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阵沉默。
所有人看着余念念,而余念念看着白砚离开时的房门。
就这么......走了?
她预想过一百种这场角色扮演最终如何收场,却从没预想到眼前这一种。
在最**时,戛然而止。
余玩走过来,扶住余念念的肩膀,带着她坐回座位上,面前的桌上,饺子还热着,酒杯还是满的。
她脑子乱糟糟,眼神无意识地扫视着,定格在某个方向,那里,是白砚拉下的相机。
刚刚,白砚还盯着合照看了很久很久。
余念念回忆起他说“今天真好”时的眼神,那眼神里的依赖和眷恋作不了假。
她站起身,脱口而出:“爸,妈,我......”
余爸余妈像是就等着她做决定,赶紧点头:“你去吧!”“想去就去!”
李阿姨也开口道:“念念,既然不放心,就去吧,小白是个靠谱的孩子,肯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爸妈,李阿姨,对不起,明年我一定好好陪你们过年。”
“姐你别废话了,有我呢,你快去追小白哥吧!”
余念念抓起沙发上的相机,奔了出去。
一直追到小区门口,才看到白砚的身影,正要喊,她发现白砚没有到路边打车,而是转弯朝某个方向走着,便默默跟了上去。
走了一段,有点不对劲,这不是回她家的方向么?
进了她家小区,白砚径直朝她家那栋楼的方向走着,远远的,她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她家楼下。
白砚靠近后,一个黑衣男人从驾驶座走下来,打开后座的车门,示意白砚坐进去。
“住手!”余念念大喊着,猛地从树下冲出去,手里举着根刚刚从地上捡的木棍,冲到车边,一下子隔在白砚和黑衣人中间。
“你......我......我没动手!”黑衣男人双手举起,眼里满是惊恐。
“念念?”白砚将余念念拉到身边,眼里一瞬间满是惊喜,但紧接着,转成担忧,“你怎么来了?”
余念念握紧手中的木棍,眼神坚毅:“白砚你别怕,我会保护你!这人是不是□□?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你千万别上他的车!”
另一头,黑衣小哥声音满是委屈:“谁是□□啊?我就是接了一单跑腿!早知道这么危险,打赏费再多我也不接!”
余念念瞪他:“跑腿?大过年的谁还跑腿?”
“我穷不行么!没钱回家过年!能挣点是点,何况这单打赏费给得多!”
“谁找的你?”
“我哪知道!听声音是个上了年纪的姐姐,让我就在这个地址等,一直等到有人来上车为止,只要把人接回崇安,就付我来回油费外加一大笔打赏费!”
“骗鬼吧你!你怎么知道白砚一定会跟你走?”
“那姐姐说他绝对会来的!你看,他这不是来了么!”
“......”余念念一阵语塞,转回身,看着白砚,问:“姐姐?你......你被什么奇奇怪怪的女人看上了?”
白砚一阵无力的失笑:“是我母亲......”
余念念:“啊......对不起......”
黑衣小哥也无语:“不是,兄弟,你们母子俩在这玩儿什么强制戏码呢!”
余念念冲他又舞了舞棒子,他立马噤声,做了个拉链封嘴巴的手势。
余念念想了片刻,拉开车门,对白砚道:“我陪你一起去。”
白砚迟疑着:“念念,我不想让你面对她......”
“我知道,你想自己面对她,想把我和我们家隔绝在她的视线之外,但是你看,你一遇到跟她有关的事情,就乱了阵脚,我从没见过你像今晚这么不淡定的样子,我觉得你需要一个情绪稳定的支柱,眼下,很显然,那个支柱就是我。”
“可是......”
“别可是了,你别忘了,我们还在角色扮演,我此时的角色是你的‘女朋友’,女朋友陪男朋友过年看望长辈,天经地义!”
白砚半妥协半松了口气地笑了下,钻进车里,余念念也跟着坐进去。
车外,黑衣小哥面对瞬间转变的局势呆愣了片刻,拉开驾驶座,也坐了进来,嘴里小声嘀咕:“这一家子,戏可真多......”
