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睡了场好觉的阮篱秋,竟然罕见的临近中午才到达公司楼下。
员工们成功摸了一上午的鱼,这会看见老板进来,连忙收拾残局,噼里啪啦地打字声此起彼伏。所到之处,无一幸免。
阮篱秋一眼就识破这些被他玩烂的小把戏,但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对领导来讲,只要员工不耽误工作就行。
他推开办公室的门,就见杜诚衍瘫在他的沙发上,晃了晃手机,说:“那张照片有消息了,好像是隔壁P县的一个小区。”
闻言,阮篱秋瞬间忘了自己想要训斥合伙人懒散的话,赶忙查看对方发来的消息。
那人还挺严谨,大半夜驱车去P县给他们拍了张同角度的照片,以证明自己的推断。
那是一个有些年头的老小区,虽然周围场景变化了不少,但小区里那颗郁郁葱葱的梧桐确实一模一样。
“要不要去试试?”阮篱秋看完照片和聊天记录,问道。
杜成衍难得地愣了一下,迟疑地问:“从这里到P县至少七八十公里,等咱们到地方都过饭点了,你确定?”
话虽这么问,但阮篱秋却没迟疑,抓起车钥匙,拉着杜成衍便往外走。刚出门,迎面撞见准备给老板送茶的小宋。
只见自家老板丢下一句“下午记得帮我去机场接一下叶烨,行程等会发给你”后,带着杜成衍消失在公司门口。
小宋看着自己手里的茶叶,茫然四顾。老板这是不要他这个秘书了?
最后还是离办公室最近的女员工拯救了在风中凌乱的小宋,她小声地八卦着,“杜总监好像跟他说了什么照片的事,阮总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了?”
小宋心里一惊,原来阮总速度这么快吗?这就把人拿下了?怪不得今天郗言说他下午再来帮忙。
他对那位女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兴高采烈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心想:真好,阮总有了对象,他就可以不用敷衍秋夫人了。
这几年秋馨一直担忧阮篱秋的情感状况,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向小宋暗中打听。而阮篱秋一早就知道这件事,特地嘱咐小宋不要乱说。
此时的阮篱秋跟杜诚衍一起驱车前往P县,距离虽不远,但下了高速后有很长一段省道要走,速度快不到哪去。
杜诚衍对阮篱秋彻底没脾气了。上大学的时候,阮篱秋总是说走就走,一点都不给别人准备的时间。
他抱着早上没喝完的咖啡,盯着主驾上一脸严肃的人说:“你怎么确定张严一定在那栋房子里呢?”
“猜的。一个奔四的人,无论是离婚前还是离婚后,他关注最多的都是游戏。而且还在女方毫无收入的情况下还没得到三四岁孩子的抚养权,这说明什么?
还有,他前妻在离婚后运营自己的微博,现在都已经快五十万粉了。这足以说明张严这个人在婚姻里是有过失的,他很可能只分到了那套房子,或者是那套房子压根就不是他们夫妻的,而是他母亲的。”
杜诚衍赞同的点着头,他的想法跟阮篱秋是一致的,虽说是推断,但验证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
只不过,他觉得阮篱秋这么急着出发,肯定有另一层原因。看似不经意,实则很刻意地调侃道:“嗯嗯,顺便避免碰见郗言嘛。”
绿灯忽然变红,阮篱秋一脚刹车踩下去,保险杠刚刚越过停止线,差点闯了红灯。
“不是哥们,一句话不至于谋杀我吧?得亏后面的车没撞上来。”杜诚衍猛地被晃一下,惊魂不已。
阮篱秋握着方向盘,叹了口气,说:“没有,你想多了。”
“是吗?”杜诚衍抚摸着还在怦怦跳的小心脏,揶揄道:“昨晚是谁老早就到家了,叙旧都没叙几分钟的,大半夜还工作不就是闲的?”
杜诚衍说的没错,他跟郗言根本就没法长时间叙旧。昨天能在茶厅里坐够十分钟,已经算是他耐着性子了。
人人都有秘密不假,大家都是成年人,谁也不会轻易探寻别人的秘密。可郗言总是一谈起那场无声的分手就是没完没了的道歉,始终不肯说实情,这样的态度令他窝火得很。
阮篱秋始终觉得,这件事他也是当事人之一,理应有知情权。可郗言却一直把他列入外人的行列。
如今,郗言履历漂亮,还有一位乐意提携他的老师。自己则是有了公司,生活没那么绝望,已经没有继续纠结下去的必要了。
“我跟他,就这样了。都十年了还不准我放下?”阮篱秋再次启动车子,城市的高楼大厦瞬间被抛至车后。
闻言,杜诚衍便知道好友怎么想的了,也就没再提这件事了。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里,他们除了聊两句工作,几乎都是沉默着。直到宝马一个急转弯,进入泥泞小路,俩人不禁同时皱眉。
阮篱秋拿起手机,看了眼导航,确认行进方向没错后,顺便给小宋发了个消息。
张严所在的小区就在道路尽头,门口的道闸已经掉了漆,都不知道反复被修了多少次了。
他俩原本还担心没法进小区,却没想到那保安乐呵呵地给开了门,还对着他们说:“回来了?豪车就是有面哈。”
这俩人也没反驳,趁老大爷还没走出亭子,一溜烟钻进小区,停在照片里的位置,守株待兔。
——
小宋收到阮篱秋的消息时,已经开着车驶入机场高速了,万能的小秘书却在此刻犯了难。
一个是老板临出发前让他去机场接人,另一个则是要他去办公室拍一下资料。
不管怎么算,想完成这俩件事时间都是冲突的。小宋思考片刻,果断给人事那边打了个电话。
这通电话里嘟嘟声比以往响得时间更长。就当小宋以为电话没人接时,那头传来了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他愣了一会,凭借着脑子里模糊的印象,问道:“郗言?怎么是你接的?”
