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筠之将信将疑，歪着头询问道：“真的吗？”
他问这话的时候表情呆呆的，像懵懂的小朋友一样，眼睛里全是茫然。
程聿一早就知道沈筠之一个运筹帷幄的军师型人才，所以没想到过他会露出如此单纯的情态。
由于沈筠之此时的模样实在是可爱，所以程聿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道：
“当然，那都是我对宋思卓的胜负欲作祟，你相信我，我真的不喜欢他。”
程聿可以对天发誓，这句话对他来说，绝对比珍珠还真。
听到这句话，沈筠之眼前顿时一亮，立刻开口问道：“那你喜欢谁？”
程聿看着眼前的沈筠之，十分俏丽的脸上带着五分狡黠和五分期待。
一时间，程聿脑海里闪过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他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但他又似乎看见了他的神情。
程聿想看得更清楚些，但他才微微动了动，那道身影便消失了。
只给程聿留下了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那熟悉感似乎来自……
“你又一直盯着我看什么呢？”
沈筠之！
程聿眼神澄澈又清明地看着沈筠之。
他们一个不说话，另一个也不说话。
只是两个人眼波流转间全是彼此。
此时无声胜有声，在没有比这更好的句子可以用来形容此刻二人间的氛围。
突然，程聿轻声笑了一下。
暧昧的气氛骤然打破。
沈筠之被他莫名其妙的反应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一直不说话，又突然这么一笑，程聿，你莫不是中邪了？”
程聿自然听出沈筠之话里的调侃夸张意味，终于开口，意味深长地说道：“说不定呢。”
沈筠之被他的话一惊，仔细观察起他说这话是的表情。
程聿是噙着笑意说的这话，只是这笑是真的神秘莫测，还是仅仅故作高深呢？
沈筠之表示不知道：“我不太听得懂，程聿，你能讲明白点吗？”
程聿道：“我想，我刚刚可能真的看见了一线天机。”
沈筠之惊讶好奇：“天机？那是什么样子？”
程聿淡淡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沈筠之有点子无语，他觉得自己像是遛狗一样被程聿溜了一圈。
“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说吧，我也没有很好奇。”
程聿看他死鸭子嘴硬的傲娇样子，心想逗人还是不能逗太狠，于是半真半假地说道：
“我想我们可能在很早之前就认识过彼此，不知道你信不信，方才看着你时，我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了你的身影。”
沈筠之怔了怔，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他确实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这一刻，漏了一拍。
他晕晕乎乎地也不知道自己回了程聿些什么，总之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在自己房间里了。
躺在床上，他看着透过窗棂洒落在地上的月光，眼神放空，似乎在回忆着什么，随后突然笑了笑。
但笑意过后，他的内心又感到了慌乱。
尝试着闭上眼睡觉，可黑暗里，沈筠之的脑海中闪过一幕又一幕的画面，那些画面的主人公无一例外的全是程聿。
终于，在强制闭眼许久却仍无心睡眠后，沈筠之终于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他好像，有点喜欢上程聿了。
而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里，此时正被他心心念念的程聿，同样也和他一样，今夜无眠。
“宿主，这么晚把我叫出来呀，外面已经好黑了，身为人类，你还不睡觉吗？”
系统很少被程聿主动喊出来问话，此时正在东拉西扯地找话题。
程聿看着这个彩虹小球，神情冷峻：“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在我的第一个任务世界里，我有没有遇到过一个和沈筠之长得很像的人？”
听到第一个任务世界，系统不禁感到一阵心虚。
但是听完程聿后面的话，它又似乎没有那么紧张了。
“没有啊宿主，在第一个任务世界里，我们没有遇到和任务对象相似的人喔。”
“真的吗……”
程聿这句话的语气里，其实并没有很多疑问，更多是一股说不上来的……失落？
