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贺政柏那句石破天惊的“我喜欢你”,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赵粤莓脑海里掀起滔天巨浪,震得她一时失语,只会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睛看着他。

看着她这副全然懵掉的模样,贺政柏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

自己似乎太过心急,吓到她了。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将那句过于直球的告白包裹得更为妥帖,声音放缓了些,带着一种谨慎的试探:“我的意思是,我对你确实抱有超出合约的好感。或许,我们可以尝试像真正的情侣那样,相处看看?”

赵粤莓像是被按了慢放键,机械地点了点头,大脑依旧一片空白。

贺政柏看着她这反应,心底那点懊悔更深了。

直到回到香江洺苑,那四个字依旧像魔音绕耳,在她耳边反复回响。

我喜欢你。

她怎么也无法将这句充满温度的话,和贺政柏那张平日里总是显得古板克制、甚至有些无趣的脸联系起来。这太超乎她的预料了。

她正兀自出神,一道低沉的声音带着温热的气息,毫无预兆地贴近她耳畔:“夫人,既然决定试着相处我们是不是,也该做一些情侣之间该做的事?”

赵粤莓猛地侧过头,发现贺政柏不知何时已站到了沙发扶手边,正微微俯身,低头凝视着她。两人距离极近,她甚至能数清他低垂的眼睫。

“嗯?什…什么?”她下意识地重复,心跳漏了一拍。

贺政柏的视线牢牢锁住她,唇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慢条斯理地列举:“比如…牵手、拥抱、约会、逛街、亲吻……”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在她骤然睁大的眼睛上停留片刻,才缓缓吐出最后两个字,“做……”

“停!打住!”赵粤莓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向后缩了一下,无形中瞪圆了眼睛剜了他一眼。这种露骨的话,他怎么就能说得如此脸不红心不跳?她之前给他贴的“古板正经”标签,看来得彻底撕掉重写了!

贺政柏看着她炸毛又羞窘的样子,低低地笑了起来,从善如流地举起手,做出投降的姿态,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诱哄:“好,不说。当然,这些都只是我的建议。具体做什么,什么时候做,最终还是夫人说了算。”

他从说出“夫人”二字开始,身体就再度压近,温热的唇瓣几乎要擦过她敏感的耳廓,低沉的嗓音裹挟着灼热的呼吸,一丝不落地钻进她耳朵里,烫得她耳根瞬间红透。

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密靠近弄得方寸大乱,赵粤莓脸颊爆红,几乎是弹射般从沙发上站起来,干巴巴地扔下一句:“再、再说吧!”便头也不回地、几乎是同手同脚地飞快逃回了自己房间,留下贺政柏看着她的背影,唇角笑意更深。

房间里,赵粤莓坐在床沿,怀里紧紧搂着一个毛绒兔子玩偶,脸颊上的热度久久未退。

她无意识地揪着兔子的长耳朵,心里乱成一团麻:贺政柏出差回来之后,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还是说,这本就是他的真面目?以前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才是装的?

接下来的几天,赵粤莓几乎是下意识地避开了与贺政柏的正面接触。

早出晚归,即便在家,也尽量待在自己房间。

这天晚上,贺政柏处理完工作回到香江洺苑,迎接他的又是一室冷清与寂静。

他疲惫地将自己陷进沙发里,揉了揉眉心,心底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和困惑。

为什么?明明是她先提出试着相处,现在却又像躲瘟疫一样躲着他?那天真的把她吓跑了吗?

“滴——”

门锁开启的电子音划破了满室沉寂。贺政柏闭合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

赵粤莓推门进来,屋里一片漆黑,她以为贺政柏还没回来。摸索着换好鞋,啪嗒一声按亮了客厅的主灯。

骤然亮起的灯光驱散了黑暗,也让她一眼就看到了深陷在沙发里的那个身影。男人依旧闭着眼,似乎睡熟了。

她站在原地,有些无措,正抿着唇犹豫是该悄悄上楼还是……

一道带着明显幽怨和委屈的嗓音,低低地响了起来,打破了沉默:“赵粤莓,你为什么躲着我?”

那声音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控诉?控诉她给了希望又置之不理。

“我没有啊。”赵粤莓下意识反驳,声音却因为心虚而显得底气不足。这几天她确实在忙工作室最后的收尾,但不可否认,也存了刻意躲避的心思。

她自己也说不清这种矛盾心理从何而来,明明是自己提议的,可当他真的展现出超乎预期的热情和直白时,她又忍不住想逃。

此刻,看着沙发上那个显得有几分落寞和委屈的男人,一股强烈的愧疚感猛地攫住了她。赵粤莓,你这行为,跟撩完就跑的渣女有什么区别?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沙发的另一端坐下,声音放软了些:“对不起,我……”

“如果后面是要说拒绝或者更伤人的话,”贺政柏忽然睁开眼,转头看向她,眼神深邃,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脆弱,“那我不想听。”

说完,他又迅速别开视线,低下头,只留给她一个线条紧绷的侧脸轮廓。

他这副样子,让赵粤莓心里的负罪感瞬间飙升到了顶点。她挪近了一点,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胳膊:“喂,没有伤人话。我就是,就是有点没适应过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和这种关系。抱歉啊。”

话音刚落,一只温热的大手忽然覆上了她戳人的那只手的手腕。

贺政柏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不要你的道歉。”

两人距离瞬间拉近,赵粤莓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近在咫尺的唇形。她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试图转移话题:“你喝酒了?”