“他们去开会了,这电话一直在响,就接了。”
对哦,周五下午各部门要开小例会的。小宋这才想起例会的事,一时间有些纠结要不要让郗言代劳了。可眼下除了郗言,也没谁能帮他了。
最后,小宋还是求助了郗言。俩人加上了微信,三两句就说清楚了材料在哪,需要拍些什么。
郗言按照小宋说的,第一次走进了阮篱秋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铺陈简约,大眼一扫看不到任何多余的东西。柜子上的文件都用盒子按顺序装好的,郗言没费太长时间就找到了。
他抽出盒子,找到了那份律师函,扫描好后发给了小宋。郗言翻遍了整个盒子,都没找到小宋说的流水单。
片刻后,他拉开桌子旁的抽屉,最上面便是银行流水单。刚要伸手去拿,郗言的目光就被一个玻璃瓶吸引住了。
那个瓶子里装着千纸鹤,镭射纸在阳光下格外耀眼,耀眼到郗言一时间忘了呼吸。
他拿起玻璃瓶仔细端详着,里面的千纸鹤比起十年前,皱了不少,瓶口处轻轻一拔就开了。
他不知道阮篱秋有没有拆开看过这些千纸鹤,但不得不承认的是,郗言此刻的心情是复杂的。
他既希望那人拆开后发现了小纸条,又祈祷那个小纸条依旧藏在千纸鹤里无人问津。
郗言拿着玻璃瓶,犹豫了许久许久,最终还是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试图找到当年最后一个放进去的千纸鹤。
少年人还是天真的,祈望着几句解释就能让对方原谅自己的自作主张,等长大后才发现那样的想法是何等荒唐。
郗言始终是自卑的,他和阮篱秋那场恋爱就如同梦境一般,因为太过美好而令人产生怀疑。
他太害怕自己再一次亲手打碎那场梦境,以至于他忽略了,阮篱秋为什么还留着这瓶千纸鹤。
小宋不断地发消息询问郗言情况,却始终没等到对方的回复,最后他一通视频电话打给了郗言,这才重新联系上。
郗言被铃声一惊,抓起手机后才发现这是个视频电话。可又不能不接,于是,他只能将刚刚倒出来的东西重新装了回去,放在一旁确保不会出现在通话里。
两人确认了一下流水没错,拍好照片便挂掉了。
郗言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口气,看了眼时间,他应该能在小宋回到公司前找到那只特殊的千纸鹤。
于是,他再次把玻璃瓶里的东西倒了出来,凭借着记忆挑选出最有可能的十几个,开始一个一个的,拆开再叠好。
得亏他记忆力好,十年都没碰过的东西,到现在还没忘怎么叠,没叠几个就熟练起来了。
可老天好像不太眷顾他,直到郗言拆到最后一个,才找到那个泛旧的纸条。
这张纸条不大,上面却写满了郗言对阮篱秋的愧疚。那时躺在病床上的郗言能提笔坦言一切,却到现在都不敢当面解释。
他将纸条塞进自己的兜里,又亲手将千纸鹤叠好放进玻璃瓶,再将玻璃瓶归位。
临走时,郗言又看了眼这个办公室,一切都跟他进来前一模一样。
还没踏出公司的门,郗言迎面撞上三个人。等他们看清彼此,诡异的沉默瞬间蔓延起来。
片刻过后,叶烨一拳打在郗言身上,小宋身旁的女人拽着郗言的领子,跟揪小鸡似的把人揪出去了。
叶烨轻拍着小宋,劝他不要害怕,并叮嘱道:“等秋哥回来,你就说我们去了 Cask & Quill,让他直接来。”
小宋夹在三个人之间,摸不着头脑。小宋觉得,人跟人之间的情感真可怕,希望老板回来的时候别揍人就行。
——
蹲在家门口的两个人很快便蹲到了人,没费多少劲就把人困在了车上。
起初张严还嚷嚷着报警,说他们非法囚禁,结果刚掏出律师函,这人就吓得不敢说话了。
几番追问下,张严依旧坚称自己的母亲是被抵抗药害死的。可当阮篱秋追问是哪家医院,有无病历时,张严又不肯说,东扯西扯地说家里没钱治病。
就这诡异的态度,阮篱秋基本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但就是缺乏一个突破口。但好在几分钟后,小宋把自己想要的东西发了过来。
阮篱秋点开照片,把手机举到张严面前,质问道:“你口口声声说你家穷,但你的银行流水可不是这么说的。11月底这么频繁地大额转入是怎么回事?这加起来可不止十万呢。”
此时的张严彻底慌了,这才将自己贪财诬陷的事给坦白了,压根没注意到那张银行流水就不是他的。
最后,张严在杜诚衍的指导下,发表了声明,坦白自己诬陷一事。
回到W市时,杜诚衍直接回了家。而阮篱秋则是将张严交给了夏诗蕊后,回了公司。
却没想到自己刚回来,就看见小宋抱着头,一脸痛苦。
询问后阮篱秋才知道原来今天来W市的,不只是叶烨,还有季雪之。
当他听到这俩人撞见郗言后,阮篱秋瞬间跑去地下车库,开着刚停两分钟的宝马去了 Cask & Qui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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