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那通电话后一直没出过?你在他身边吗?”陈望雨回眸问珀迪。
珀迪摇了摇头,目光暗淡下去,“不是,自从……自从小爱小姐……的事情后,他就一直禁食,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闭门不出。”
小爱?
陈望雨没猜到这和小爱有什么关系。
“小爱回家了?她不是去德慕女校的募捐会了吗?她出事了?”
不明白他那异常乖巧的妹妹能惹出什么事来,要不然就是她受伤出意外了,否则父亲不可能如此反常。
珀迪苦笑了下,眼中的忧愁和苦闷翻了倍,“她还没有回来,你最近不在家,有些事你不知道,……确实,出了很大的事。”
“……还是难以启齿的大事。”
陈望雨:“……”总不能比我的事还要难以启齿。
可是珀迪先生那无以言表的结难神情,让陈望雨不禁把事情往他所能想到的坏处想。
朔天爱和睡一个宿舍的姊妹们不对付了?还是撞翻了修女的盆栽?
不会有大事吧,她一向柔顺地像只乖兔子。
陈望雨又想,在募捐会上朔天爱必定会认识很多绅士豪杰,脑海里自动浮现起觥筹交错的舞会。
难道……有人调戏了她?
陈望雨摇了摇头,暗中鄙夷了下自己,既然是绅士豪杰肯定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来。
又不是浪荡子。
……浪荡子,心突然震荡了一下。
珀迪先生把陈望雨的东西拿回了房间,陈望雨没有跟着回去,转脚去了书房。
意外地门没锁,陈望雨手刚放到把手上,门从里面开了,契娜端着银质托盘,上面满满的食物早没了温度。
契娜看清陈望雨,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哦,波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珀迪先生有和你说我给你热着土豆糕吗,甜的辣的都有。”
“契娜,我很想念你的手艺,谢谢你给我做土豆糕,但我先不吃,先看看父亲。”
“哦哦。”契娜让开一条路,神色柔软凑近陈望雨低声嘱咐:“波塔,老爷最近心情不好,你得好好陪陪他,尽量顺着他。”
“你看这晚饭也没动,今天他一天都没吃东西了,我还以为是教会的事物太繁杂了,但另有原因。”契娜压着声音,一口气不断地说:“夫人最近也愁坏了,躺在床上病了两天不见好。”
“因为小爱?”
“你知道了!?”
陈望雨摇头,“具体是什么我真不知道,你知道?”
“我,我不知道,但是听说小爱小姐打算退学……”契娜突然神色一变,悄悄神秘地和他说:“我都是听洛里安说的,她给夫人拿衣服过去时听见夫人和她姐姐在诉苦。”
对于子女的教育,家里一向重视,听到小爱主张要退学,那难怪父亲母亲会一愁不展,但为什么要退学,这令他想不通。
进了书房,视线集中到房间里面的一角,皮质沙发旁点着台灯,灯罩下挂着的流苏映照下丝丝缕缕的柔和的阴影。
朔恩赐靠坐在单人沙发里,手上捧着圣经,垂着沉重的眼皮,粗喘着小声念着:“认识至圣者便是聪明……”
念着忽然仰起头靠在沙发上重重呼气,陈望雨走进来了,他也没有发现,陈望雨轻轻走过去,脚步哒哒哒的声音很小,以至于这也没有让朔恩赐察觉。
“神啊,你要惩罚我吗?我心底的一切污秽肮脏你都清楚,也求你为我洁净,我的儿女妻子都在你的面前,我们也将终身服侍你……”
他说着断了声音,低垂下头,喉中因为难受艰涩地呜咽起来,“我那愚蠢的女儿……求你别让她承受太大的试炼,你说不会把我们负担不起的犁给我们的,求你别让她丢失天国的机会……”
陈望雨慢下脚步,在地毯边缘停下脚步,“父亲,我回来了。”
低声哭泣慢慢停下来,朔恩赐似是不可置信地抬头,看见陈望雨激动地要站起来,但他身体太过疲惫沉重,扶着扶手也没能站起来,“我的儿子,波塔,我心尖上渴望的人,你终于回来了。”
陈望雨快步走到他身边,帮着他坐在,蹲在一旁,朔恩赐用大掌擦了擦眼泪,陈望雨心下一软,给他抽出手巾擦脸,“父亲,我回来了,你不用担心了,一切都有我。”
“陈,我一直一直都在等你回家。”朔恩赐哽咽着,“有些事我不能和别人多倾诉,所以我只能一直期盼着你回来。”
“到底是什么事,会让您这么无助,关于小爱?”
