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也不用觉得那些人无辜。”陶愿说：“他们就是刀会长招入组织的新人，如果他们不死，将来会有更多生命遭受残害。”
“你恨他们。”云宝悦说。
陶愿点点头，“恨也没有用，他们实在太强大了。”
云宝悦又说：“你原可以向我举报的。”
陶愿摇摇头，“这个组织太狡滑了，我对它真是说不清道不明。它没有一个固定的名称，从前叫做‘保护动物邪会’，现在又改名‘护灵员’，上上次通过网站群联络，上次又以兴趣小组名义，线下去幼儿园聚会。形势千奇百怪，花样繁多。甚至就连他们的实验室也分好几个地方。比如大学、市图书馆，小区、甚至还存在过政府大楼的仓库。根据这些地点，我就知道这个组织背后一定有强大的资金和势力撑着。”
她想想就绝望，而后奇怪地看着云宝悦说：“证据确凿又怎么样，你的上司让你查吗？”
这算说到云宝悦的痛点，她没有吭声。
“事情我已经和你说明白了。”陶愿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但我不会跟你走，你要是不能放过我这个杀人凶手的话，你现在就杀死我，就当是我拒捕……”
话音未落，陶愿突然抬手，原本一双好端端、洁白的双手变成了黑色长毛的如熊掌一样大的爪子。
爪力强劲，锋利异常。直接就向云宝悦袭来。
云宝悦闪避后让，陶愿步步紧逼。
陶心和毛顺发立马一左一右包抄陶愿。
陶愿双‘爪’难敌四手，没几下就让陶心和毛顺发给按住了。
陶愿依然不死心，开口叫一声‘小仪’。
机器人小仪听声辨位，寻来此处。
意外的是，小仪进入室内后，门口接连进入相似的机器人。
不一会儿几十个机器人便在房间里朝着陶心和毛顺发冲撞，还一边哇哇乱叫。
这些机器人动静闹得非常大，以至于从庭院里溜进屋的小野猫都惧怕闪躲。
机器人训练有素，与陶愿配合得相当默契，又让陶愿来到了云宝悦面前。
云宝悦见她脚步虚浮，知她身体是真的不好，不想与她动手，处处避让，只寻机会将她拿下。
陶愿见状，心中发急，一双利爪越来越勇猛。
云宝悦已经让三个机器人围住，她退无可退。
寒光一闪，外套里藏着的短刀已握在手中。
开过光的神兵利器，只要一刀扎穿胸膛，便可将妖魔鬼怪无情击杀。
陶愿皱紧眉头，只怪云宝悦一直用刀背迎战。
当云宝悦身边聚集的机器人越来一多，它们挤作一团，将她紧紧围在其中，她终于被限制行动。
陶愿杀机毕现，逼着云宝悦刀尖相向。
云宝悦没有想到，陶愿临到近前居然收起杀招，义无反顾以身相迎。
“陶愿！”云宝悦大叫一声，此时收刀已经来不及。
就在陶愿胸膛即将要撞触刀尖的时候，一抹白色眼前闪过，烈烈作响的衣袂声过，陶愿便被陶心奇异的白色外套裹挟，拉了开去。
紧接着，陶心和毛顺发不给她挣扎的机会，抓着她一个闪身出了房间。
云宝悦以蛮力撞开这些‘智能路障’，奔出了房门，再转身快速将房门关上。把一群机器人关在房中。
将陶愿带回客厅时，茶桌上的茶早已凉透。
因庭院门开，一些小野猫随意出入。看着陶愿诡异的手臂，一只猫也不敢上前，只远远好奇地盯着他们的行为。
“你想死啊？”云宝悦痛心疾首，刚刚陶愿所做所为，无非是想逼自己杀死她。
陶愿说：“难道我不是已经死了吗？”她很难过，“我的这具身体理应埋在土地下，或变成骨灰洒入大海里。可我偏偏逆天而行，行尸走肉在天地间。”
说罢，她突然跪在云宝悦面前，“云宝悦，看在我们同学一场的份上，你帮帮我，帮帮我好吗？我不想再活下去了。你杀死我吧……我求你了！”
“小愿……”一道沙哑的男声陡然介入。
众人寻声望来，陶新意不知何时来到，这个时候的他并不如新闻照片里那精明干练的模样。
他匆匆赶来，一身雨水狼狈，或是刚刚陶愿没有吃药，小仪真的打电话给他的吧。他现在就是一忧心忡忡的老父亲神态。
每次陶愿不吃药，陶新意就会第一时间出现。
他劝女儿吃药，总会讲些基地实验的进展，总会鼓励她是有机会复活的，只希望她能再坚强点，撑下去。
今次的说词也不例外，即便有外人在场他也不避忌，或是女儿吃药这件事比任何事都要重要。
