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的铃声刺穿了沉闷的午后空气，高二(1)班的教室里，一个靠坐在窗边的少年慢吞吞地收拾着书包。
教室里已经空了大半，只剩下几个值日生懒散地擦着黑板。
他抬头看了眼窗外，五月的天空阴沉沉的，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布。
他皱了皱眉，他讨厌阴天。
"谢云归，今天周五，还去图书馆吗？要不和你哥们我去打球怎么样？"前排的李明转过头问道。
谢云归摇摇头，把最后一本习题册塞进书包，"不了，今天想早点回去。"
"怎么，终于开窍了？知道放松了？"李明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别整天闷头学习，小心变成书呆子，那样不会有女生看上的。像你兄弟我这种阳光开朗的，才能迷倒万千少女。"
谢云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有回答。
他背上书包，走出教室时顺手把校服领口松开了些。
十七岁的少年身形修长却略显单薄，像是被沉重的书包压得有些佝偻。
走廊的灯光忽明忽暗，照在他苍白的脸上，眼下是明显的青黑色。
走出校门，谢云归深吸一口气。
五月的风本该温暖，却带着一丝凉意钻进他的领口。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仍选择了那条人迹罕至的小路——虽然昏暗，但能省下十分钟的路程。
不断扑闪着的，是小路两旁年久失修的老式路灯，灯罩上积满了灰尘和蛛网。
灯光时亮时灭，在水泥路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谢云归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小路上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的心跳上。
"喵——"
一声熟悉的猫叫从路边传来。
谢云归停下脚步，从书包侧袋掏出一小包猫粮。
一只橘色的流浪猫从灌木丛中钻出来，亲昵地蹭着他的裤腿。
"小橘，今天也饿了吧？"谢云归蹲下身，把猫粮倒在手心。
小橘迫不及待地凑过来，有着倒刺的舌头舔舐着他的手掌，痒痒的触感让他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真心笑容。
喂完猫，谢云归继续向前走。
转过一个弯后，小路变得更加昏暗。
右侧是一条他从未进去过的窄巷，巷口堆满了杂物和垃圾，散发着淡淡的霉味。
听隔壁邻居阿婆说，这条死胡同里丢过人，是个孤儿，曾经住在自家楼下，几年前丢的，可能是三年，也可能是四年，反正一直没找到。
他妈妈也说，这胡同邪乎的很，他每次经过都会加快脚步，今天也不例外。
然而，就在他即将走过巷口时，一阵刺眼的白光突然从巷子深处闪过，紧接着是一阵凄惨撕心裂肺的惨叫。
谢云归浑身一僵，血液仿佛凝固在血管里。
那声音毫无疑问是小橘的，但那只温顺的总在他放学后轻蹭他裤脚的猫从未发出过如此痛苦的声音。
他犹豫地站在巷口，心跳如擂鼓。
"小橘？"他试探着呼唤，声音在空荡的巷子里回荡。
没有回应，只有一阵阴冷的风从巷子里吹出来，带着某种说不清的腐朽气息。
谢云归咽了口唾沫，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功能。
惨白的光束照进巷子，只能看到几米内的景象——散落的垃圾、斑驳的墙壁，以及...地上几滴暗红色的液体。
谢云归的手指开始发抖，理智告诉他应该转身离开，但脑海中浮现出小橘蹭他手掌的温暖触感，这也是一个活泼的生灵。
他深吸一口气，还是迈步走进了巷子。
刚踏出脚，他听见了那种类似女人裙摆碰触到塑料袋的摩擦声。
"是……有人吗？"他的声音在颤抖，"小橘？"
巷子比他想象的要深，手机的光线逐渐被黑暗吞噬。
每走一步，脚下的碎石都会发出细碎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空气中的霉味越来越重，混合着一种奇怪的金属味，让他的喉咙发紧。
转过一个拐角，谢云归突然僵在了原地。
在巷子尽头，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他站立。
那人穿着黑色斗篷，宽大的帽衫遮住了头部，头斜侧的扭着，看不清脸，整个人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更诡异的是，那人周围的地面上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在手机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而在那人脚边，小橘安安静静地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看不出是死是活。
"你...你对它做了什么？"谢云归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恐惧暂时被抛到了脑后。
高大的身影缓缓转身。
当谢云归看清对方面容时，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背——那人脸上戴着一个纯黑色的面具，没有任何五官的刻画，光滑得如同镜面，反射出他惊恐的面容。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尽管面具上没有眼睛，谢云归却清晰地感觉到一道视线正死死盯着自己。
"谢云归。"
面具人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谢云归浑身一颤——这个陌生人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他想逃跑，却发现双腿像是生了根，无法移动分毫。
面具人缓步走近，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一小片冰霜。
随着距离拉近，谢云归感到周围的温度急剧下降，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凝结成白雾。
当面具人站在他面前时，谢云归才发现对方比他高出整整一个头。
一只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从斗篷下伸出，缓缓抚上他的脸颊。
那触感冰冷刺骨，不似活人的温度。
谢云归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冻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面具人的手指轻轻描摹着他的面部轮廓，动作温柔得近乎病态，像是在回忆某种久远的触感。
"谢云归..."
面具人再次呼唤他的名字，声音中似乎带着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
一股刺骨的寒意从接触点侵入体内，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顺着血管流向全身。
谢云归仅觉得眼前一黑，最后的意识中，他只记得那双看不见的眼睛，和那个呼唤他名字的冰冷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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