“嗯,一点。”贺政柏微微颔首,声音带着点微醺的沙哑。

靠得这么近,赵粤莓才从他身上捕捉到一丝淡淡的酒气,并不浓烈。

他的脑袋似乎有些支撑不住地晃了晃,眼看着就要歪倒在她肩上。赵粤莓下意识地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贺政柏顺势向后一倒,重新陷进柔软的沙发靠垫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闷哼。

他重新看向她,眼神里那点幽怨更明显了,像只被抛弃的大型犬:“所以夫人到底为什么躲着我?明明是你说要试着相处的,现在又吊着我。”

“我承认这几天是有点。”赵粤莓心虚地承认。

“夫人是不是后悔了?”贺政柏打断她,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埋怨和试探。

“没有!”这一次,赵粤莓否认得又快又急。她确实闪过一瞬间的犹豫,但很快就被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压了下去,她确实是有点喜欢上他了。

“哦?”贺政柏眉梢微挑,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得逞的光,但很快又被那层微醺的雾气覆盖,他唇角弯起一个浅弧,“那夫人现在打算怎么办?”

赵粤莓被他看得心跳加速,脑子一热,脱口而出:“那就从明天开始,试着牵手,拥抱?”

话说出口,她才觉得有点不对劲,这明明是她自己提出的“补偿”,怎么听起来倒像是被他逼供出来的?

果然,男色误人!声音好听更是罪加一等!

“好。”贺政柏从善如流地点头,抬起手,无意识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眉宇间露出一丝疲惫。

看着他这副样子,赵粤莓心里那点愧疚又冒了头:“要不,我给你煮点醒酒汤?”就当是晾了他几天的赔礼好了。

“好。”他应着,声音听起来温顺了不少。

赵粤莓准备起身去厨房,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还被贺政柏牢牢地握着。她轻轻动了一下,想要抽出来。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他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上,从虎口到手背处,一道新鲜的划痕赫然映入眼帘!伤口不深,但冒出的血珠已经凝固,留下一道暗红色的痕迹。

“你手怎么了?”赵粤莓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和心疼,她可是对他的这双手觊觎已久,绝不允许有任何瑕疵!

“不小心被文件划了一下。”贺政柏目光微闪,轻描淡写地回答。

赵粤莓点点头,新纸张的边缘确实锋利,她上学时也没少被新书划伤。“你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她起身,先快步去厨房煮上醒酒汤,然后又匆匆跑回自己房间,拿了湿巾和一支消炎药膏回来。

“手伸过来。”她把东西放在茶几上,语气不容拒绝。

贺政柏看着她这阵仗,眼皮微微一跳:“不用这么麻烦,小伤。”

“嗯?”赵粤莓挑眉,一本正经地反驳,“手和脸可是一个人的门面!当然要好好保护,再小的伤口也不能忽视。”

尤其是这么好看的手,保护它,我义不容辞!她在心里默默补充。

贺政柏看着她异常认真的表情,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还是顺从地把手递了过去。

赵粤莓小心翼翼地托住他的手,先用湿巾轻轻擦掉伤口周围干涸的血迹,然后又仔细地涂上一层薄薄的药膏。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好了。”她松开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转身将用过的湿巾扔进垃圾桶,“我去看看醒酒汤好了没。”

贺政柏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厨房灶台上跳动的蓝色火焰映在他深邃的眼底。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手背上那抹清凉的药膏痕迹,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摩挲了一下,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和细腻的触感。

不一会儿,赵粤莓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醒酒汤走过来:“有点烫,小心点喝。”

在赵粤莓的注视下,贺政柏乖乖地把一碗汤喝得一滴不剩。

“夫人,扶我一下。”他放下碗,声音听起来依旧带着点懒洋洋的醉意。

“好。”赵粤莓不疑有他,伸手去扶他的胳膊,准备借力让他站起来。

她微微弯着腰,重心前倾。就在这时,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不经意地绊了一下!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惊呼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

“啊!”

不偏不倚,正好摔进贺政柏早已等候多时的怀抱里!

赵粤莓惊魂未定地抬眼,额头恰好擦过男人线条流畅的下颌。他的手臂自然而然地环上她的腰肢,将她稳稳箍在怀中。两人距离近得呼吸可闻。

赵粤莓撞进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的朦胧醉意不知何时已消散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亮、灼热,甚至带着一丝狡黠笑意的光芒。

赵粤莓瞬间恍然大悟!

她猛地用力推开他,站起身,脸颊气得鼓鼓的,瞪着他:“贺政柏!你装醉?!”

贺政柏被她推开,顺势靠在沙发背上,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他眨了眨眼,脸上瞬间又神奇地笼上一层无辜又迷茫的雾气,声音也重新变得含糊起来:“没有啊,头还是好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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