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在干什么！”
大儿子破门而入，心惊胆战地上前，一把抓住老太太的手，把烙铁丢在一边。
木质地板上瞬间烫出个黑色的大坑，他又连忙将烙铁捡起来，扔到旁边的瓷砖上。
原来刚刚老四头的喊叫声引起了邻居们的注意，大家没敢上门查看，但有许多人偷偷报了警，也有认识他们家的人给大儿子打了电话，大儿子这才紧赶慢赶地过来，没想到看到这一幕。
“老大！你别管，我在给你爸驱鬼！这个鬼不走，咱们全家都得遭殃！”
老太太紧抓着儿子的手，眼神邪气得吓人。
大儿子挣脱，被吓得后退，紧贴着墙，像是不认识他妈了。
老四头此时浑身上下疼得连脚趾头都动不了，只有眼珠子在溢满鲜血的眼眶里慢慢转向大儿子的方向，僵硬大张的嘴巴里发出——嗬——嗬——的破碎声。
警察很快来到401，老四头被紧急送到医院救治，老太太和大儿子则被关到警查局里问话。
当天下午，大儿子洗脱嫌疑走出警局。
当他来到医院看到老四头时，老四头全身都被绷带绑了起来，只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和两片干枯起皮的嘴唇。
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此时装满了凶狠，像是要杀人。
他看到大儿子，粗哑恶毒地问道：”那个老死太太呢！枪毙了吗！枪毙了吗！枪毙她！枪毙她！“
大儿子看起来疲惫不堪，没有回应他，沉默着端起水杯给他喂水。
“我问你话呢！那个老死太太呢！”
“砰！”
大儿子将水杯用力砸到桌子上！
“行了！爸！你别折腾了！我这两天本来就不舒服，身上疼得要死，你们还给我找事儿！”
大儿子说完就皱着眉头走了出去，留下老四头躺在病床上，瞪着狠辣的眼睛盯着门板。
很快，大儿子推着一架轮椅走进来。
他仍是一句话不说，沉默着将老四头弄到轮椅上，推出了门。
大儿子丝毫不顾及老四头身上的伤，动作十分粗鲁，等老四头坐到轮椅上时，他身上的绷带几乎全被渗出的血染红了。
老四头疼得呲牙咧嘴，不断大声咒骂着大儿子和老伴儿，言语里的恶毒引得周围的病人没一个敢靠近。
老四头一路咒骂着，可等轮椅停在精神科门前，他又顿时惊慌起来。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我没有精神病！”
大儿子始终不说话，神色看起来比老四头好不了多少，他没管老四头的反抗，阴着脸，推着轮椅走进去，关上了门。
门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老四头从里面出来时，整个人像是痴呆了一样，眼神呆滞，嘴里不停嘟囔着——我身体里有人！有人在挖洞！
接下来的半个月，老四头身上的伤不断重复着腐烂，被治好，腐烂，被治好的过程，终于在半个月后结了痂。
几天后，老四头被送到当地的精神病院，住进了401号房间。
老四头的意识在这天竟奇迹般地恢复了，但他还是一动都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送进精神病院！
他已经说不出话了，不断用眼神瞪视着身边的大儿子。
但他的大儿子看起来似乎比他还要憔悴，直到老四头被一个人留在病房，他也没有和老四头说过一句话。
401病房是个多人间，但目前只住进老四头一个人。
小县城的精神病院病人少，墙面多年未修缮，布满了霉斑。
晚上的时候，这里没有灯，老四头一个人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只有眼珠子在惊恐地转来转去。
身体里的声音始终没停，但说的话已经又变回了——“四号通道挖掘中……四号通道挖掘中……”。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在这个异常安静的病房里，他似乎还能隐隐听见骨肉被抠挖的声音。
剧烈的疼痛也始终和那个声音如影随影。
他不仅没有麻木，感官还越来越灵敏……
他只身躺在病床上，双眼一股股往外流着眼泪，在窗外红色警示灯的映照下，变成一行行通红的血泪。
过了没多久，封住的窗户那里竟然传来撬动的声音。
老四头动不了，只有眼珠子转得更快。
他听见有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
在这个格外安静的夜晚，格外静寂的病房里，即使身体里的声音震耳欲聋，他仍然能听清！
他嘴唇不断抖动，想出声却只能发出——嗬——嗬——的破碎声。
他全神贯注在一步步走近的脚步声中。
这时，病房外走过两个人，他们边走边讨论着。
“刚才女楼那边，401病房，有个精神病逃走了！“
“是不是那个前几天住进来的，神神叨叨的老太太？一直嘀咕着驱鬼什么的……”
两人说话间走远了。
老四头嘴唇颤抖得更剧烈。
“嗬——嗬——”
脚步声越来越近……
“嗬——嗬！嗬！嗬！嗬！”
突然，还在仔细听脚步声的老四头双眼猛地瞪大！
他身体里的疼痛在一瞬间增加几万倍。
似乎抵达灵魂的痛苦让他绷带下的面孔扭曲变形。
使尽全力睁大的眼角层层撕裂开，一行行血泪染满绷带。
下一刻，本已睁到极致的两个眼眶再度被撕扯开，慢慢连到一起。
两个浑浊的眼球聚在一起，躺在已经连成一片的眼眶里，但老四头仍奇迹般地保持着视力。
他看到属于老伴儿的那张脸突然悬在他的头上，极度惊恐地看着他。
“鬼！鬼！你已经变成鬼了！”
老四头说不出话，他感觉身体越来越痛，越来越痛……
一股巨大的吸力在他身体内部产生，所有器官似乎都在被这阵吸力往里吸。
下一刻，老四头仰天一声大叫！
他的嘴巴迅速变大，挤满全脸，两颗眼珠子一瞬间被挤爆，眼眶变成一条线，又和头皮贴在一起。
与此同时，老四头的gm也变得和嘴巴一样大，撑满了整个臀部。
他十分清晰地听到身体里的那个声音变了……
“四号通道已挖好。”
“四号通道，开始营业。”
下一刻，无数奇形怪状的恶魔从他嘴里和gm里爬出。
老四头听见更嘈杂的声音从他灵魂里钻出来，无法言喻的痛苦席卷着□□和灵魂，然而他已经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了。
老四头的老伴儿背靠着墙，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片刻后，她拿起手里一直紧攥的斧头，坚定地走过去，站在病床旁，一下下地砍着老四头的身体。
在窗外皎洁月光的映衬下，布满霉斑的墙面上倒映着这可怕的一幕。
病房里血肉乱飞，然而那些乱飞的绷带和血肉又会在下一刻重新贴回老四头枯老畸形的身体。
如此循环，一遍又一遍……
401的门被推开，一个小护士拿着药走进来，她面前是飞溅的血肉，眼睛里的倒影却只是一间空荡荡的病房。
“快去告诉院长，下午来的那个老头也不见了！”
与此同时，在这个城市的另一个角落，老四头的大儿子从噩梦中猛然惊醒，他缓了缓心神，正打算起床喝水，突然，他听见一个声音在他身体里响起——
“四号通道二号线……开始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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