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郗言是被窗外的阳光叫醒的。他环顾四周,愣是没察觉自己为什么会在陌生的房间里。
他顺手摸过枕头一旁的手机,瞟了一眼短信。先是季雪之发来的,一句祝福和几句叮嘱。一看就知道阮篱秋替自己打了掩护。
然后是母亲发来的,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刺伤了他的眼睛,郗言重新躺回床上了。
对不起,这三个字闫柠说过太多次了。多到郗言都记不清每次到的缘故了。
他很清楚这一切都不是闫柠的错,母亲只是太怯懦罢了。他越发清楚事实就越想要质疑自己。
本该亲密无间的关系,却因为数不清的道歉而生分起来。
郗言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对于闫柠而言到底是礼物还是潘多拉之盒。
显然这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郗言也懒得去探究。他什么也做不到,无论努力与否,结果都一样。他早晚要因这糟糕的关系而溃烂。
不知不觉中,郗言又一次落了泪。他抱着被子蜷缩起来,浑身颤抖着。
脑子里的场景转了又转,先是那些流浪猫,再是闫柠与季雪之,最后是阮篱秋,他们一个接着一个,都离郗言而去。
郗言不知道为什么会看见这些,他只是觉得自己正在被人抛弃。偌大的世界,徒留他一人。
许久,郗言才从情绪中走出。他翻出自己的药,却发现房间里居然没有水。于是,连忙收拾好自己,至少看起来没什么异样。他才打开了房门,找水吃药。
郗言刚给自己倒了杯水,就听到身后有道声音。
“这是怎么了?大早上就吃药?”
阮芷薇拎着水壶走进客厅,阮篱秋就跟在她的身后。
阮篱秋瞟了一眼郗言手里的药片,迅速反应过来,说:“昨晚不是下雪了嘛,小言喝了酒又淋了雪,不就感冒了?”
他一边把自家姐姐推向杂物间,一边对郗言挤眉弄眼,生怕郗言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见状,郗言赶忙补充道:“嗯,不小心感冒了。”
闻言,阮篱秋松了口气。他不知道郗言怎么想的,反正抑郁症的事情,他不愿意让第四个人知道。
——
郗言第一次遇到季雪之的时候,正下着雪,那晚的气温比起昨晚要冷上许多。
隔了几个月,那个人回家了,醉醺醺的,踩着新年的最后一天。刚上高一的郗言正在房间里翻看着课本,猝然听到门外一声巨响,下意识地想要开门一探究竟。
手却落在门把上,不敢拧下去。门外,破碎声、撞击声还掺杂着惨叫声。郗言躲在门后,内心的斗争不断。
开门,就要面对全家最不堪的事情,不开,就要继续忍受着。他不是小孩子,不会被大人几句谎言骗到的。郗言很清楚家里正在发生什么,想要阻止却无能为力。
两种信息素在空气中纠缠,变得越发浓烈。郗言的腺体处逐渐开始发烫,他开始懊悔,恨不得立刻冲出家门。明明是最亲密的两种味道,却在此刻成了致命的毒药。
郗言的头上已经冒出了不少汗珠。他艰难地来到书桌旁,拿起药瓶,倒出一粒药片,仰头吞下。随后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目光留在紧闭的房门。
你在犹豫什么?郗言不禁对自己冷笑。
待在家里就是对母子两人的折磨。这种事情早该想通的啊。
茶几上的玻璃杯躺在地上,碎成好几片;客厅里的书架轰然倒塌,书籍散落一地,还有几本沾上了水;沙发上,那个人粗暴的动作一如既往。
郗言仅仅是瞥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没有哪家孩子愿意看到那样的场景。他祈祷那人足够专注,不会注意到自己,这样就能偷偷溜出家门了。
事实却是残酷的,当郗言踏入客厅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注意到了。那人顺口咬破闫柠的腺体,抬起头来。
“儿子,大过年的你去哪啊?不如留下来陪你爸呢,让我好好教教你怎么当个好Alpha。”他压着闫柠,冲自己的儿子狂笑道。
恶魔般笑声回荡在郗言的脑海中,夕阳的余光照进屋子里,柔光却在这一刻变得狰狞不已。郗言眼前仿佛泛起了浓雾,一切都模糊了起来。他好像看到了刚刚分化后不久的自己,也是这样站在玄关口。
很久未见的父亲亲切地拉起自己手,坐在沙发上。他的手温柔地拂过郗言的腺体,亲昵地说道:“听你妈说你分化成了Alpha?真好啊,正好这几天比较闲,要不我来教教你怎么搞定Omega吧。”
刚放下水杯的闫柠瞬间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她以为小言变成Alpha就没事了,可却低估了面前这个人心理扭曲的程度。回过神来就已经被拉入怀里,令她恶心的味道瞬间环绕住她。
郗言根本就没听懂自称“父亲”的人在说什么,直到他感受到母亲浓烈的信息素,看到地上乱作一团,看到母亲强忍的泪水,他才明白母亲都在承受些什么。
他在沙发前站了很久,最后逃出了家门,身后传来的就是现在这样恶魔般的笑声。相似的情景再次重现,心理的恐惧与生理的不适袭击着郗言。
这次不同的是,闫柠奋力挣脱桎梧,对着自己最不想看到的脸吻了下去。
郗言清楚母亲的意图,就在那一刻,他夺门而出。他不知道母亲会受到怎样的待遇,但好像也差不到哪去了。
自从那人知道自己第二性别以后,在家里就不遮掩什么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所以,他每年最大的愿望就是不要再见到这个人了。
刚出门几分钟天空就开始飘起大雪,路上的行人也是匆匆而过。这是第一次郗言感觉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属,只有他例外。
他拐进一个破旧的小巷,随便坐在路边。这场雪越下越大,有种想要淹没整个城市的架势。巷子里空无一人,郗言靠在电线杆上,仰头望着大雪纷飞的天空。
老天爷是在怜悯自己吧?不然怎么会有神在招手,带自己离开这里。在不知不觉中,郗言闭上了眼睛,任凭雪花落在自己脸上。
“干嘛呢?看你很久了,不冷吗?”
