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附近就是美食一条街,为了方便管理,每一家店铺都有自己的固定编号。
这也方便了褚锦,他喜欢省去做选择的时间,一家家地吃过去。
随后在心中默默打分,最后留下四五家符合心意的,来回换着吃。
想到身侧的顾铎,褚锦特意挑了一家味道清淡的粤菜馆。
快节奏时代直接或间接地改变了人们的生活习惯。
比起那些需要多番细品方能尝出本味的菜系,大多数年轻人更喜欢直接的味觉刺激。
是以这家店铺的顾客平均年龄整体要往上一些。
推开店门,将嘈杂热闹的街道隔绝在外,褚锦熟门熟路地从前台摸了张边角起毛的菜单。
现在都流行线上点单,这家店也不例外。
考虑到顾客群的年龄,老板娘特意留了几张纸质菜单,方便附近的老一辈,也间接方便了对手机使用还不利索的顾铎。
顾铎本想让褚锦先点,自己补上两道小菜托底。
没成想,菜单刚递过去,就被人推了回来。
“我也没吃过这家,帮我点一次,拜托了。”
褚锦放下手机,双手合在一起,眼中覆着一层笑意。
从小跟着父母来往交际的褚锦,总是最为敏感的那一个,他知道怎么做能让对方更自在。
一句无伤大雅的谎言,换来更为和谐的氛围。
在这种眼神下,顾铎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重新拿起菜单,从那些图片里挑出几份看起来还不错的菜品。
店家一向追求新鲜二字,所有菜品一律现点现做,耗费的时间要比寻常餐馆多一些。
在掌心的小本划上只有自己人才能看出的简洁字符,老板娘抬手一撕,马不停蹄地赶往后厨。
随着那急促的鞋跟声离去,桌前又一次陷入沉寂。
“阿……”
顾铎刚发出一点声音,立即抿住嘴,将那震颤的声带换了个语调,叫了一声:“褚锦。”
褚锦烫完餐具,用纸巾擦过,将还温热着的筷子递过去时才抬头:“怎么了?”
“……没事。”顾铎沉默片刻,试图将话题终止于此。
但对面的褚锦拒绝了这项提议,趁顾铎接筷子时,他立即起身,同顾铎挤在一处。
“我不信。”
褚锦侧坐着,顺带将顾铎的姿势也掰了过来,“如果没事你就不会开口了。”
“到底是什么让你这么纠结,告诉我,我保证不笑。”
怕顾铎不相信,褚锦特意伸出右手,手指并在一起,做发誓状。
见实在躲不过去,顾铎抬起头,在看到褚锦那满是认真的眼睛后,又立马移开了视线,避重就轻的问道:“我能叫你阿锦吗?”
这段时间里,自己已经失去了太多,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这个称呼。
预想中的拒绝并未到来,褚锦从老板娘手中端过盘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你愿意这么叫也可以。”
按年龄来算,顾铎就是叫小锦,也是给自己抬了辈。
一个称呼而已,只要不难听,就没什么好计较的。
两人点的菜陆陆续续地往桌上端,进食的间隙偶有交谈,大多数的时间依旧是沉默。
两人心中各自有不少话想问,思及立场,话头刚到嘴边,就被筷子压下,重新吞入腹中。
褚锦想从顾铎身上得到更多有关汉时期的资料,以便研究。顾铎的心思要单纯的多,他只想要褚锦这个人。
各怀心事地用完餐,两人踏着夜色往回走,一路无话。
这一天本要平淡收尾时,褚锦在楼下踩到了一堆柔软的柱状物,空气里也残留着一股烟草味。
他蹲下身,仔细一瞧,脚下全是烟屁股。
“什么素质啊!”褚锦蹭的一下站起来,环顾四周,气得牙痒痒。
“别生气。”顾铎拍拍褚锦的肩膀,在脑海里回忆那些课程的做法。
他看看地面,又抬头寻找着什么,在墙角看到摄像头后,拉住褚锦的手:“我们报警,肯定能抓到那个人。”
见顾铎一本正经的模样,褚锦一时之间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回复。
“……行。”
憋了半天,褚锦嘴上顺着顾铎,拍了张照片固定证据,没播号对着手机说了几句空话。见对方一副帮到忙的样子,反手把照片发到了业主群。
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不一定非要报警才行。
在回家的电梯里,褚锦站在后方,盯着顾铎那比自己还要高一些的背影陷入沉思。
怎么有一种养孩子的错觉?
