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砚:“你在躲我?”
余念念:“......”
是在躲,但是躲的原因得包装一下,总不能直接说:因为你那天早上在病床上笑得我心痒痒吧?像个变态。
“我害你生病,心里很内疚,很自责,在反省为什么没早点发现你不舒服,反而让你拖成了高烧。”
嗯,理由很充分,态度很诚恳。
白砚的眼神柔和了几分:“你不是熬夜照顾我了么,可以抵消了。”
很好,圆上了。
“要是你再不来拿寒亭夕照的素材,我就删掉了,占内存。”白砚看着她的眼睛道。
“?”这反转速度?
余念念脑子里那张温柔浅笑的脸龟裂了,损毁程度50%。
“还有,你要的摄影支持想好没有,再不来找我兑换,我就反悔了,那是爷爷答应的,不是我。”白砚继续面无表情道。
“!”
那张脸彻底碎成渣渣了,损毁程度100%!
“我知道了!”愧疚自责的面具被抛到一边,余念念暴露真面目,像只被逗急眼的猫。
白砚却像是心情大好,两手揣进大衣口袋里,放松地抬头看,整片天空已经布满了星星点点的孔明灯。
“啊!”余念念大叫一声,“我的孔明灯还没放呢!”
她快步走到江边,看到不远处,赵主任、文老师还有村长聚在一起,也凑了过去,白砚跟在她身后。
“你们也来放孔明灯啦!”她见他们每人手里都提了只孔明灯,惊喜道。
“嗯,来应个景。”文老师笑着说。
“哼,求人不如求己,反正不花钱,我自个儿许个愿呗!”村长阴阳怪气道。
赵主任憋着笑不接话,见余念念的孔明灯还没点上,递了盒火柴过去,白砚伸手接了,替余念念点了火,看到灯身上的字,脸上露出笑意。
余念念不好意思:“我知道写得难看,但你也笑得太明显了吧!”
“我不是笑你的字,是觉得你的愿望很别致。”
“别致?”
白砚点点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街居委会主任许的愿望。”
余念念看了眼自己的孔明灯,上面两排歪歪扭扭的毛笔字,第一排:祝老街越来越好!
第二排:(崇安市南山区长坪老街)
“哦......我是怕光写老街,不知道是哪个老街,毕竟世界上有那么多条老街,所以又补了个地址......”
精准许愿。老街好,她的茶馆才能好,格局是有的,但是不那么多。
像旁边,赵主任就写了:国泰民安。雍容大气,格局凸显,毛笔字也周正,不知是不是曾经受文老师的影响。
文老师呢,写得就有点暧昧了:伊人安康。赵主任的眼神一直躲避往他的方向看,但也不是生气的样子,余念念一下又觉得,这事儿还有戏!
村长的毛笔字比余念念的更丑,许的愿倒是和她有异曲同工之处,质朴得很雷同:洪家村越来越好。在某个小小的角落里,又画了个乱糟糟的东西,像是写错了被胡乱涂掉的一团,但余念念仔细看了几眼便知道,那是棵银杏树。
五个人站成一排,看着四只孔明灯缓缓飞上夜空。
“你怎么不放一个?”余念念扭头问白砚。
“已经放了,在见到你之前。”
“那你写的什么愿望?”余念念好奇。
白砚沉默片刻,挤出几个字:“不告诉你。”
“......”
小气鬼,余念念翻了个白眼,转回头看了会儿天空,又开心起来,丰岚的工作终于顺利收尾了,从明天起,她就能专心搞茶馆了!
——————
栈南河旁的槐树下,一群大爷照例围着石桌,下棋的下棋,看棋的看棋。
一声稚嫩的呼喊声突然由远及近地传来,接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冲进了大爷堆里,手里举着两个红色的信封。
“乐宝!来给你爷爷送东西?”外圈的一个大爷亲昵地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
“乐宝,我在这儿呢!”之前和余念念她们说过话的刘大爷冲自己孙子招招手。
乐宝摇摇头,又往人群中间钻,钻到石桌旁,将手里的信封往棋盘上一放,说道:“漂亮阿姨说了,只能给魏爷爷和王爷爷!”
“嗯?什么漂亮阿姨?是不是骗小孩儿的?”
“为啥只能给他俩?”
“神秘兮兮的......”
王大爷伸手把信封拿起来,翻了个面,几个大字映入众人眼帘:“巅峰之战邀请函”,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致王大爷,另一封是一模一样的邀请函,只是小字是致魏大爷。
两个大爷对视一眼,不以为意地哧笑了几声,边拆信封边道:“搞什么把戏!”“就是,故弄玄虚!”
