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钊肩膀一震,才如梦初醒般地回神,右掌捂住脸,逃也似地转身:“那,那个......”耳朵红得快滴血,半晌才挤出四个字‘天气干燥’。
司绮晴眨了眨眼,嘴唇轻颤着,艰难地找回声音:“哇......”一个感叹词,足足拖长三四秒,才满脸认真地说,“原来你真的喜欢这种类型。”
“没有。”
李钊的背影都透露着无措,想要回眸看她又碍于唇边的血,只能仰起脸,稍稍地侧身,“抱,抱歉,我先去卫生间。”
“嗯。”
司绮晴从善如流地说,“你去吧。”恢复以往的腔调,笑眯眯地说,“别着急,我在外面等你。”
李钊重重地点头,一阵风似地钻入里间。
没多会,就听见哗啦啦的水声。
真的好可爱。
司绮晴想起李钊泛红的耳垂,以及他因窘迫佝偻的肩膀,一时间忍不住笑出声来:“瞎担心什么。”得意地推眼镜,小声嘀咕,“我本来就魅力不减啊。”
李钊很快就回来,领口沾着水,发尖也湿漉漉的,想必是洗完脸后又特意整理的发型。他护在司绮晴的左侧,挡住外来人的目光,轻声说:“我们走吧。”
司绮晴问他:“为什么要着急出院。”
肩并肩向前走着,手背总会不期然相撞。指节轻轻地蹭过,皮肤感受到暖,继而心又开始战栗。
李钊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只轻声道:“因为,我有话想对你说。”
司绮晴早已经陈妍的叮嘱忘到天外边,弯下腰,笑眯眯地去捉他的视线:“怎么,你流完鼻血就开窍了?”继而摆正颜色,严肃带着戏谑,“可惜喽,我好话从不说二遍。”刚讲完就怔住,后悔地咬舌尖,却仍不肯认输,“如果你真心求我,咳,我勉强可以重复一次。”
李钊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呀。
司绮晴忍不住皱眉,斜着眼瞧他,是怎么看怎么不知味。本试图激起些水花,却是一拳砸在棉花上,既没得到想要的反应,心里反而沉闷闷得不舒坦。
走出医院,郝姨已经在旁等候,见他们过来,将行李交到李钊手中,表示已经叫了出租,车大概还有十分钟就到。
李钊在说感谢的话,郝姨则笑着摆手说不用客气,两人一来一回,仿佛要在大马路上开茶话会。
风吹过,卷起地面的枯叶。
司绮晴打个哈欠,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转头看向在街边卖花的男孩。小孩拎着只竹编的箩筐,筐子里装着简单塑封的花,花束有白有红有黄,但大都蔫蔫唧唧,看起来撑不过两日了。
这种模样还能拿出来卖?
司绮晴轻啧,正悻悻然地要转过脸,却偏不巧与其对视,目光触及的那刻,男孩的眼睛‘蹭’地亮了。
她愣神的功夫,对方已经兴颠颠地跑过来,仰着脸,眼巴巴地看向她。
男孩的双颊被风吹得泛红,小嘴抿起,眸间似攒着团水汽,活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狗:“姐姐,你要买花吗。”
司绮晴笑:“不买。”
男孩依旧在往她腿边凑:“姐姐你就看一看嘛。这都是我们自家种的花,水灵灵得,多漂亮呀。”
司绮晴不信他,双臂环抱于胸前,笑也没笑了:“不要。”
男孩更用心地介绍,边说边试图把花往她手里塞。
“那您慢走。”
李钊与郝姨道别,转头就瞧见与卖花小童对峙的司绮晴。
小童:“姐姐,你就买一束花吧。”
司绮晴:“你是不是听不懂话,我都说了不需要。”
小童眨巴着眼睛,似乎要向外挤眼泪:“我今天还没开张呢。”抬臂,想去抓她的手,“回家将花放进水里,养一养就—”
“在聊什么呢。”
李钊问。
男孩忙松开漂亮姐姐的手,看向眼前身高体壮的男人,咽了咽吐沫,小声问:“哥哥,要买花吗。”
司绮晴没好气地哼了声:“哈,你小子可真会见缝插针。”
李钊理也没理男孩,轻声对她说:“我们走吧。”
司绮晴点头,正要提步离开,却见那小孩又冲到面前,忍不住轻啧:“你这属于强买强卖,再纠缠的话,我可要报警啦。”
男孩却没看她,径直盯向李钊,小身板挺得笔直:“哥哥,你不给女朋友买花吗。”
李钊微怔。
男孩抓紧竹箩筐,红着脸说:“女孩子都会喜欢有浪漫主义的男生哦。”咬牙,猛地将竹筐向前推,“如果你能给姐姐送花的话,她肯定,肯定会更喜欢你的!”一股脑地喊完,却是双眼紧闭,看也不敢看面前人。
搞什么。
如果有不明白情况的家伙走过来,肯定会以为是他们在欺负小孩子。
司绮晴瞧着卖花的小孩,见对方依旧闭着眼睛,心想:‘这种死乞白赖的售卖方式可能于某些人适用,但对方绝对不会是李钊’。
李钊话少性子闷,很容易害羞,而且在某些莫名奇怪的方面特别固执。就以感情为例,他只会偷偷地藏着喜欢,而鲜少表露于口。所以想让他在众人面前展露情绪?甚至是给没有交往的‘女朋友’买花?
