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七栋的阿姨们告别后,褚锦带着那封信,踩着楼梯往上走。
自从加入研究所,私人时间就越来越少,这几层楼梯成了他为数不多可以锻炼的存在。
楼道里为了节能,装的是声控灯。
没有比较大的声响时,不会主动亮一下。
为了看清台阶,褚锦不得不加重脚步,这让他走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凶。
在这样一亮一灭之间,很快到了六楼。
看着不远处的房门,褚锦提前从口袋里翻找钥匙。
还没等他找出钥匙,门却开了。
门后站着顾铎,他身后是同楼梯处时亮时灭不同的,常亮的灯光,颜色和楼下晚霞极为相似,都带着暖意。
站在低半分的台阶上,褚锦仰起头,看着被推开大半的房门,轻轻地笑着:“你怎么知道我到了?”
顾铎侧过身,把空间让出来,大片的光影从门内洒出。
他说:“我听到你的脚步声了,很好认。”
跟在顾铎身后走进家门的褚锦忽然记起一段十分久远的往事。
那时自己是一岁还是两岁来着,幼年的记忆早已被后来的时光消磨殆尽。
好在家里人录了影片,偶然翻出那个老式录像机的褚锦在里面看到了刚学会走路的自己。
为了配合自己的身高,父亲半蹲着身体,手里拿着母亲手绘的认字卡。一字一句的教他什么是'爸爸',什么是'妈妈',什么又是'家'。
彼时的他完全不知道那张卡片上画的线条是什么东西,只会囫囵跟着声音发出声响。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打开的房门里亮着灯,那代表有人在等他,那就是家。
被那段记忆多少带起一些激情的褚锦想起了自己的大学生活。
周末跨省旅游,为了在山顶上看日出,凌晨时分踏着湿露出发。
那时候的活力与时间好似用不完。
看着顾铎的背影,褚锦插在外套口袋的手摸到了钥匙的棱角,他抚着那参差不齐的边棱问。
“你吃过晚饭了吗?”
这几天研究所加班,褚锦回来的时间不确定,挑着顾铎的口味和附近餐馆打了招呼挂账,同时嘱咐顾铎不用等他,饿了就先吃。
顾铎迟疑了片刻,回过头看向褚锦:“吃过了,如果你饿……”
后半句还未说完,已经得到答案的褚锦就推着顾铎的后背,把人带到了沙发上,像模像样的从书房里找了把拆信刀,连同那封信一起放在顾铎面前。
“你先打开看看。”
这几天一直闷在家里的顾铎跟着那些视频学了不少东西,但他显然不知道街道派出所寄给个人的会是什么东西。
看着对面褚锦那在灯光下愈发温和的眉眼,顾铎垂下双眼,随之一同下落的睫毛将他的真实感情遮了个彻底。
他拿起那柄用贝母做的信刀,一点点的裁开密封的纸张,随后迷茫的搓开那贴在一处的两张。
里面是空的?
顾铎不相信褚锦会骗自己,他将缝隙撑大了些,在内壁的中央,他看到了一张白色硬质卡片,上面还有他的人像照片。
这是……他的身份证。
顾铎怔愣地抬头看向褚锦的方向,对方一直背在身后的手转向前方。
砰——,的一声,无数彩色飘带落在顾铎身上。
褚锦穿过那些色彩斑斓的彩带,凑到顾铎身边喊了一声:“恭喜!”
顾铎摇头,伸手在空中推了一把,带起一股风,让那些彩带离开褚锦,落在地面上。
待彩带全都落地,褚锦举起手机:“去安阳吗?”
“现在?”
