”
她向陈梁借了黑框眼镜,问陈妍借白衬衫与牛仔裤,装配虽然齐全,但尺码稍有些不合适,前两颗纽扣松开就漏脖颈,系上又显得胸/部太饱满,左右都奇怪,索性就直接敞着了。
她背上陈梁的双肩包,换双平底鞋,站在立身镜前看,感觉自己像一名刚入社会的实习记者。
司绮晴拢了拢长发,擦上裸色系的唇膏,再喷些栀子花的香水,昂首挺胸地向外走。
坐上出租车,司机问她是要去那个地方做采访。
她笑眯眯,表示要去市医院问候工作的医生。司机听完一个劲地点头,又将油门踩得更重。
径直往三楼去,路上有不少人在偷看她,投来的目光里多是惊艳与诧异。
司绮晴刚走到李钊的病房门口,就遇见正要出门的郝姨,问:“现在是要做康复训练嘛?”
郝姨一怔,眯了眯眼,才恍然惊叫:“呀,司小姐。”稍许弓身,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瞧我这眼睛,方才都没认出您。李先生已经出院了,我是来帮他拿东西的。”
司绮晴讶然:“还没过一周吧,这么快就出院了?”
“是的。”
郝姨点头,“我也劝过李先生,但他的态度很坚决。”望向司绮晴,微笑,“他可能是有些话要对司小姐说吧。”
是嘛。
司绮晴清了清嗓,不由得挺直腰:“李钊在哪?”
郝姨向南指去个方向,说他正在与医生见面,询问出院后的相关事宜。
诊室的门关着,司绮晴站在走廊边等,双臂环抱于胸前,懒懒地靠在墙边,时而抬眸望一眼,又去摆弄背包的肩带。
她今天没有带花,打扮得也很朴素,与之前相比,全然像是变了一个人。
震惊,疑惑,还是面露嫌恶?
啊......她真的十分期待李钊的表情。
不知过去多久,紧闭的门终于开了条缝,依稀能听见双方交谈的声音。
李钊手里拿着大叠的单子,正在垂眼翻阅,似乎并没有意识到门外有人在等待。擦身而过之际,也并未向身旁投以视线,仿佛是要去赶集似地,脚步越来越快。
“喂。”
司绮晴慢悠悠地喊,“前面的这位先生。”
李钊握住单页的手一顿,恍然驻足,却是先转头朝旁侧看。
司绮晴走向他,中指上推眼镜,清了清嗓,摊手问:“我在和你讲话诶,你都不打算回头看我嘛。”故意拖长语调,颇有种声讨的意味,“有没有人告诉你,这样很没有礼貌?”
“抱歉。”
李钊边说边回头,“我刚才没能注意。”见是她,眸子骤然一怔,“司绮晴你怎么......”
果不其然,他彻底呆住了,眼神木愣愣的,嘴唇颤了颤,却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也不至于吓成这样吧。
司绮晴拉扯着衣袖,别扭地转过脸:“我只是想换种心情,所以才改变了穿衣风格。”将腰挺得笔直,生硬地问,“怎么,难道很不合适吗?”
李钊依旧没回答。
司绮晴轻啧,烦躁地抬眼看他:“喂我说你—”愣住,恍然间瞪大眼,“你,你流鼻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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