可是这次陶愿没有如他所愿，她道明父亲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陶愿看了看云宝悦，看了看陶新意，即使谁也不能帮她，她便冲入庭院，站在雨中。
“小愿！”陶新意也跟了过去。
陶愿决绝地说：“我最近研习异术书籍，知道天雷一样能置我于死地。”
陶新意紧紧抓住陶愿的手，就要往屋子里走。
时间，电闪雷鸣，陶愿双脚如同钉子一般不肯移动半步。
陶新意已经没有其他办法，只松开了她的手，却原地念咒掐决。
便听嘈杂的雨声中隐隐铃声空洞传出，诡异之声令廊檐之下的云宝悦三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陶愿身上的‘盘铃异术’，正被陶新意启动。
云宝悦三人面面相觑，知道陶愿被这个邪术加身，以为是歹徒操控着她，没想到，此术就是她的父亲加身于她。
陶愿脚步不由自主抬起的同时，她崩溃大哭，“你骗我，你说你不会用法术控制我……”
陶新意突然顿住了行动，怔怔看着陶愿，记得当初他将此邪术加身于女儿，目的就是为了留住身与魂。
控制她，绝非陶新意所愿。
“小愿，你回来啊！”陶新意没有再继续施术，只哀求道：“我们很快就有办法了，很快，相信我，你以后会恢复到从前那样，甚至比从前更好，没有病痛，就像一个正常人一样。你信我……”
“你怎么还是不懂？”陶愿痛苦地说：“我活够了，我想死，你明不明白！”
从古至今，雷电劈死人的例子虽有，但不多，机率主打就是一个随缘。
但是常人所不知，有时候，雷电也有针对性的，针对的往往是那些逆天而行的人。所以大多没够修为的修士都避着雷电走，因为被劈中的机率实在太大。
就如此时，一道耀眼闪光，直打陶愿身上。
砰然巨响，震得整幢别墅都晃了一晃。
“小愿！”陶新意喊得撕心裂肺。
然而光芒消逝时，陶愿一脸不可思议地站立在毛毛细雨中，当她慢慢坐倒在地时，陶新意已来到身边扶住了她。
“没有用？”陶愿还能说话。
如果她像当年那样是个人，至少能感受到心痛的感觉，如今的她只有精神上的折磨，身体居然无法感知到疼痛。
她没有被雷劈死，因为她一直都是个死人。
“陶愿……”云宝悦慢慢走近，“跟我走吧，去玄青宫，或者有办法帮你去掉身上的邪术呢。”
陶愿苦笑了一下，“我不可能跟你合作，更不会向你透露你想知道的东西。”
“没关系。”云宝悦再不能看着她如此煎熬，她对陶新意说：“陶先生，为她好就随她吧。”
陶新意转过头，看了看云宝悦，脸上已经是泪雨难分。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不用劳烦你……”
以为陶新意执迷不悟，哪知他对陶愿说：“看你痛苦，我何尝不难受……”闭了闭眼，像是终于做了重大的决定。
“我成全你就是。”陶新意说。
陶愿眼泪一直在掉，可是她现在笑了，“谢谢爸。”
云宝悦抬了抬手，欲想阻止，似还从陶愿口中问些什么，可最后还是没有。
只见陶新意再次掐决，念起了奇怪的咒语，而后双手凭空拉扯，似在扯着怎么东西。
便见陶愿的脸色慢慢发乌，从袖口出露出黑色的枝蔓，像是已经被陶新意扯了出来。
她的样子极为痛苦。
陶新意不忍直视，闭上了眼睛，加快手中的动作，好让这痛苦能快点过去。
不消片刻，黑色的枝蔓一点点从陶愿身上剥离。陶愿突然跪倒在地，喉头涌动。一颗拇指大小的铜铃伴随着胃液吐了出来。
铜铃坠时，粉碎当场。
此时，雷歇雨停，突见天际奇怪的红光闪现。
陶心和毛顺发察觉异常，双双闪身出了院子外边。
云宝悦怕再生事故，留在原地，戒备着四周。
就在那红光闪过陶愿的眼前时，她在陶新意耳边说了最后一句话，“帮我跟母亲说，我又让她失望了……”
一句话低低沉沉，说到最后终没了声响。
陶愿，终于如愿了。
没有了枷锁与束缚，她形如干尸，似乎已死去多年样子。
可怖的样子，与浓烈的死亡气息，让一直躲在角落的小猫们瑟瑟发抖，懵懂的它们并不明白人类的复杂。
三花幼猫‘嘤嘤’叫着，慢慢靠近，双抬头望天不知看到了什么稀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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