余念念棍子仍握在手里:“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请系好安全带,我们马上就要出发喽~”
——————
从桐贤开车到崇安,顺畅的话需要五个小时,现在时间是晚上七点,也就是说,到崇安的时间至少是半夜十二点。
上路后,仔细思考了一些点,余念念才觉得细思极恐。
电话轰炸现在看来已经是最轻的了。
电话里被拒绝后,发长长的信息恐吓,且不知道从哪里找到自己家的地址,派人来楼下蹲点。
如果白砚没有提前离开,剧本走向就会是,黑衣小哥迎面碰上从李阿姨家吃完饭回家的余念念一家人,那时,不知道给到这位小哥的又会是什么样的台词,局面又会有多难看。
但这位女士似乎很了解白砚的性格,知道他一定会避免这种情况出现。
但她不知道是,她毁掉了他心里无比珍视的一个夜晚。
余念念扭头看白砚,他正眉头紧蹙着看向窗外,像是沉浸在醒着的梦魇里。
她不想打扰他,黑衣小哥在前面,现在也不是聊事情的好时机,她便自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轻轻伸到她耳后,将她的脑袋扶向一侧,靠倒在软硬适中的承载物上——那是白砚的肩膀。
余念念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天仙的家庭复杂程度进一步升级,几乎已经达到了地狱级难度。
其实,如果她想的话,他在年夜饭上的突然离开是她抽身出这段关系的最好契机——借题发挥,生气指责,就此陌路,一气呵成——毕竟,先离开的人是白砚。
但......她实在受不了白砚手足无措地道歉后落荒而逃的样子。
余念念呐余念念,你美女难过天仙关呐!
——————
凌晨十二点半。
车子缓缓停在崇安市中心一家灯火通明的五星饭店门口。
门口的侍应生走上前来,替他们打开车门,训练有素的语调平稳地问道:“请问,是翁女士的贵客么?”
余念念看向白砚,他点点头。
刚下车,黑车小哥狂按了几下喇叭,在侍应生和余念念的怒视中飞驰而去——可能这一晚上对于他来说过于魔幻了。
对谁来说不是呢?余念念回身,看着富丽堂皇的饭店大堂。
侍应生领着他们上了装饰豪华的电梯,又走挂满油画的走廊,三个人的脚步声被厚重的地毯默默消化掉,越走越无声。
“那个......”余念念张望了一番,前后左右没有一个人,“客人们都吃完饭走了么?”
“不,是翁女士今晚包下了这一层。”侍应生有礼貌地答道。
余念念:“......”
白砚在一旁低声说道:“她有钱。”
余念念愣了下,白砚的语调太平淡,完全听不出是嘲讽还是陈述。
走廊尽头处,是一扇厚重的雕花双开门,两个身穿制服的侍应生立在门口,见他们走近了,齐齐将门拉开。
门里面,一张极大的大圆桌一点点露出来,桌上的的托盘缓缓转动着,摆了满满一圈的菜肴。圆桌对面,一个女人慢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偌大一间空旷的包间里再无其他人。
白砚用自言自语似的声音说道:“她只有钱了。”
这次,余念念听出来,他的声音里没有嘲讽,只有悲悯。
他可怜这个女人。
“砚砚,你来了!”女人笑着迎过来,声音里透着一丝甜腻,她留着长而卷的头发,发丝打理得富有光泽,身材也保养得很好,即使年岁已大,仍看得出容貌姣好。
满脸的笑意,在看到白砚身后的余念念时,消散了一半。
接着,是从头到脚审视的眼神,一寸一寸地看下来。
白砚半跨一步,挡在余念念身前,打断她的扫视:“这是我女朋友。”
余念念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臂,走上前一步,微微点头道:“阿姨您好,我叫余念念。”
女人的对余念念的话没有回应,眼神重新落到白砚身上,表情出现了一丝委屈:“砚砚,怎么这么冷冰冰的,不喊妈妈么?”
一阵长久的沉默后,白砚极为平淡地喊了声:“妈。”
女人脸上又堆满笑意,拉着他往包间里面走。余念念的手被白砚握着,不得不跟上去。
他们被带到一个拉开的座椅边,座椅前的桌面上,一只碗里盛满了吃的,鱼肉,鸡腿,狮子头,鹅肝,饺子......像是大杂烩,最上面,是几只已经剥了壳的虾。
余念念感受到,白砚的身体在看到那只碗的瞬间僵住了。
女人却毫无察觉,兴高采烈地将白砚按坐在椅子上,将一双筷子塞进他的手中,坐在他身边,眼神紧紧地盯着他。
“砚砚,快吃呀,都是热的,每隔半个小时,我都让他们撤掉冷的,重新上一桌热的,快趁热吃!”
女人又伸出双手,递到白砚眼睛下面:“看,为了给你剥虾,我新做的指甲都弄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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