呵。
以她对李钊的了解,绝没有这样的可能。
“走嘛。”
司绮晴决定给李钊一个台阶,“出租车也该来了。”斜眸看去,见对方仍站在原地,打趣道,“别愣着呀,等小孩睁眼就难跑啦。”
李钊的喉结滑动着,长睫低垂,似询问又像自语地喃喃:“有花会更好,对吧。”
司绮晴没听清:“什么?”
李钊昂起脸,面无表情地问:“总过多少钱。”
男孩极快地回答,埋头在竹筐里数:“一枝五块。一共有三十枝。”
李钊掏出钱包,极为平静地说:“嗯,全部都给我。”将钱塞给男孩,又从他手里接过花,“包括这个篮子。”
男孩高兴地连话都讲不全,先是说没问题,又感谢他的惠顾,最后小心翼翼地揣着钱,三步并做两步地跑远了。
正巧,出租车停在路边。
司绮晴看了眼花篮,又望向李钊的脸,张了张口,在疯狂递增的心跳声中冷静地说:“你被骗了。”
李钊笑,轻轻地牵起她的手:“我们回家吧。”
司绮晴的耳尖泛起红,眼睛盯着花,一字一顿地补充:“我打赌,这些花肯定活不过两天。”
“没关系。”
李钊轻声说,掌心贴合间与她十指相扣,“我只希望你此刻能够高兴。”
搞什么?
如果知道更换穿衣风格,就能让浪漫过敏的家伙开窍,那么她早就应该这样做了。
司绮晴直愣愣地盯着怀里的花篮,仿佛要将这几枝蔫了吧唧的花看出新明堂,越瞧越瞧,心里莫名有些不对味。
难道只是因为穿衣风格符合李钊的喜好,就能够获得赠花的奖励吗?倘若今天站在他面前的并非司绮晴,而是另一个身穿工装的年轻女性,李钊也会给对方送花吗?
司绮晴稍许皱眉,拨弄着编织篮上的竹片,陷入漫长的思索中。
大概会吧。
否则没办法解释李钊突然转性的行为,这家伙昨天还生硬地拒绝她的告白,怎么可能一夜过去就突然开窍了?
啧,说到底还是因为这身衣服。
司绮晴不禁想起李钊流鼻血的模样,原先还觉得他实在可爱,这会又感觉他愚蠢了。
死死地盯着花,是愈看愈生气。
司绮晴哼地侧目,转眸望向街景,右手托着腮,指尖不停地点侧脸,嘟囔:“搞什么,还不如不换呢。”
至从上车后,李钊就一直握住她的手,直到到达目的地也没松开。
司绮晴起初任由他握着,却又在行走时看见那花篮,看一次就烦一次,攸地驻足:“好重,我拎不动了。”
李钊不好意思地笑:“抱歉,是我疏忽了。”从她手里接过花,轻声问,“这样会好些吗。”
李钊的语气温柔,温柔得有些......不正常。
司绮晴认真地盯着李钊,却依旧猜不出他的想法,抬手覆住他的额间。
李钊微怔:“嗯?”
司绮晴的掌心从左抚到右,再从右抚到左,反反复复地触碰,丝毫没顾及他越来越红的耳尖。
李钊张了张口:“司,司绮晴?”
楼道内没有其他人,忽有风吹进单元门,带着泥土与草叶的味道。
司绮晴踮起脚,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喃喃道:“奇怪,也没有发烧啊......”
李钊的眸子一颤,立马推开她,喉结快速滑动着,嗓音低哑:“当,当然没有。”轻咳,转瞬又背过身,“快走吧,没必要在楼道里杵着。”话落,逃也似地向前走。
司绮晴望向他仓皇的背影,这才感觉痛快,双手背于身后,像迈舞步似地朝前走:“喂,你等等我。”
李钊在家门前等她,腰脊有些僵,显然还陷于先前的窘迫中,听见她的脚步声,才缓而打开门:“进屋坐,喝茶还是咖啡。”
“茶吧。”
司绮晴摊手,“今天想换一换口味。”
李钊说好,转身去厨房准备。
两室一厅的房子,简约的中式装修,屋内没有绿植或摆件,角落里却堆着未来及处理的纸箱。
李钊大概才从兰里搬过来,所以她会是第一个拜访这里的客人吗?
司绮晴有些期待地想,像巡逻领地似地观察四周,视线扫过书桌与矮柜,又落在客厅中央的木雕上。
走近些看,心越跳越快。
她抬手,轻点着那颗略显笨拙的虎脑袋,笑:“你把这个带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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