说完这话,顾铎就开始扫视家中各类电器、煤气和窗户。
“对,就现在,我们两个出发去安阳。”
在进门的那一刻,他就想着带顾铎去安阳了,也算是借着此次出行,给顾铎赔罪。
并不知晓褚锦心中所想的顾铎四出都看了个遍,确定没有遗漏之处,颔首应下。
“好。”
三言两语定下的旅程十分仓促,两人在出租车里定的票,卡着点进了站,在工作人员的催促声中跑进了车厢。
两人抬头数着车厢上的标记去找座位,票买的不巧,没碰到一处,顾铎在前,褚锦在后,他们之间隔着一层座椅。
在自己的位置外站好,褚锦抬头瞅了一眼另一个位置,确定两人离得不远,他从包里掏出一张薄毯递给顾铎,让他当被子用。
“这趟列车要开五个小时,安阳是终点站,不用担心睡过头。”
接过毯子的顾铎手里一沉,他掀开被抓乱的毯子,里面裹了一瓶水。
见顾铎到了位置,褚锦这才放心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从包里掏出另一条毯子。
早几年他还敢通宵,自从进了研究所,便深知睡眠的重要性。
晚上不睡好,明早起不来。
不想再发生晚起事件的褚锦把毯子拎起来一抖,举到合适的高度,松开手让毯子自动落到身上。
列车播报下一站站点时,褚锦就已经睡着了,斜靠在窗户上,任由灯光打在脸上。
坐在前方的顾铎也同样侧着身子,但并未入睡,他歪着头去看窗户玻璃上的虚影。
为了隔绝嘈杂与保温,窗户里嵌的玻璃是双层,映得人影绰绰,看不真切。
不知看了多久,列车的速度又一次缓缓慢下,有人下车路过他的位置,将那层影像划破,顾铎这才察觉到困意来袭,紧了紧怀中的薄毯,缓缓闭上发涩的双眼。
在这趟列车上,做出补觉选择的不止他们两个。
起初还有人下车,待距终点站越来越近,车上仅留下乘务员巡视的脚步声。
车上始终不如家中,就算带了再多东西,也没办法安安稳稳的睡下去。
不断调整姿势的褚锦,随着此次列车的最后一次刹车醒来。
还未适应头顶白亮灯光的褚锦揉着酸麻的脖颈起身,顺着人流往前走,见顾铎也醒了,他在人群中指了指车厢出口的位置,示意两人外面见。
踏出车厢的一刹那,一阵轻风吹来,将他往外飘的意识一巴掌拍回体内。
凌晨两点的车站几近无声,人们打着哈欠,拎着行李箱往前走,一次又一次地路过褚锦身边。
像是被空气中散播的睡眠因子附身,褚锦也打了个哈欠,随手用充当被子的薄毯擦去呼出的眼泪。
同顾铎会合后,从未来过安阳的褚锦带着他顺着人流往出口走。
这么多人,总有人和他们顺路。
在遇见一个标识脱漏的岔路时人群一分为二,落在后方的两人紧赶慢赶也没拉到人多问一句。
不知道该往哪儿走的褚锦来回绕了一大圈,最后选择去问值班的工作人员。
“你好,这个站的出站口在哪?”
最后一班列车到站后,工作人员陆陆续续的进行最后的检查,站在原地的工作人员被这个问题弄得一脸懵。
他往后退了一步,指着自己身侧的位置说道:“这里往上直走就是出站口。”
路过那个地方三次从未看到出口的褚锦发出困惑的声音:“啊?”
但最终他还是选择相信工作人员的职业素养,往那个方向走去。
同各种广告牌的亮光相比,出站口的灯光实在是过于微弱,直到站在扶梯下方,褚锦才确信那是出口。
凌晨两点,一个非常尴尬的时间段。
出行倒不是问题,周边的夜班司机早早地在站口等候,无论去哪都能把人带到。
可问题是,这个时间营业的地方并不多。
褚锦和顾铎一上车就开始睡,完全忘了考虑住在哪里这件事。
最后还是司机师傅介绍了几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旅馆酒店,他们这才有了去处。
前台里窝着俩人,一个正在补觉,听见动静想要起来,被另一个人按了一把,知道没自己的事后又抱着胳膊缩了缩身体。
还醒着的那个动作麻利地给他们办理了入住,递房卡时还不忘指了电梯的方向。
睡了一路的褚锦突然倦意上头,沾床就睡,反倒是睡得少的顾铎坐在桌前,点灯未眠。
将带来的地图铺开,顾铎回头看了一眼褚锦,伸手把床铺附近的灯光关掉,只留桌前一小排射灯给自己。
两千年,当时用作记号的大泽早已消失不见,如今的安阳,早已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地方。
在明日出发前,他得找出更为精细的地址。
并不知晓这一切的褚锦睡得正香,直到他睡得迷迷糊糊,想要去厕所时,发现床前还亮着灯,这才发觉顾铎还没有睡觉。
意识尚未清醒的褚锦踩着拖鞋往顾铎的方向走:“几点了,你还不……”
“——睡!”
酒店为了营造高级感,在床铺四周铺了一层厚地毯,但仅限于这一小块地方,床铺旁侧的书桌并未铺设任何东西,整体矮了一截。
困到眼睛睁不开的褚锦并未意识到这一点,他拖着自己的身体往前走,迈步时刚好卡在交界线,惯性带着他往前倒。
身体不受控制倾斜带来的危机感强行唤醒大脑,赶在跌在地面之前,褚锦下意识的往一侧歪着身子,抬手扒住了椅子背。
手是停住了,但是身体还没有,一个猛冲直接冲进了顾铎的怀里。
姿势极其扭曲且意识清醒的褚锦犹豫了两秒,嘱咐顾铎早点睡后,面无表情的起身朝厕所走去。
20**.06.02
褚锦以及祝教授的团队在XX海域发现一艘古代沉船。
褚锦本人发现了一位长发,身份不明衣着小众的成年男性人类(活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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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迷糊时踩空容易冲进别人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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