“可是为什么，他的身上会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程聿不禁阴谋论地想，“你这个系统不会在骗我吧？”
“怎么可能？！！！”系统一瞬间从一个平滑小球变成海葵状小尖球。
虽然对于曾经删除过程聿第一个小世界的记忆这件事，系统也总会不时感到心虚。
但它扪心自问（电子心也是心），它真的是一个诚实不骗人的好系统来的。
“宿主，我骗你这个干什么呢？我的任务就是协助你完成世界任务，挽回沈筠之的悲惨人生，至于其他别的什么，我不会干涉你，也不会管控你的。”
系统说着说着，声音里还不自觉带了点委屈：“宿主，遥想当年，我也是在几十年的休眠里陪宿主度过了第一个世界的一生的。”
程聿挑了挑眉，似乎又有了点意外收获。
虽然对于系统来说，这种程度的记忆泄露完全不值一提。
但对于程聿而言，任何的蛛丝马迹，都是他现在不得不抓住的线索。
几十年吗？
也就是说，他在那个世界，呆了那么久。
这些年岁，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几乎就是一辈子的时间了吧？
他为什么会呆上这么久呢，为了什么事，还是为了……什么人？
程聿继续思考，他现在所处的这些任务世界，其实都并不是他零碎记忆里生长过的现实世界。
所以在这些世界里，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事，就是完成系统规定的任务，赚取功德值。
如果他是为了任务，所以才花了几十年在那个世界，那么他为什么会让系统持续那么长的一段时间的休眠呢？
程聿隐隐约约地觉得，答案应该是自己就是为了某个人，才会留在那那么久的。
当然，他也不敢确定，毕竟他的一切推理都是建立在系统的一句话上。
尽管他觉得自己的智商应该也还算不错，但就算是福尔摩斯再世，应该也很难仅凭一句话就推断出一切真相吧。
趁着这个神经大条的系统，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说漏的一句话给自己带了了这么大的启发，程聿立刻转移话题：
“好，既然你说没见过，那就算了，说不定是我在自己生活的那个世界里见过他呢，反正一切皆有可能。”
系统道：“嗯嗯，我也觉得这个说法的可能性更大。”
程聿默默地点了点头。
此时夜色昏沉，刚才一直明亮的月光已在骤然间被乌云遮住。
程聿的脸在无边暗夜的笼罩下逐渐模糊，让人看不清神色。
系统只看到他不知是否有意地抬起骨节分明的右手，摸了摸落在窗棂上的左手无名指。
自来到这个世界后，由于那枚戒指的材质设计与这个古代世界的加工工艺并不相融。
为了不让人起疑，程聿便要系统帮忙将它取下来，然后那枚戒指和那可系统空间蓝宝石一起戴在脖子上了。
不过，他在思考时下意识去摩挲那枚戒指的习惯却仍旧保留了下来。
虽然系统自带夜视功能，但此时它精读许久的情商书终于派上了用场。
虽然说不出理由，但它就是知道，此时自己没必要非要看清楚宿主脸上的神情不可。
“轰隆轰隆！”
窗外忽然响起了雷声，虽然不大，但也预示着天气即将变换。
程聿来的路上就听说过，淳州的天气阴晴难测，酷日暴雨不过朝夕之变。
没想到才来不到两天，就能见识到。
“轰隆轰隆～”，窗外的雷声先是闷雷，现在却逐渐变响。
不久后，一道几乎要划破天空的红色闪电响起，红光照亮了黑沉的夜。
紧接着，便响起了一道天崩地裂的雷声，像是要把天劈开一样，令人不觉心惊。
“咚咚咚。”
在这道响彻天地的雷声里，程聿却似乎听到了门口响起的一阵小小的敲门声。
这样细微的声音，说明来者应该是很犹豫要不要敲响这扇门来见他的。
程聿走到房门边，打开门，眼前看到的人果然和自己猜测的一样。
沈筠之看到这扇门就这样在自己面前打开，估计也有些意外：“我……”
“轰隆轰隆……”，雷声越发大且秘密集。
程聿听到这些雷响，不由开口道：“先进来吧，外面要下大雨了。”
沈筠之轻轻的应了一声，然后就跟着程聿走进了房间。
沈筠之进房后，便感觉到原本昏暗的房间好像逐渐有了光亮。
抬头望去，他一眼就看到程聿正在点蜡烛。
此时程聿正好点完蜡烛，一扭头就和沈筠之来了个对视。
沈筠之磕磕绊绊地开口道：“抱歉，我……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啊？”
程聿摇了摇头：“没有，雷声那么大，本来就睡不着，与你无关，倒是你，这么晚了来找我，是被雷声吓到了吗？”
沈筠之听到这句话后，沉默了一会儿。
程聿想起了“默认”这个词，默认默认，他的沉默就是答案。
走到沈筠之面前，程聿执起他的手，把他拉到一方茶桌前坐下。
随即，又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给他：“别怕，今晚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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