电梯驶入目标楼层的提示音将褚锦的思绪唤回,他晃了晃脑袋,将那诡异的想法抹去,继续走在后面,给顾铎操作的机会。
还有不到一天的时间,顾铎要尽快适应一个人的生活。
白日买来的东西还放在客厅没收拾,褚锦伸手在塑料袋里掏了半天,将自己买的洗漱用品塞给顾铎。
“明早……”褚锦刚想说八点,忽然意识到顾铎生活的年代还是十二时辰制,连忙改口,“明早辰时我喊你,早点睡。”
见顾铎进了卫生间,褚锦重新回了书房,拨出了一个号码。
这个时间对习惯加班的群体来说还不算晚,默认铃声响了两声就被接通。
“教授,您看过我写的报告了吗?”
许教授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健朗:“放心吧,你不说也会有专人去二次打捞的。”
为了让顾铎不引人注意,褚锦在报告里特意标注那套婚服是他情急之下给人套上的。
因此他怀疑沉船附近还有其他散落的文物,附上坐标后,请求进行更为细致的打捞。
在海底转身时,自己身上的录像设备有所偏移,录到顾铎的部分很少。
这还是他从群里看到的信息。
听筒另一边的语气和往常一样,褚锦刚放下心,下一秒就被教授的话重新提了起来。
“身体没恢复好就不要工作了,所里是有些人手不足,但也不会让伤员带病坚持。”
“教授,您放心。”褚锦勉强勾出一个笑,“我身体已经好多了,明天就能到岗。”
“没骗您,真的没事了。”
在说这话时,褚锦甚至能想象到教授的具体表情。
一定是翘着二郎腿喜笑颜开的样子。
多番保证过后,目的早已达到,电话另一端也不再逗人,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不用坚持,我又不是周扒皮。”
“这么大的项目,没个一两年完不了,不差你几天病假,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才能继续工作。”
“放心吧,我一定带着健康的身体去见您。”
正事聊完,两人立即从上司属下,老师学生的双重身份脱离,变成老朋友。
两人的相识要追溯到褚锦爷爷身上。
褚爷爷一辈子没什么爱好,手里有点余钱都花在古董身上了。
按照褚奶奶的话来讲,那就是审美和鉴赏从来不会同时出现在他身上。
凡是老爷子看上的,无一例外,全是假货。
嚯嚯了大半辈子,手里愣是没留下几件真东西。
到了四十这一年,老爷子培养自己不成,转头开始培养自家儿子。
什么古文、金石、字画……
只要是自己喜欢的,通通安排上。
而褚父不愧是完美继承褚家基因的存在,不仅继承了自家父亲的外貌,也继承了那同样差的眼光。
看不上商周的,就喜欢上周的。
这两父子的眼光也算是小有名气,不少收藏家拿不准真假时,就会请人过来掌掌眼。
看不上皆大欢喜,看得上唉声叹气。
手里要是假货,也没必要留着,顺手就送了出去,权当是谢礼。
这种似是而非,单凭感觉便作出判断的过程并不权威,相当一部分专业人士对此提出质疑。
许清文就是其中一位,他不断同褚父比试,从小许比到老许,从学生比到教授,愣是没赢过一次。
一直到褚锦加入他负责的研究所,这场持续了将近二十年的比试才落下帷幕。
方才褚锦之所以担心就是怕许教授背后给他爸告小状。
听对方没那个意思,褚锦脸上的笑都自然了许多。
照例寒暄几句后,这才挂断电话。
废了点时间把买来的东西一一归置,褚锦坐在沙发上,偏过头,看着次卧的房门。
先不论顾铎一个大活人怎么去的海里,又是怎么溺的水,也不管他是怎么活了两千多年。
横亘在眼前最大的问题是身份。
不用想顾铎也是黑户,要想在现代社会生活,还是要有一个合法身份才行。
褚锦看了眼日历,今天是周四,正好明天看看能不能办下来。
他打开电脑,按年份翻找过往新闻,又去官网找了相关公告。
最终决定让顾铎以孤儿的身份,父母并未办理相关手续为理由办理身份证。
至于户口问题……
此刻的褚锦无比感谢自家父母的深明大义。
早在两年前的某个工作日,褚父褚母商量过后,一致认为褚锦不会危害社会,就把他的户口独立了出来。
不然他还真找不到地方给顾铎挂靠。
前段时间出台了一份公告,只要户主到场同意,投靠人就可以和朋友落在一个户口上。
这样一来,顾铎就可以以朋友的名义投靠到他的户籍下。
[隐瞒工作过程中的真是状况是不对的,请不要学习]
20**.05.17
某位游客在潜水时,于X海域发现一截造型圆润的木板,并将这段经历发到了社交平台
文本注释:
身份与户口:
即便是在现代社会,也有一部分人因为各种原因没有身份证
部分城市是可以挂靠朋友落户的,各地的条件并不相同
名下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产,就具备了成为户主的条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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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祖传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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