身边忽然响起的声音让郗言瞬间睁开了眼睛,看清了身侧的人。
这人看起来二十来岁,头发半扎着,手里拿着伞替自己撑着,难怪自己感受不到雪花呢。面对陌生人的询问,郗言并不打算理会,只想着随便敷衍几句。
“没什么,过会就不冷了。”
季雪之瞅着这人的着装,心里腹诽道:不冷才怪,想冻死也别在我店门口啊。
于是,她强行把郗言拉进自家店里,从里间拿出一条毛巾,丢给他。说道:“还说不冷呢?手都哆嗦了,不想回家的话起码找个酒店住也行啊。”
郗言擦拭头发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不想回家啊,不然怎么会大过年地待在店里。”季雪之坐在工作桌前,琢磨着下一件展示品要做成什么样子。
郗言点了点头,这时他才注意到这家店的特殊性。于是,他指着最华丽的摆件问道:“这是木雕?都是你做的吗?”
“呦,你这小子还知道木雕啊。不过那个不是我做的,是我师傅,我还没达到那个水平。感兴趣的话要不你买个?”只要能随便买一个,今晚年夜饭就能更丰盛一点了。季雪之在心里补充道。
闻言,郗言没有吭声,他哪有钱买这些东西啊。于是,他坐在角落的凳子上,一言不发。而季雪之也没有要赶人的意思,直到外面响起鞭炮声,郗言才察觉自己在这里呆了近一个小时。
回过神来,郗言发现居然都没向人道谢。刚走到季雪之身后,就被她手里的东西给吸引了。正是看到了制作的过程,那种兴趣才更容易被激发。一时之间,郗言竟入了迷。
季雪之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转身一看,便忍不住失笑。随口问了句愿不愿意学,他嘴上一个劲地道谢,眼里却满是求知欲。
或许这孩子跟小时候的自己一样,想要什么却不敢说。就连眼中的求知欲也是一样地炽热。所以,郗言到第二天才离开,临走前季雪之还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那晚两个人吃了顿火锅,跨了年,交流几乎没有。但是这个经历始终印在郗言的脑海里。自那以后,他每次无处可去时,便会跑去找季雪之。
也没什么目的,仅仅是想找个地方待着。
虽然两个人认识了有大半年了,但季雪之对郗言的了解仅仅是知道家里父母关系不好罢了。抑郁症这个事也是出于直觉才给出的建议,所以,当阮篱秋来问时,季雪之也坦白了自己知道的事情。
两个人花了一晚上,都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除了就医,别无他法。
阮篱秋想起昨晚和季雪之的聊天,心里又不禁叹息,没有人知道未来是怎么样的。他重新回到郗言的床边,像平常一样,问道:“要不要一起去给那群猫买点东西?”
郗言的手抓紧了床单,心里不禁慌张起来。他要怎么告诉阮篱秋这个事实呢?
来晚了来晚了,滑跪致歉Orz
这段时间三次很忙,结课论文写到头秃,以至于没能存住稿,估计是没法保证日更,不过我还是会尽量更新的,因为我真的很想完完整整的写完一篇小说,花多久都不会放弃的。
很感谢能一直等更新的小伙伴,这本我还是非常想完结的,也对后续剧情走向做了一些改动,结局也准备换一种方式呈现了。目前为止呢,郗言有心理疾病已经点明了,但是他不是抑郁症哦,后续也会慢慢阐明的。
因为我非心理专业,很多东西都靠网络查询,所以对于疾病的形成原因治疗方式什么的不做赘述,也不会写这方面。至于郗言他爹吧,别问我为什么不起名字,我觉得大家能懂的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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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Chapter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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