朔恩赐一僵,身体似乎抖了下,重重点下脑袋,“你听珀迪说了?”
“没,他没告诉我。”
朔恩赐点着头,“这事确实需要我来和你说,他没法开口。”
他说着从沙发上直起身体,微微前倾,沉重的呼吸从他口中呼出,陈望雨看见父亲已垂了几层皱褶的眼睛露出浓浓的担忧,“陈,你妹妹完了,现在只有你能帮她,帮我们。”
不知为什么,陈望雨心里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什么?是需要我去德慕郡把她带回来吗?”
朔恩赐点了点头,“我不仅需要你去把她带回来,还需要……你和她在那边订婚。”
陈望雨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父亲一本正经的样子可不像是在开玩笑,他的语气中还犹豫了下,看样子是思考过很久,不得不对他说出这么个要求。
“父亲,她是我妹妹,而且我早和您说过,我不会和小爱在一起,她不爱我,我也只当她是妹妹。”
朔恩赐疲累地闭了闭眼睛,似有些绝望地唉声叹气,“陈,陈,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陈。”
胡乱的话令陈望雨不解,他抓着朔恩赐粗壮的手腕试图安抚他:“父亲,您有话直说,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您现在这么慌乱?”
朔恩赐如鲠在喉,欲言又止,“你能和我保证,我说了之后,答应我刚刚的乞求吗?”
又绕回了刚刚的那个话题。
“父亲……我很抱歉……”陈望雨怎么想都觉得不合适,怎么能让他和小爱在现在这种不清不楚的情况下订婚呢,更何况……
他又想起了那个漂亮高大的身影,不会有人比沐喜还更迷人了。
“我答应不了。”陈望雨坚定拒绝,“如果我连什么事都不知道,就要答应和小爱订婚,这对我,对她都不公平,这个提议我也觉得并不理智。”
“可是!可是你知不知道她的颜面,我们的颜面就要从此丢尽了,她以后都抬不起头做人,她以后进入教会都得战战兢兢,像只老鼠躲在角落里。”
这话从一区主教的嘴里说出来,陈望雨沉吟了,“父亲,在神面前我们人人平等,她不会被人看低看扁的。”
“是这样的,但是……”朔恩赐懊悔地哑了嗓音,“从前她在神前是一个被救赎的孩子,如今就是一个罪魁,一个在以前会被拉出城外被石头打死的淫I妇。”
“……”
话太重了,以至于陈望雨不敢相信这会是从父亲嘴里说出来的话,他不禁想到珀迪先生那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小爱大概率犯了很大的事,很可能是有违伦常的事,不能被人接受,甚至于能令她的父母神伤至此,例如……
朔恩赐说出了陈望雨心里的猜测,“小爱和别人私奔了,和一个浪荡子,两人不知所踪。”
“……”他猜对了。
就这一句话他就听得出朔恩赐的话中对那个男子有种浓浓的愤恨。
把他唯一的女儿拐跑了,以后要她怎么回来做人,怎么面对亲友,难怪他会要求自己去把她给带回来,甚至是以未婚夫的名义。
“和谁?这个人是谁?”
朔恩赐摇了摇头,疲惫又无能为力,“不知道,我只听埃利斯说他是个来自巴里亚的旅客,没人清楚他的底细。”
“据说人长得十分风流,和很多人都有来往,长了一张迷惑人的脸蛋没什么本事,哄得许多人为他神魂颠倒。”
“他靠近小爱的目的不纯,埃利斯和我说他专和权贵们靠近,小爱那么单纯,我能给她的财产并不多,为什么偏偏她被这个浪荡子给看上了,我不明白。”
朔恩赐说着眼里有泪光,说着也抓上了陈望雨的手,“陈,被骗些钱都没关系,我就是担心小爱有危险,她跑出去名声注定是要坏了,如果你不愿意娶她也没关系,但是你得帮我把她找回来,平平安安的回来,以后我就让她去庄子里住,不再抛头露面,我也不用担心她被人诟病。”
“陈,我知道你注定要为了神的事业奉献一生,你是我骄傲的儿子,我今后也都只能依靠你,你是神赐给我最好的帮手,我现在哪里也不能去,只有你能替我去,你会答应我的对不对?”
“当然,除了你,我也秘密找人去帮我寻她的下落……”
一区主教非得令不得离区,这是一份荣誉也是一份枷锁,朔恩赐已经为他唯一的女儿焦急地病了,现在如此恳切地哀求陈望雨,这又怎么不会让陈望雨内心触动,他拉住朔恩赐安慰道:“父亲,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带她平平安安回来。”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