王大爷先拆开,里面掉出一张卡片,卡片正面印着张象棋棋盘,背面写了字,他大声念起来:
“尊敬的王大爷,您的棋艺出神入化,诚挚邀请您明天一早参加首届老街象棋直播大赛,我们将在大屏幕上向整条老街的居民直播您下棋时智慧的神姿,若得胜,您的名字更将被冠以‘老街棋王’的称号,接受所有往来行人的膜拜!敬候您的到来。比赛地点:老街茶馆。”
念完了,王大爷默默盯着请柬半晌不说话,但眼睛里的精光暴露了他内心的欣喜。他抬头看,对面的魏大爷也是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
“好家伙,出神入化!神姿!棋王!看看这小词儿用的!”围观的一位大爷酸溜溜地说道。
“就是!合着整条老街就你俩有资格争夺棋王呗?这什么比赛?水平我看一般!”另一位大爷接道。
“送信啦送信啦!”一道稚嫩的童声又传进来,一个扎着两个小辫的小女孩跑进人群,将两只手上的信封递给刚刚冒完酸水的两个大爷,两人对视一眼,顿时喜出望外:“哟,我俩也有?”
“尊敬的肖(韩)大爷,您的棋艺令人折服,诚挚邀请您明天一早参加首届老街象棋直播大赛,向魏王两位大爷发起有力冲击,若冲击成功,‘老街棋王’称号即刻易主,也未可知,这是证明您精湛棋艺的最佳时刻,我们将全程为您进行现场直播!敬候您的到来。比赛地点:老街茶馆。”
一肖一王两位大爷立刻换了口风:“这比赛可以!”“嗯,有点水平!”
......
过了没一会儿,又陆续来了几个小孩儿,都是老街街坊家的小孩,按照某位神秘“漂亮阿姨”的指示,将手上的信封送到河边榕树下的某位大爷手里。
大爷们陆陆续续收到了信封,虽然里面对棋艺的描述各有参差,但也都是溢美之词,所以也没有不满意了,都对第二天的比赛兴奋不已。
最后,只剩下刘大爷还没收到信封。
“别急老刘,说不定是小孩儿不够用了,在凑小孩儿呢。”一个大爷打趣道。
“也有可能吃饭去了,毕竟现在都快中午了!”另一个大爷一本正经安慰。
刘大爷黑着张脸,甩了甩袖子,往回走,走到小巷口,李婶家的小葫芦边吃棒棒糖边举着个信封,慢吞吞走过来。
刘大爷作势要敲他脑瓜子:“吃吃吃!就你动作慢!”说着,一手抢过小葫芦手上的信封,脸色转阴为晴,哼着小曲儿回家了。
——————
晚上,颜喜书画斋。
余念念做贼一样,戴着帽子,帽檐压得低低的,轻手轻脚地钻了进来,熟门熟路地坐在沙发上。
白砚起身去给她倒水,白老笑眯眯地看着她道:“你今天可是把那群老家伙的兴致勾起来了!一下午,我这铺子里就没消停过,一个接一个地来找我打听你这茶馆里卖的什么药。”
“嘿嘿!那我就放心了!您不知道,那些请柬写得我手都要断了!”
白老冲白砚一扬下巴:“这不是有免费的劳动力么,你怎么不用。”
余念念缩了缩脖子:“这点小事,哪敢劳烦白大摄影师。而且,那些话,他写起来会感到羞耻的,连我自己都觉得羞耻......”
白老笑着摇头:“亏你能想出这个点子。”
余念念一脸正经:“白老,根据我的观察,男人——不管是多大年纪的男人,永远都是争强好胜外加爱听奉承话。”
她瞥了眼白砚脸色,赶紧补上:“当然,除了您和白砚!”
白老发出阵大笑,白砚则拿起本书挡住了脸,显然是懒得和她计较。
她靠近几步,小声问:“我的寒亭夕照还在吧?”
“......嗯。”
“你不是要删了么?”
白砚放下书,看向她:“你到底是希望它在,还是不希望它在?”
“我......”余念念顿住,“我只是确认一下,我知道你这个人偶尔爱毒舌,内心还是很善良的,肯定不会删我照片!”
白砚淡淡道:“要不是看你最近确实是忙,我早就删了。”
“......你真是个好人。”
白老在旁边默默听了阵子,这时,缓缓发问:“你们两个,都这么了解和体谅对方了?”
白砚像是被自己口水呛到,猛地干咳起来。余念念像是被电了一下,全身上下似乎都在解释,嘴里念叨:“不不不!白老,您误会了,我们......”
“我们”了半天,也没“我们”出下文,只能落荒而逃,在店门口留下句:“明天茶馆开张,记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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